周淮敛了脸色,猛地转身,将裴瑶严实地护在身后。只见玫瑰丛旁,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年轻男子正悠然立着,指尖捏着一朵刚折下的红玫瑰,动作优雅得像在参加一场盛宴。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周淮竟丝毫没有察觉!
“你是什么人?”周淮声音骤冷,目光紧紧锁在这个不速之客。
男子却恍若未闻,他垂眸轻嗅玫瑰,随即有些嫌弃地微微蹙眉:“香气太浮,比不上我们当年在雨林里见过的食人花,那才叫致命吸引。”
他抬眼,目光越过如临大敌的周淮,直接投向不知何时,已静静立在二楼书房窗边的陈弋,嘴角勾起一个亲昵的弧度,
“你说对吧,陈弋?还是说……你现在只习惯这种无害的温室花朵了?”
陈弋站在窗前,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沉默了几秒,才淡淡开口:“梁郁。你的出场方式,还是这么惹人厌烦。”
“彼此彼此。”梁郁轻笑,随手将玫瑰丢弃在地,用鞋尖漫不经心地碾过娇嫩的花瓣,
“你的待客之道,也依旧这么冷淡。” 他像是才注意到周淮充满敌意的姿态,故作惊讶地挑眉,“哦?不介绍一下你的这位……新保镖?”
“与你无关。”陈弋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怎么会无关呢?”梁郁向前踱了一步,姿态闲适,却让周淮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老朋友回来看看,总得知道你现在跟什么样的人混在一起。毕竟,”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目光在周淮和陈弋之间来回扫视,“你说过,没有人能控制你。如果有,那就……”
“闭嘴,上来。”陈弋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随即转身离开了窗边。
梁郁摊了摊手,对着周淮露出一个堪称“无辜”的笑容,随即旁若无人地走向别墅大门,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等等!”周淮上前一步拦住他,目光凝重地看向陈弋,“陈弋,他身份不明,太危险了。”
他不能让这样一个危险分子单独与陈弋相处。
陈弋看了周淮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他不会。” 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
“至少现在不会。”
这话非但没能让周淮安心,反而让他心头更沉。巨大的不安笼罩在他心中,他伸出手,要制止梁郁进一步往前。
“周队长,”陈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带着明确的阻止,“请在楼下等。”
此话一出,裴瑶、梁郁、连同左右的管家、女佣,都齐刷刷望向了陈弋,女佣们被陈弋的气场所惊吓,迅速低头不敢再有声音.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不容许任何人忤逆啊。”梁郁微微挑眉,又看向周淮,“我都有些害怕呢。”
周淮顿时如坠冰窖,想说话哽在喉间,他看着陈弋和已经自顾自踏上楼梯的韩夜。他被排除在外了,被陈弋和他这个突如其来的“老朋友”,隔绝在他们的世界之外。
梁郁经过他身边时,脚步微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优雅的嘲弄低语,
“别担心,保镖先生。我只是和老朋友叙叙旧。”说完,他便轻笑着上了楼。
周淮僵在原地,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周队长,”裴瑶担忧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她看着楼梯方向,眉头微蹙,道:
“刚才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小弋他,不是故意凶你的,哎,这孩子,对谁都这样。”
对谁都这样,周淮自嘲般轻笑一声,他还以为……他不一样。
“那个人……叫梁郁,是小弋很久以前就认识的人。”裴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我虽然不清楚具体,但那孩子看人的眼神,总让我觉得不安。小弋跟他在一起时,总是……格外不同。”
格外不同?是怎样的不同?是像刚才那样,带着一种他无法介入的、冰冷的默契吗?
“我知道的,您别担心。”
书房内
门一关上,便与外界彻底隔绝。陈弋走到书桌后,并未坐下,只是靠着桌沿,看着梁郁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悠闲地打量着他书架上的藏书。
“品味变了,”梁郁抽出一本精装书,随手翻了两页,“开始看这些……温情脉脉的东西了?”语气里的调侃毫不掩饰。
“你来这做什么?”陈弋懒得与他周旋。
梁郁将书塞回去,转身,双手撑在书桌对面,身体前倾,脸上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想你了就来了,不行么?”
