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宁到家的时候,佣人正在门口等着她。
宋稚宁住在一个小庄园,庄园外面的围栏、花圃的设计、别墅的风格全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
庄园里的暖黄色的灯亮着,从门外到别墅内有一小段距离,圆润的鹅卵石铺砌的地面在灯光下有着一层温暖的光泽。
宋稚宁走进别墅的时候,宋有安正坐在高定沙发上,玻璃桌上放着茶盏,他面色愁苦地端着茶水抿了一口。
似乎是听到声响,宋有安端着茶水的动作一顿,侧头看向门外。
看到宋稚宁的一瞬间,宋有安脸上的那抹焦灼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笑意:“宁宁,回来了。”
宋稚宁点点头,快步走到沙发边坐下,“爸,你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宋有安叹口气,才说:“刚刚接到薄家那边打来的电话,想商量订婚的事情。薄老爷的意思就是尽快地将婚事定下来。”
“啊。”
宋稚宁抿了抿唇,伸手挠了一下头发,细密的睫毛都耷拉着,“爸,我不想嫁给薄行屿。”
“爸知道,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宋有安“啧”了一声,沉默地思考好一会,才说:“薄老爷那边根本不松口,你妈今天还去找你奶奶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宋家和薄家从祖辈交好,娃娃亲是薄老爷子亲口定下的。如今宋家地位不如从前,想直接拒绝这门亲事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宋有安也是看不得女儿受一点委屈,这段时间可以说是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好方法出来。
宋稚宁抿着唇窝在沙发里,神色倦怠,声音烦闷:“爸,你说薄行屿会想结婚吗?”
“这个……”
宋有安低声说,皱着眉想了一会,然后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薄老爷子那可是出了名的疼孙子,要是薄行屿不想结婚,这婚肯定结不成。
宋有安想着,好一会才低声开口:“这倒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宋稚宁听着宋有安的话,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只要薄行屿觉得他和她不合适,那么这门娃娃亲指定成不了
她简直无法想象如果她真的和薄行屿结婚了,那婚后生活到底会有多么地无趣。
天天和薄行屿那样冷漠的人生活在一起,她觉得她会疯掉的。
“爸,那你帮我联系一下,我明天想见一下薄行屿,可以吗?”
宋稚宁语气终于变得轻松。
“当然可以。”宋有安点头。
“谢谢爸。”宋稚宁笑着站起身,“那我先上楼休息了。”
“去吧去吧。”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宋稚宁心情极好,哼着歌顺着旋转扶梯走上楼。
进房间,洗完澡,宋稚宁舒服地躺在床上,踢掉了脚上的拖鞋。
房间里的东西都是暖色调的,窗帘、被套都是淡淡的粉色。宋稚宁在床上心情愉悦地滚了好几圈,才关上灯,准备睡觉。
解决掉心中的一个大麻烦,宋稚宁本以为可以睡得很好。
过了二十几分钟,躺在床上的宋稚宁生无可恋地睁开眼。房间很黑,她抬手看不清自己的手指。
有些烦躁地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熟稔地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药瓶,将里面的药打开塞进嘴里,然后再一次地躺在床上。
为什么她睡不着,为什么她睡不着,为什么她睡不着!!
她很早之前就失眠,入睡困难。宋有安还以为是宋稚宁心理状况出什么问题了,带她去看了很多心理医生,发现她的心理特别健康,一点问题都没有。
后来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发现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一点病没有。
到现在,宋稚宁已经无奈地接受现实。太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她甚至觉得拥有一个充足的睡眠是一件无比奢侈的事情。
习惯性地打开手机,播放电台。
宋稚宁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醒的时候头很痛。
她已经习惯了,揉了揉眼睛,她慢吞吞地从床上下来,洗漱、换衣。
-
这个点宋有安和空春蓝都去公司了,家里的阿姨见宋稚宁起床,便将做好的早餐端在餐桌上。
宋稚宁坐在餐桌椅子上,端着牛奶喝了一口,另一只手翻看着手机。
宋有安将薄行屿的联系方式推给她,并且告诉她已经和薄爷爷那边谈好了。
今天下午她就可以和薄行屿见一面。
宋稚宁将牛奶一口气喝完,点进了薄行屿的主页。
薄行屿的微信头像、昵称和宋稚宁想象中的一样无聊。
纯白色的头像,让人毫无聊天**。甚至昵称更为直接,就是薄行屿。
宋稚宁抿了抿唇,发送了好友申请。
等到中午时,薄行屿才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宋稚宁正用笔记本电脑翻看着薄行屿的资料,听到手机传来“嗡”的一声,她才伸手,拿过桌子上的手机。
只是目光仍然落在电脑屏幕上。
——薄行屿薄家最年轻的继承人,性格冷淡,做事果决,行事低调,边界感分明,讨厌聒噪,不喜欢香水味,性冷淡,从未桃色新闻,可能有性功能障碍……
“嗡”。
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声。
