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卿 第21章 中计

风无情回到客栈，青峰三人见他浑身血污，只当他遭到了偷袭围杀，忙上前来将他搀扶到椅子上坐下。

风无情见秋庭夜不在，忙问道:“秋庭夜人呢？”

青峰摇头道:“秋大人让我们先回客栈，他自己却不知去了何处。”

一语未了，只见秋庭夜忽然回来了。

风无情本想问秋庭夜去了何处，但见他脸色有点苍白，遂改口忧急道:“你受伤了？”

秋庭夜摇摇头，佯装若无其事道:“不过是功力耗损过度，修养调息一下便好。倒是你……”说到这里，才注意到风无情身上的伤，心里又惊又急，忙问道:“你怎会受伤？”

风无情怕他发现自己私自放走了江文瑄和苏飞扬，便道:“我是在追杀文瑄时，被他偷袭所伤。”顿了一顿，忙又道:“不过你放心，他和苏飞扬都已经被我杀了。”

秋庭夜听了这话，心中一动，故意点头道:“那就好。”话刚说完，忽觉左臂剧痛难耐，忙让青峰赶紧带风无情下去好好疗伤。

青峰颔首应了一声“是”，搀扶着风无情出门离去。

秋庭夜忙命紫檀和白凡关上房门，随即连喷了好几口血，瘫在椅上。

紫檀和白凡见了，又惊又急，忙上前来将秋庭夜扶到床沿上坐下，愕然道:“大人，难道你也中毒了？”

秋庭夜缓了几口气，才点头道:“我用内力把体内的毒都逼到了左臂，然后封住左肩上的穴道和经脉，不让毒扩散，所以才能使出大半功力打败苏徵忠等人。”

紫檀听了，颤声道:“可……可是那样的话，你的左臂一定会……会……”说到这里，不敢再说下去。

秋庭夜不以为意道:“废就废罢。只要副使大人和你们几个没事就好。”

紫檀和白凡听了这话，互望一眼，心中均感激不尽。

秋庭夜又郑重道:“这事千万不要走漏风声，尤其不能告诉副使大人！”

紫檀和白凡颔首称是。

秋庭夜心里松了口气，忙又道:“洛阳不宜久留，你们去备好马车，我们休息一会儿后便启程赶回京城去。我的左臂虽废了，但臂内的毒也还在——因为苏徵忠身上只有三枚解药，我都给了你们三个——所以我们还是得尽快回京城，找宫中太医替我解毒，不然我若一时不慎，令左肩上的穴道和经脉松动，到时让毒散至五脏六腑乃至全身，后果不堪设想。”

紫檀和白凡听了这些话，心里又是一阵感激，随即忙齐声应了声“是”，带门出去。

半个时辰后，秋庭夜为防行踪暴露而遭遇突袭，便令众人换上商旅穿的衣服，然后才与风无情各乘一辆马车启程。

一行人走走歇歇，到第二天晌午时分才离开河南，来到河北的一个小镇。

秋庭夜见前面不远处有家小茶馆，又见此地又早已远离洛阳，料想并无危险，兼之考虑到风无情身上有伤，遂让众人在此稍作歇歇。

众人走进茶馆，只见里面只坐着两个青衣男子，腰悬宝剑，虎背熊腰，显然是武林中人。

秋庭夜见了，便向旁边的青峰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小心一些。青峰心下会意，随即又给紫檀和白凡递了递眼色，嘱他二人小心。

茶博士见来客人了，忙立刻笑脸过来擦桌椅，问:“几位客官，要来点甚么？”

秋庭夜待茶博士擦过桌椅后，又亲自用袖角将椅子再擦了一遍，才让风无情坐下，然后自己也跟着坐在旁边，向茶博士淡淡道:“劳烦给我们沏一壶茶，几样素菜。”

茶博士笑呵呵道:“好的，几位客观请稍等！”说着，便转身进里面去了，没过一会儿便将茶水和素菜端了上来。

秋庭夜抬头看了青峰一眼，青峰心下会意，忙取出一根银针，将几样小菜和茶水一一查试了几遍，见都没下毒后，才恭敬地请秋、风二人享用，随后与其紫檀、白凡退到旁边几张桌上坐下，要了一些饭菜和茶水。

