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核在体内急速运转,星辰之力如潮水般涌向四肢百骸,玄煞剑嗡鸣作响,剑身上星光流转,与她眼中的警惕交相辉映。
“你是谁?为何认得我?”高熙然冷声发问,同时暗中戒备。元婴中期的修为,比黑沼泽分殿的厉星魂高出太多,此人绝非易与之辈。
黑袍人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冰殿中回荡,带着说不出的诡异:“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体内的星核,是我等期盼已久的‘钥匙’。”
“钥匙?”高熙然皱眉,“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这些祭品,还有你说的‘通道’,与星核有何关联?”
“等你成为祭坛的一部分,自然会明白。”黑袍人语气冰冷,缓缓抬起右手。随着他的动作,祭坛上的血色符文骤然亮起,捆缚着祭品的黑色锁链开始收紧,那些气息奄奄的修士发出痛苦的呻吟,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祭坛吞噬,转化为精纯的阴煞之力,注入黑袍人体内。
“住手!”莫璎怒喝一声,破妄剑白光暴涨,身形如电般冲向黑袍人。她最见不得这般残害同道的行径,剑招凌厉,直指黑袍人眉心。
黑袍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左手随意一挥,一股磅礴的阴煞之力化作黑色巨掌,迎着破妄剑拍去。
“嘭!”
一声巨响,莫璎只觉一股巨力传来,震得她手臂发麻,破妄剑险些脱手,身形连连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元婴中期与金丹后期之间的差距,如同天堑。
“莫璎!”高熙然心头一紧,不敢怠慢,玄煞剑挽起一团璀璨的星芒,施展出“星辰寂灭”的剑招。刹那间,无数道细碎的星光如同流星雨般射向黑袍人,每一道星光都蕴含着破灭万物的死寂之意。
黑袍人眼神微凝,显然没想到高熙然的剑招竟有如此威力。他不再大意,周身阴煞之力澎湃而出,在身前凝聚成一面黑色的盾牌。
“叮叮当当!”
星光撞击在黑盾上,发出密集的脆响,虽未能破开盾牌,却也让黑盾剧烈震颤,上面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裂纹。
“有点意思。”黑袍人语气中多了几分凝重,“难怪主上如此看重你,这星兽传承,果然不凡。”
他话音刚落,猛地一跺脚,整个冰殿剧烈摇晃起来。祭坛上的血色符文光芒大盛,数十道血色丝线从符文上射出,如同毒蛇般缠向高熙然。
这些血色丝线蕴含着浓郁的怨气和腐蚀之力,所过之处,连坚硬的冰面都被蚀出一道道痕迹。高熙然脚踏星步,身形在血色丝线的缝隙中灵活穿梭,玄煞剑不断挥出,斩断袭来的丝线。
但丝线源源不断,仿佛无穷无尽,渐渐将她的活动范围压缩。
“高熙然,别挣扎了。”黑袍人声音冰冷,“这‘血祭大阵’以百余名修士的生魂为引,配合寒寂峰的阴寒地脉,专为你体内的星核所设。你越是反抗,星核与大阵的共鸣就越强,最终只会加速自己的陨落。”
高熙然心中一凛,果然如此!她能感觉到,体内的星核确实在与祭坛上的符文产生一种莫名的联系,仿佛有一股力量要将星核从她体内剥离。
“休想!”高熙然咬紧牙关,将星辰寂灭之意催动到极致,玄煞剑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剑斩出,星芒汇聚成一道巨大的剑虹,硬生生将漫天血色丝线撕裂出一道缺口。
就在这时,冰殿之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紧接着是剧烈的能量碰撞声,整座寒寂峰都在摇晃。
黑袍人脸色微变:“外面怎么回事?”
高熙然心中一动,是赤漪!赤漪显然察觉到了里面的动静,开始动手吸引注意力。
“机会!”莫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强忍着伤势,双手快速结印,破妄剑上浮现出复杂的符文,“高熙然,我牵制住他的阴煞之力,你用星核之力攻击祭坛核心!这大阵的力量来源是祭坛!”