宋稚宁低头看了一眼,是薄行屿给她发了消息,内容言简意赅。
【薄行屿:有事?】
宋稚宁看着这条消息,很轻地啧了一声,确实很冷淡啊。
【宋稚宁:薄先生,您好。我是宋稚宁。您下午有时间吗,我想和您聊聊关于薄宋两家娃娃亲的事情。】
【薄行屿:可以,时间地点你定。】
【宋稚宁:好的。】
宋稚宁立刻将等会见面的时间地点发了过去。
做好一切之后,宋稚宁才将手机放在桌子上,起身走去了衣帽间。
既然薄行屿行事低调,那她就得找一件高调、明艳的衣服。他不喜欢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在衣帽间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宋稚宁才满意地在镜子面前欣赏自己。
她的皮肤很白,因为大多数时间是做文物修复,所有她很少穿复杂、艳丽的服饰,平时都穿得较为简单。
而今天,她仔仔细细、精挑细选了一番。
她整个人漂亮到有些晃眼,瞳孔是淡淡的水绿色,头发安静地披在肩上。连耳边的发丝卷起的弧度都是完美的。
戴在耳边的拉格夫祖母绿耳环在她面前都显得有几分暗淡,长裙是抹胸设计,裙摆上缀着细小的花瓣,质地柔软。
她的胸口戴着一条宝石项链,在灯光熠熠生辉。
打扮好之后,宋稚宁才不急不慢地拿过香水开始喷。
直到空气中的香水味有些刺鼻了,宋稚宁才收起香水。
从衣帽间走出来,换好鞋,她才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
离和薄行屿约定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差不多该走了。
-
约定的地点订在一个咖啡厅,路上有些堵车,宋稚宁晚了四分钟才到。
等司机将车门打开,她才慢条斯理地用手拉着裙摆走下车。
咖啡厅的门口摆放着绿植,深棕色的木门,扶手是纯正的金色。墙壁上镶嵌着铜像,经历风吹雨打,却仍然坚不可摧。
宋稚宁推开门,走进咖啡厅。
里面的灯光昏黄,角落里放着一架钢琴,舒缓的琴音从那里传来。
身着燕尾服的工作人员端着盘子在厅内走动。
位置是宋稚宁提前预约好的,在咖啡厅的最中心、最显眼的地方。
宋稚宁进门就看见了薄行屿。
他坐在椅子上,身形散漫,看不清正脸,只能感觉他身上的气质矜贵。
有服务员走过去在他身边低声询问,他只抬了抬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服务员脸有点红地离开了。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腕处戴着的腕表精贵。衬衫被挽起,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
宋稚宁慢悠悠地走过去,带着探究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直到走到了桌边,她终于收回了目光,然后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不好意思薄先生,路上有些堵车,来晚了。”
宋稚宁温声说。
等到她坐下,她才终于看清面前人的长相。
那是一张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瑞凤眼,眼尾狭长。皮肤冷白,眼神却格外淡。
鼻梁高挺,嘴唇很薄,绯红色。瞳仁漆黑,目光落在人身上时如有实质。
许是久居上位,他身上的气质带着威压和疏冷。
“没事。”他回答,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
宋稚宁看着他,嘴唇很轻地抿着,然后轻轻地往上勾起了一个弧度。
她刻意地抬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让自己身上的香水味快速地在空气里挥发。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薄行屿的身上,在她拨弄了几下发丝后,她清晰地看见薄行屿很轻地皱了一下眉。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宋稚宁脸上的笑容深了一些。
“薄先生,我这次来是想和您说——”
她顿了一下,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言辞,才继续说:“我觉得这门娃娃亲并不合适。”
“为什么?”
“这门娃娃亲本就是很久之前订下的,我和您都不了解彼此,而且宋家不比往日,并不能为您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您完全可以找能助您一臂之力的。”
一口气说完,宋稚宁手心都有些薄汗。端起桌上的咖啡很轻地抿了一口,才让她心绪平稳一些。
薄行屿听着她的话,神色没什么变化。
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好一会,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宋小姐,薄家的婚姻从不带有功利性。”
宋稚宁:“?”
宋稚宁硬着头皮笑了一下,才继续说:“可是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
“比如呢。”
“我喜欢高调做事,没什么边界感,性格有些聒噪,平时喜欢用味道很浓的香水。”
宋稚宁呼出一口气。
这回总可以答应退婚了吧。这些可都是薄行屿极为讨厌的行为。
“可以。”薄行屿语气平缓地回答,“结婚后我不会干涉你。”
宋稚宁:“?”
有没有搞错?
这都可以?
她咬了咬牙,心一横,压低声音说:“薄先生,还有一件事。”
“嗯?”
“我性.欲很强。”
宋稚宁的手放在膝盖上,手指交叠着,用力地绞在一起。强迫自己压下心里的尴尬,让自己的声音足够平稳、自然。
“只有一夜八次才能满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