“看看当年那个,能在泥沼里徒手拧断对手脖子的‘小怪物’,是怎么被一个正直的保镖,养成温室里的……”
“梁郁。”陈弋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警告。
梁郁笑出声,随后慵懒地直起身,漫步踱到窗边,目光向下扫了一眼,正好能看到楼下客厅里周淮紧绷的侧影和裴瑶担忧的神情。
“啧,”他发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感慨,“你的保镖,好像快要把我盯穿了。”
他回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陈弋的表情,“他是在难过吗?因为你刚才,好凶啊。”
陈弋微微蹙眉,显然对这个词汇感到陌生且不解。
“难过?那会影响判断力和任务执行效率,毫无意义。”
梁郁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低低地笑了起来,“陈弋啊陈弋,你还是这样……纯粹得可怕。”
他走回陈弋面前,眼神变得锐利了些,“看来他是单方面陷进去了。有意思。你说,如果我告诉他,你当年是怎么在……”
“你尽可以试试。”陈弋抬眼,目光平静无波,却让梁郁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看他更相信谁,以及,你能不能完好地走出这扇门。”
空气瞬间凝滞,两人对视着,在目光中无声的较量。梁郁又回想起从前,他是真的差点被陈弋了解。
陈弋与梁郁,两人小时候都曾经在陈惆渊的安排下进行训练。到现在,梁郁都能清晰地回想起训练室里浓郁的血腥味与汗水味。墙壁是暗色的,即便溅上什么东西也看不真切。而他,就是陈惆渊为陈弋精心挑选的竞争对手。
他只记得,在训练室里黑色背心永远会被汗水浸透,耳边回响的也永远是教官的训骂。那时陈弋就不爱说话,经常是梁郁一个人自言自语。两人格斗完后,梁郁给陈弋递了瓶水,陈弋扯下额头上的黑色头带,接过水猛地喝下去。梁郁试探问道:“陈弋,你不会厌倦吗?你不想逃走吗?”梁郁到现在都记得陈弋那时候的回答,他说:“不,相反,我很喜欢。”
梁郁认定陈弋和陈惆渊本质相同,他们同样喜欢征伐,他们不会允许有任何人质疑或是挑战自己。陈惆渊不会允许自己心爱的女人动摇自己的地位,那陈弋呢,他会允许有人踏过那条线吗?
良久,梁郁率先移开视线,耸了耸肩:“开个玩笑而已,别那么认真。”
“诶,说真的,就是他把你从火场里就出来的吧?那你留着他,是因为……感动?”
“不是,是好奇。”陈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我实在是好奇。这世上有很多好人,但为救他人不顾自身危险的傻子,不多。他就是其中一个。”
梁郁盯着他看了很久,问出脑中盘旋已久的问题:“陈弋,你会因为从前的事痛苦吗?”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你离开后,我总觉得身边全是蠢货。只有你……应该能懂。”
“希望被他人理解本身就是蠢事。你感到痛苦,无非是因为你还在同情自己。”陈弋将身体往前倾,接着说。
“若是将感情放在理智之上,那几乎可以说已经失败了。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可以放弃,我不在意这个,是谁都可以,是谁都无所谓。”
“我想看看我究竟能把自己逼到什么境地。”
“你还真是无情得很,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梁郁笑着说。
“你不是吗,你和我一样,都是只专注于自我的人。正因如此,我才没有杀你。”陈弋站起身,眼神也变得跃跃欲试。“我曾经把战胜父亲当作唯一目标,训练厮杀不过是达成目的的途径,无所谓痛不痛苦。但是那场火灾就是给我的教训,我的目光将不会仅停留在一个男人身上,在我走到我所能想到的尽头之前,没有什么能让我停下。”
“所以,梁郁,你是和我一起,还是缩在原地做圆周式思考,顾影自怜?”
“顾影自怜?你还真是会戳人痛处。”梁郁突然俯身,双手撑在两侧的沙发扶手上,“但你说得对,那太无聊了。”
周淮几乎无法保持冷静,他的目光不时瞟向二楼紧闭的房门,耳朵努力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动静。那个叫梁郁的男人,像一条毒蛇,让他本能地感到不安。
裴瑶看着他坐立难安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在他身边的沙发坐下。
“周队长,别太担心。”裴瑶的声音带着安抚,却也藏着一丝忧虑,“小弋有分寸的。”
她的话没说完,但周淮明白。梁郁知道陈弋的过去。
周淮攥紧了拳头,一种混合着强烈醋意,和某种被排除在外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而这时,书房的门打开了。
梁郁慢悠悠地走下楼梯,脸上带着惬意的笑容,仿佛刚才只是进行了一场愉快的茶话会。他经过周淮身边时,脚步未停,只是侧头,用那双含笑的桃花眼瞥了周淮一眼,语气轻佻:
“保镖先生,你的宝贝完好无损,就是……有点冻人。” 说完,他也不等周淮反应,径直朝门外走去,如来时一般不待人反应。
周淮立刻抬头望向二楼。
陈弋正站在楼梯口,神色是一贯的平静,看不出任何波澜。
sorry,不好意思啊友友们,我想修改一下前面的部分。一来是觉得前面写的没什么文采,二来是人物的心里我没有很深刻地剖析人物的心理动机。
其实我还是想多穿插一点陈弋的过去,但又害怕我这样的写法会不会太乱了……
总之我想尽力做出一点修改,当然大致剧情都是不变的,谢谢友友们的观看,其实我根本没想到有人会愿意来看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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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