高熙然立刻会意,星核在体内疯狂运转,将星辰之力凝聚到极致。
莫璎一声清喝,破妄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刺黑袍人周身的阴煞之力。破妄剑专破虚妄,对阴煞之力有着天生的克制,只见那黑色的阴煞之力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
黑袍人怒哼一声,不得不分出更多精力应对莫璎的攻击,周身的防御出现了一丝破绽。
“就是现在!”
高熙然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将凝聚到极致的星辰之力全部灌入玄煞剑,纵身跃起,一剑朝着祭坛顶端斩下!
“星辰——破!”
璀璨的星光如同骄阳般爆发,一道贯穿天地的剑虹撕裂长空,重重地轰击在祭坛核心!
“轰隆!”
祭坛剧烈爆炸,血色符文瞬间黯淡,黑色锁链寸寸断裂,那些残存的祭品虽然依旧虚弱,却摆脱了束缚,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
黑袍人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得连连后退,脸上的银色面具出现了一道裂痕,他看着崩塌的祭坛,眼中闪过一丝惊怒:“找死!”
他不再留手,周身阴煞之力狂暴涌动,竟隐隐有突破元婴中期的迹象,一股恐怖的威压笼罩整个冰殿,高熙然和莫璎顿时感到呼吸困难。
“撤!”高熙然知道此刻绝不能恋战,拉起受伤的莫璎,转身就向石门冲去。
黑袍人岂会放过她们,身影一闪,便挡在了石门之前,手中凝聚起一团漆黑如墨的能量球,散发出毁灭般的气息:“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能量球呼啸着砸向高熙然和莫璎,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赤色流光如同闪电般从石门缝隙中射入,精准地撞上了黑色能量球。
“嘭!”
两股恐怖的能量碰撞,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整个冰殿瞬间崩塌!
“快走!”赤漪的声音传来,她的身影出现在高熙然身边,拉起两人,不顾漫天坠落的冰块,硬生生撕开一道空间裂隙,钻了进去。
黑袍人被能量余波震退,看着消失在空间裂隙中的三人,眼中杀意沸腾,他猛地一拳砸在残存的冰柱上,冰柱瞬间化为齑粉。
“高熙然……锁魂楼不会放过你的!”沙哑的声音在崩塌的冰殿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怨毒。
……
空间裂隙闭合,刺骨的寒风再次袭来。高熙然、莫璎和赤漪出现在寒寂峰之外数十里的一处雪原上。
三人皆是一阵气血翻涌,刚才那黑袍人的攻击威力实在太过恐怖。莫璎伤势加重,脸色苍白,赤漪也微微喘息,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迹——刚才硬接黑袍人一击,她也受了些轻伤。
“那黑袍人是谁?实力竟如此恐怖。”莫璎捂着胸口,艰难地说道。
赤漪擦拭掉嘴角的血迹,红瞳中闪过一丝凝重:“他身上的气息,与锁魂楼深处那股沉睡的力量有些相似,恐怕是锁魂楼的高层人物。”
高熙然心中沉甸甸的。锁魂楼的势力,比她们想象的还要庞大,连元婴中期的修士都只是其中一员。而且,对方明确说了星核是“钥匙”,与“通道”有关,这背后隐藏的阴谋,似乎比影阁的威胁更加可怕。
“我们得尽快弄清楚锁魂楼的目的。”高熙然沉声道,“还有,他们说的‘通道’,到底通向哪里?”
就在这时,莫璎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简,脸色微变:“是我师弟传来的消息……琼霞城,出事了!”
高熙然和赤漪同时看向她,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莫璎快速浏览完玉简内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影阁联合了几个依附于锁魂楼的邪修势力,突然对琼霞城发动了攻击,城中防御岌岌可危,我师父……他老人家为了掩护弟子撤退,被围攻重伤!”
琼霞城!那是莫璎的师门所在,也是她们之前计划中可能停留的地方。
“我们回去!”高熙然当机立断,眼神坚定,“无论如何,不能让琼霞城落入他们手中!”