这边秋庭夜夹了一箸青菜放到风无情的碗里，柔声道:“你有伤在身，不宜荤腥，多吃点青菜。”

风无情见他脸色苍白，额角隐隐冒着冷汗，不免忧虑道:“你这两日脸色都很差，你没事罢？”

秋庭夜微笑道:“我没事，只是这几日有点疲惫，回京后定要好好休息。”

风无情听了这话，便宽了心，随后将菜夹嘴里，细嚼慢咽。

这时，秋庭夜又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面细品，一面喃喃道:“不过照这样赶路，我们只怕要明天晚上才能回到京城。”

风无情道:“反正也不急，慢一点赶路有何不好？”

秋庭夜见他神情不太高兴，想了一想，便道:“你若是还不想回去，那我们便在这小镇住下，我陪你到附近游山玩水，散散心后再赶路回京城去，好不好？”

风无情听了这话，心里甚喜，嘴里却道:“秋大人公务繁忙，哪里会有闲工夫陪我们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游山玩水？”

秋庭夜见他这般说，嘴角扬了扬，故意说道:“你若是不想去游玩散心，那我们休息过后便即刻启程赶会京城去，如何？”

风无情忙道:“我甚么时候说不想去游玩了？”

秋庭夜嘴角又扬了扬，柔声道:“那好，我们吃过饭后便去找家客栈住下，然后就在这附近的山川古迹游览几天。”

风无情听了，嘴角便止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这时，忽听旁边那两个青衣男子中有一人大声叹道:“唉，那对少年死得可真惨！”

另一个接口道:“可不是嘛，年纪轻轻，又都长得那般俊美，竟然惨死荒野！”

听了那二人的话，风无情与秋庭夜心里均是一惊。

只听先一个又道:“依我看，那两个少年一定是被山贼劫财杀死的！”

另一个道:“那倒未必！我当时查看过，那二人中有一个身上有天龙镖局的令牌，而另一个右臂上有锦衣卫的刺青，很明显是个锦衣卫，昨日我又听说天龙镖局被灭了门，我猜想一定是锦衣卫为了清理门户，便将天龙镖局和那对小情侣一起给杀害了。”

风无情听到这里，心里越发惊愕，同时又悲痛不已，遂向秋庭夜低声问道:“是你杀了文瑄和苏飞扬？”

秋庭夜无奈道:“江文瑄背叛算计我，还害死了那么多锦衣卫，我不可能放过他！”顿了一顿，又道:“我知道你会心软，所以就亲自跟去动的手。”

一语未了，只听先一个又叹道:“倘若真是锦衣卫，那他们出手也太狠毒了！”

另一个也叹道:“是呀。那对少年纵然犯下天大的罪过，锦衣卫也不该把人家的头和四肢都砍下，甚至还把人家两个人给阉割了，让人家做鬼太监！唉，真是太残忍、太狠毒了！”

风无情先听见秋庭夜承认杀了苏飞扬和江文瑄，心中已是悲愤交加，后又听到秋庭夜竟然下手如此狠毒，登时更是悲愤难抑，当下霍然拔剑，指着秋庭夜心口，道:“我杀了你！”

青峰等人见状，纷纷大惊失色，忙过来护住秋庭夜，却被秋庭夜扬手拦住，令其退下。

随后，秋庭夜凝视着风无情，心中本想辩解一番，说自己并没有砍下江、苏二人的头和四肢，更没有阉割他们，但话到嘴边，突然又想到倘若风无情真信自己是那种下手狠毒的人，那自己还有何必要解释？想毕，遂淡淡道:“动手罢。”

风无情将剑尖抵着秋庭夜的心口，脸上现出迟疑和痛苦的神情，久久没有刺下去。

旁边那两个青衣男子见了，忙互递眼色，随即一同纵身而来，在风无情的后背袭了两掌。

霎时间，风无情的身子便站立不稳，往前一倾，手中的剑便猛地贯穿秋庭夜的心口。

青峰等人见了，无不惊骇。

微微一怔后，青峰才急忙上前将秋庭夜扶住。与此同时，白凡与紫檀忙拔剑向那两个青衣男子攻去，不料那二人忽然掷了一枚烟雾弹，待烟雾散尽后，二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无情见自己竟然一剑贯穿了秋庭夜的心口，心中登时又惊又恐，又悲又痛，又愧又悔，不由得颤颤地退后几步，随即像发了疯一般，慌忙跑出茶馆，一径离去。

