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阳光刺破连日的阴霾,将金色的光辉洒满校园。但气氛却比以往任何一个周一都要凝重和诡异。
早自习的铃声还未响起,一则爆炸性的通知通过校园广播系统传遍了每一个角落:经校方联合调查组核实,此前关于沈墨言、江尽野同学在竞赛选拔中存在不正当竞争的匿名举报,系恶意诬陷。现已查明,此事由高三某王姓同学主导,并指使他人伪造证据,情节严重,影响恶劣。经学校行政会议决定,给予该王姓同学开除学籍处分,其他涉案学生视情节轻重分别给予记过及以上处分。沈墨言、江尽野同学的参赛资格即刻恢复……
广播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教室里,原本嘈杂的早自习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各种复杂的目光投向了那两个空着的座位——沈墨言和江尽野都还没有来。
赵朝阳猛地一拍桌子,激动得脸都红了:“我就知道!妈的,太好了!” 林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展开,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苏久坐在座位上,手指轻轻摩挲着笔记本的硬壳封面,镜片后的眼神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她知道,他们成功了。那份由她转交、凝聚了多人努力的证据,终于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王烁被开除的消息,像一场更猛烈的风暴,席卷了整个校园。他和他那几个核心跟班,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教导处的人面无表情地带离了教室,脸色灰败,再也看不到往日的嚣张气焰。曾经围绕在他们身边的一些人,此刻也唯恐避之不及。
舆论的风向,一夜之间彻底逆转。
“原来是王烁搞的鬼!太卑鄙了!” “我就说沈墨言和江尽野不可能作弊!” “开除学籍……这下彻底完了。”
当沈墨言和江尽野前一后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时,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
沈墨言依旧是一身整洁的校服,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度过了一个普通的周末,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波澜,只有一种经历过风暴洗礼后的、更加内敛的沉稳。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对周围的视线置若罔闻。
江尽野则显得有些疲惫,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但脊背挺得笔直,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点讽刺又像是无所谓的笑意。他扫视了一圈教室,目光在几个曾经议论得最大声的人脸上短暂停留,那几个人立刻心虚地低下了头。
没有欢呼,没有安慰,甚至没有过多的关注。他们只是用这种近乎沉默的方式,回归了日常。
但有些东西,终究是不同了。
课间,江尽野破天荒地主动走到了沈墨言的座位旁。他没有像以前那样靠在桌边,而是站得笔直。
沈墨言抬起头,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足足三秒钟。空气仿佛凝固。
周围的同学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动作,偷偷关注着这边。苏久也停下了笔,屏住了呼吸。
终于,江尽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周围几个人的耳中:“谢了。”
只有两个字,干脆利落,没有任何修饰,却重若千钧。谢的是什么?是那份匿名的资料?是这次危机中的并肩作战?或许,两者皆有。
沈墨言看着他,眼神依旧平静,只是微微颔首,同样简洁地回了两个字:“彼此。”
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激动人心的和解场面。两句简短的对话,像是对过去一段时间所有隔阂、所有无声交锋、所有暗中协作的一次总结与确认。
江尽野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又似乎有些别扭,最终只是抬手,轻轻碰了碰沈墨言的桌面,然后转身离开。
那一声轻微的“叩”声,像是一个仪式性的句点。
沈墨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在他略显疲惫却依旧倔强的肩线上停留了一瞬,然后重新低下头,翻开了面前的课本。
一场险些将他们彻底摧毁的风暴,就这样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尘埃落定。
苏久在她的笔记本上,缓缓写下了这一章的标题,然后,在下面画上了一条坚定的横线。
「观测总结:危机解除。外部威胁(王烁)清除。双星轨道经短暂偏离后,于外力作用下实现强制性重校准。交互模式:恢复。信任等级:显著提升。联结强度: ?」
她看着那个代表“显著提升”的向上箭头和最后的问号,心里明白,经过这次事件,沈墨言和江尽野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对手”或“盟友”。他们共同经历了一场针对他们核心价值的污蔑与捍卫战,并且在绝境中,以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完成了漂亮的反击。
这种共同捍卫过的东西,比任何竞赛的胜负都更加沉重,也更加牢固。
尘埃落定,乌云散尽。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进教室,照在少年们蓝白色的校服上,也照在那两个重新归于平静,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的身影上。
看似回归原点的平静中,缓缓落下了帷幕。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轨迹一旦交汇过,便再也无法真正分离。前方的道路依然漫长,而属于他们的故事,还远未结束。真正的裂痕与考验,或许正隐藏在下一次看似平静的航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