赤漪点头,红瞳中杀意涌动:“正好,刚才没打过瘾,就拿那些杂碎泄泄火!”
三人不再犹豫,赤漪再次开启空间裂隙,目标——琼霞城!
裂隙的另一端,等待她们的,将是一场更加残酷的战争。而高熙然隐隐有种预感,琼霞城的危机,或许只是锁魂楼庞大阴谋中的一环,她们即将面对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漩涡。
空间裂隙的另一端,是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琼霞城上空。
原本灵秀雅致的城池此刻已不复往日模样,城墙多处崩塌,断壁残垣间火光熊熊,修士们的嘶吼、法宝的碰撞声交织成一片混乱。数道邪气凛然的身影在城中肆虐,他们服饰各异,但袖口都绣着与影阁类似的暗色纹路,显然是锁魂楼麾下的邪修势力。
“师父!”莫璎刚一出现在城头,便看到一道苍老的身影被数名邪修围攻,正是琼霞城城主,她的师父云鹤真人。云鹤真人须发皆白,此刻嘴角溢血,气息萎靡,显然已到强弩之末。
“莫璎!你怎么回来了!快走!”云鹤真人见她现身,又惊又怒,拼尽最后力气逼退围攻者,厉声喝道。
“我不走!”莫璎目眦欲裂,破妄剑光华大盛,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师父,我来帮你!”
“拦住她!”一名领头的邪修冷笑一声,挥手放出数道乌黑的锁链,缠向莫璎。
高熙然与赤漪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星辰落!”高熙然玄煞剑挥出,漫天星光如雨点般落下,精准地击在乌黑锁链上,将其震碎。
赤漪则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赤色闪电,所过之处,邪修惨叫连连,护体灵力在她的妖力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脆弱。“一群废物,也敢在姑奶奶面前放肆!”
有了两人加入,战局顿时逆转。高熙然剑势凌厉,星辰之力至阳至刚,专克邪祟;赤漪妖力霸道,速度快如鬼魅,邪修根本无法近身;莫璎则护在云鹤真人身边,一边为师父疗伤,一边伺机反击。
半个时辰后,最后一名邪修被高熙然一剑枭首,琼霞城的危机暂时解除。
众人汇聚到城主府,云鹤真人靠在榻上,脸色苍白,由莫璎亲自为他输送灵力疗伤。看着满目疮痍的城池和伤亡惨重的弟子,老人眼中满是痛心。
“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何突然袭击?”莫璎忍不住问道。
云鹤真人喘息片刻,声音沙哑:“他们不是突然袭击……是早有预谋。领头的那个邪修,自称‘骨老’,他说……要为四年前的‘星陨案’讨个说法。”
“星陨案?”高熙然心中猛地一跳,这个名字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
四年前,正是她所在的星陨宗被灭门的日子。那场灾难来得猝不及防,宗门上下数百人一夜之间惨死,唯有在外历练的她侥幸逃过一劫。这些年来,她一直在追查灭门真相,却始终没有头绪,只知道凶手手段狠辣,现场残留着与影阁相似的阴寒气息。
见高熙然神色剧变,云鹤真人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高小友,你也知道星陨案?”
高熙然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云鹤前辈,不瞒您说,我便是星陨宗仅存的弟子,前金悦国公主,高熙然。”
“什么?!”莫璎震惊地看向她,没想到高熙然竟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过往。
云鹤真人眼中露出了然之色,长叹一声:“难怪……难怪你对影阁和锁魂楼如此敏感。那骨老在攻城时曾放言,星陨宗当年挡了锁魂楼的路,所以才落得那般下场,而你体内的星核,本就是锁魂楼为开启‘通道’准备的祭品,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锁魂楼!
四年前的灭门惨案,主使竟然是锁魂楼!