这里秋庭夜本就身中剧毒，身子虚弱，今又被狠狠捅了一剑，登时便再也支撑不住，昏倒过去，不省人事。

青峰忙一面扶着他，一面向紫檀和白凡道:“快去请大夫！”

紫檀道:“秋大人这伤，只怕一般的大夫根本救不了他，而且他体内的毒还没解，我看，我们只有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找宫中太医救他。”

青峰听了有理，便忙道:“好，那我们赶紧走，争取在今晚便赶到京城。”说着，便扶着秋庭夜上了马车，亲自鞭马疾奔。紫檀和白凡骑马紧跟其后。

然而他们刚离开茶馆，穿过一片树林时，忽见一群山贼从前面树上跳下来，拦住了去路。

青峰见了，忙怒喝道:“你们是甚么人？”

一语未了，只见那群山贼中走出两个虎背熊腰的青衣男子，正是刚刚才茶馆偷袭风无情的那二人。

青峰见了，当即拔出剑，怒不可遏道:“原来是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可知我们是锦衣卫？”

那二人冷哼道:“锦衣卫又如何？我们“山西二虎”要杀的就是你们锦衣卫！”

青峰听到“山西二虎”的名号，心头不免一震，冷笑道:“原来你们就是江湖传闻中专门拿人钱财、□□的那两个恶徒！”略一思忖，又问道:“是谁出钱请你们来杀我们的？”

那二虎道:“死人是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的！”话毕，便扬手向前一挥，身后的人登时会意，向青峰等人扑杀过来。

青峰因要护着昏躺在轿内的秋庭夜，不敢离开半步，故只能防守，不能上前奋力杀敌。偏偏那群山贼似乎又是特意冲着秋庭夜而来，纷纷攻击他一人，逼得他背贴车轿，纵然想要反击却也力不从心。

紫檀和白凡见青峰被围攻，忙纵身跃到马车旁，一面助他退敌，一面朗声催道:“青峰，你先带秋大人走！”

青峰点了点头，当即马鞭一抽，驾着马车冲出围杀，疾速逃去。

山西二虎见了，忙纵身来追，不料刚追出数丈，忽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将他俩拦住。

二虎吃了一惊，随即冷哼道:“轻功这么好，想必你就是四大锦衣卫之中的紫檀罢。”

紫檀冷冷道:“是又如何？”想了一想，又道:“你们的雇主究竟是谁？为何对我们锦衣卫如此了解？”

那二虎冷笑道:“你去阴曹地府问阎王爷罢！”话刚说完，纷纷抽出腰间长剑，向紫檀刺来。

紫檀见二虎出招极快，深知不是泛泛之辈，心下不敢大意，急忙聚神挥剑对敌。

三人过了几十招，紫檀自忖至多只能胜过其中一人，却远远不敌二虎联手。眼看那兄弟二人的剑招越发狠辣，功势越来越猛，紫檀只得无奈逼逼后退。

半响后，忽然一声惨叫传来。紫檀忙循声望去，只见白凡身中数剑，跪倒在地，

紫檀见了，心里忧急如焚，忙要过去搭救，不料就在这时，山西二虎趁他分心之际，乘机挥剑刺中他的双肩，随即飞起脚将他踢飞出去数丈。

紫檀跌进草丛，喷了几口血，好不容易踉跄爬了起来，却见那山西二虎早已又挥剑杀了过来。

紫檀见避又避不了，挡又挡不住，只当自己必死无疑。不料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眼前白影一晃，一个人闪现身前，替他挡下了那两剑。

紫檀怔了一怔，定眼一看，竟然是白凡。

白凡一面将他推开，一面奄奄一息道:“快……快走……”一语未了，倒地而亡。

紫檀心里又悲又痛，本想带着白凡的尸体一起走，却见山西二虎又挥剑杀了过来，遂无奈独自纵身离去。

山西二虎见紫檀逃走了，自忖难以追上他，心下又气又怒，无奈带着属下回到茶馆，却见张子复等人早已坐在茶馆内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