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总监对我蓄谋已久 第4章 虎

张曼雅没想到能在这看到曲知夏，毕竟曲知夏的请假理由是皮肤过敏需要卧床休息。

张曼雅更没想到柳安潼竟然认识曲知夏，看样子还很熟，熟到可以说好久不见的程度。

曲知夏也没想到，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熟人”。

忆如潮涌，那晚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字一句一举一动都清晰得像4k电影。

罪证如山，她都没法狡辩！

……不会吧？

海庆没有这么小吧！？

曲知夏在此刻突然有了信仰，把知道的神啊佛啊都拜了一遍，她楞楞地看着柳安潼，眉毛皱成一团。心里的猜测慢慢、慢慢、膨胀，堵得她要哭了。

老天奶啊！

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啊！

柳安潼倒是淡定，她又重复了一遍：“好久不见。”

“啊。”张曼雅率先回神，手肘轻轻碰了碰曲知夏，示意她回答。

无奈，曲知夏只好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嗯。”

张曼雅不确定两人具体是什么关系，纠结了下，她没忍住替曲知夏说好话，凑近柳安潼了些，“开朗主动一小姑娘，学新东西一点就透，带起来特别省心。”

闻言，柳安潼似笑非笑，回视曲知夏，像在向她求证。

眼波相触，曲知夏感觉自己的脸被赤链蛇咬了一口似的，匆忙垂眼躲避。

“确实挺主动。”柳安潼收回视线，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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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季心溪笑得志得意满。

她说自己熬夜做资料有多辛苦，说Kenzo品牌方代表如何挑剔她，她又如何据理力争，不卑不亢宛如寒梅映雪，最终一举签下大单。

季心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无法自拔，热血沸腾，仿佛已经看到项目奖金在向自己招手，数额之丰厚几乎触手可及。

“曲大小姐，这次多亏有你”，季心溪喝水不忘挖井人：“等过几天我请你吃饭啊。”

“……”

曲知夏瘫进椅背，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怎么啦你。”

曲知夏睁眼，闭眼，睁眼，又闭眼，缓了好一会，才问季心溪：“如果你在酒吧搭讪别人，当时喝醉了，胡言乱语，行为怪异，在对方面前丢尽了脸。”

她沉默几秒，难以启齿：“你还主动加她好友，但被拒绝了。很难看的那种拒绝，毫不留情的那种拒绝。最后你发现对方竟是你很讨厌的上司，你会怎么做？”

“……？”

季心溪听得眼睛抽了下，“321跳。”

曲知夏燃起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她焉焉的，瘪嘴道：“都怪你，非要约在那。”

言下之意，如果她当时没有约在那一家酒吧，就不会遇到柳安潼，自然也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情。

“啧！”

季心溪不满，但她忍住没反驳——功臣有一次豁免权。

曲知夏娇纵性子，从小习惯了被人周全呵护。但凡遇上些不顺心或超出她承受范围的事，总会下意识地将过错归咎于旁人，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从难堪境地中置身事外。

小时候就这样，现在也没改。

曲知夏又哼唧起来，问季心溪怎么办。

“当没发生过呗！还能怎么办，当时让你乖乖坐着，你非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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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躲柳安潼，曲知夏又请了两天假，她在微信上向小曼姐道歉，把自己陪朋友应酬的事情吐得一干二净——但显然，张曼雅不关心这个。