高熙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体内的星核剧烈波动,玄煞剑发出愤怒的嗡鸣。这些年来,她无数次在梦中回到那血流成河的宗门,无数次想找出凶手为师长同门报仇,却从未想过,背后的黑手竟是这样一个神秘而庞大的势力。
厉星魂说的“礼物”,黑袍人说的“钥匙”,骨老口中的“计划”……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起来。
原来,从一开始,她的存在,她体内的星核,就被锁魂楼算计着!星陨宗的覆灭,不过是因为他们阻碍了锁魂楼的阴谋!
“锁魂楼……”高熙然低声念着这三个字,眼中是化不开的冰冷杀意,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我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赤漪看着她紧绷的背影,红瞳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会的,但不是现在。”
云鹤真人虚弱地点头:“赤漪姑娘说得对。锁魂楼势力深不可测,遍布修真界各地,甚至可能渗透到一些大宗门内部。仅凭我们几人,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高熙然声音发颤,仇恨几乎要将她吞噬。
“当然不是。”云鹤真人缓缓道,“他们既然敢在此时动手,又提及四年前的事,说明他们的‘计划’可能已到关键阶段,不得不加快脚步。这既是危机,也是机会。我们可以顺着这些线索查下去,找到他们的破绽。”
莫璎也道:“我师父说得没错。琼霞城虽遭重创,但根基还在,我会留下主持大局,同时联络一些与锁魂楼有旧怨的宗门,看看能否形成同盟。高熙然,你和赤漪姑娘……”
“我们要去查清楚锁魂楼的底细。”高熙然抬起头,眼中的杀意已被坚定取代,“他们的据点、他们的目的、他们开启‘通道’的具体计划……还有四年前,他们为何一定要得到星核。”
赤漪点头:“我陪你。”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接下来的几日,琼霞城在莫璎的主持下开始慢慢恢复秩序。高熙然则一边帮着处理伤员,一边向云鹤真人打听关于锁魂楼的更多信息。
云鹤真人虽知之不多,但也提供了一些关键线索:锁魂楼似乎与数百年前一场席卷修真界的“幽冥之乱”有关;楼中高层皆以代号相称,极少有人见过其真面目;他们行事诡秘,专门收集生魂、奇宝,似乎在寻找某种能颠覆天地规则的力量。
三日后,琼霞城局势稳定。
高熙然与赤漪向莫璎和云鹤真人辞行。
“万事小心。”莫璎递给高熙然一枚传讯玉简,“这是我宗门特制的玉简,无论你们在何处,只要捏碎,我就能感应到大致方位。若遇危险,一定要传讯给我。”
“放心。”高熙然接过玉简,郑重收好。
赤漪开启空间裂隙,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其中。
裂隙闭合,高熙然看着身边的赤漪,轻声道:“接下来,我们先去何处?”
赤漪指尖在空中勾勒出一幅简略的地图,红瞳闪烁:“锁魂楼既然与幽冥之乱有关,那我们就去当年幽冥之乱的发源地看看——西漠鬼域。据说那里残留着最浓郁的幽冥气息,或许能找到一些关于锁魂楼的蛛丝马迹。”
西漠鬼域,是修真界著名的险地之一,终年阴雾弥漫,鬼怪横行,少有修士敢深入其中。
高熙然没有丝毫犹豫:“好,就去西漠鬼域。”
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她都必须走下去。为了星陨宗的血海深仇,为了弄清楚自己被卷入的这一切,更为了阻止锁魂楼那可怕的阴谋,她别无选择。
空间裂隙再次穿梭,这一次,她们的目的地,是比北境雪原更加危险的西漠鬼域。
而在她们离开后不久,琼霞城一处隐蔽的角落,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一枚黑色玉简从他手中飞出,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远在万里之外的一座幽暗大殿中,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袍人接住玉简,看完内容后,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高熙然,你果然上钩了……西漠鬼域,那可是为你准备的‘惊喜’啊。”
他缓缓转身,望向大殿深处那片无尽的黑暗,低声道:“主上,鱼儿,已经游向网中央了。”
黑暗中,没有回应,只有一阵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呼吸声,仿佛有一头沉睡的巨兽,即将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