张曼雅：『你和柳总监认识呀』

嗯……

曲知夏又想哭了。

曲知夏：『算吧』

她急忙补充：『不熟』

『小时候见过』

曲知夏扯谎越扯越远。

『我都没认出来她呢』

『诶呀她现在长得可真好看』

『真不熟』

……

张曼雅将信将疑，在曲知夏撒娇打滚再三保证下，准了她的病假。

曲知夏如愿以偿，在家的两天空闲时间她也没闲着。

约跑腿去医院拿过敏药膏；打卡TOP榜上的爆款网红甜品店；拼她定制的微缩芭比水晶城堡；和Kenzo品牌方代表沟通周年庆典活动事宜；和微博互关好友线下相约买手店……

她玩得忘乎所以，直到收到小曼姐发来的文件。

张曼雅依旧是好好脾气，苦口婆心地说不能再请假啦，实习项目要开始啦，她手气最差，抽到了最难的，曲知夏一定要好好准备，明天下午五点她会开车来接她。

曲知夏：『Yes, madam！』

然后她点开文件，差点想把上句话撤回。

……

闹钟响了四五回，床上的粉色拱起依旧一动不动，沉寂十几秒后，曲知夏唰地弹起。

心跳声如雷贯耳，昨晚睡得迟了，窗帘没拉，此时烈日炎炎照得她眼睛都睁不开，曲知夏颤抖着手点开屏幕——还好。

才两点。

紧绷的橡皮筋倏地松开，曲知夏又倒进被窝，她努力睁大眼防止自己再度昏睡。

缓了好几分钟，曲知夏才慢悠悠起床。

请的保洁已经到了，阿姨干活利索安静，曲知夏愣是没听到一点动静。

她打开卧室门，朝阿姨笑笑，转身走去衣帽间。

脑海中突然想起季心溪的告诫。

——丑衣服别丢，留着上班穿。

曲知夏笑了。

还记得那个时候的她信誓旦旦地保证：“我的衣柜才不会有丑衣服……而且我也不会上班。”

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脸了。

收拾了会，曲知夏抬眼看时间，和阿姨打了声招呼，临关门她才想起检查昨晚准备的资料是否保存。

太细心了。曲知夏默默在心里把自己夸上天。

曲知夏的小区绿化充足，楼房建于中央，前后都有花园，金桂盛开，她深呼吸几下，香味甜腻，脚下的步伐都轻快不少。

走出大门，她低头准备问小曼姐在哪，消息还没发出去便看到停靠在路边的一辆打着双闪的宝马三系。

曲知夏快步走过去，她一边拉开副驾驶车门，一边自来熟地打招呼。

“下午好呀小曼姐。”

砰——

曲知夏毫不犹豫地摔上车门。

几秒后，副驾驶车窗降下，柳安潼的声音像厉鬼一样飘出来。

“曲知夏。”

曲知夏又想哭了。

叫魂呢！

她磨磨蹭蹭，又怕柳安潼再叫魂，退一步去拉后排车门。

……死爹的，拉不开。

曲知夏认命，只好坐上副驾。

……

从上车起，曲知夏就保持一个诡异的姿势。

她像一朵向日葵，向阳而生。

身体靠右倒，左胳膊环抱右臂，左腿向□□，从柳安潼的余光看，只能看见她的侧脸。

总而言之，曲知夏在躲她。

柳安潼无声发出一声叹息。

有点烦。

景色飞速闪过，小小的车窗仿佛被框成一个显示屏。

曲知夏出神地看着，渐渐有点困。

柳安潼车技真好，她想。不，一定是昨晚睡得太晚了。

车里太安静了，只剩下暖气轰轰轰的声音。

更适合睡觉了。

柳安潼显然也注意到这点，她伸手向中控台。

“呼吸一直一样 怎么今天不顺畅，

我想是你不在 空气缺了氧尴尬，

地球一直一样 有天轮到我上天堂，

等你也上天堂 我们共用一对翅膀。”

曲知夏飞快瞟一眼柳安潼，眼里满是惊讶。

几乎是前奏刚刚响起的瞬间，曲知夏便认出这是郭嘉璐的《带我去飞呀》，相当冷门一首抒情流行歌。

舒缓治愈的小情歌，诉说着想和恋人待在一起的爱。

简单的歌词，简单的曲调，却是她14岁时的最爱。

时隔多年再听，颇有种和老友久别重逢的感觉。

曲知夏渐渐松懈下来，向日葵恢复人形。

歌曲播放到**，曲知夏默默跟唱，偶尔预判错下句歌词还会懊悔地皱眉。

她自以为是小动作，却被柳安潼尽收眼底。

“你在躲着我吗？”

柳安潼突然发问，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我没有！”

曲知夏下意识看柳安潼。

女人长发披散，脑后的木质抓夹划出圆润弧度。双手虚扶方向盘，全神贯注紧盯路况，半点眼神都没分给她，刚刚的问题像是随口一提，但她反应却这么大！

丢脸死了！

曲知夏又像被赤链蛇咬了似的，脸火辣辣烧起来。

“我生病了。”曲知夏说得义正言辞——她确实没撒谎。

“哦。”

柳安潼语气淡淡的，没反驳没追问，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曲知夏分明看出来她的潜台词“你骗人我不信”

“真的呀！”

曲知夏又急，扯低领口给柳安潼看脖子上的红斑。她想证明那晚只是个小插曲，没有放在心上，自然不会躲躲藏藏。

她动作幅度太大，安全带都被扯出“哗——”的一声。

担心她安全，柳安潼冷声道：“坐好！”

……

曲知夏又变成向日葵了。

柳安潼又只能看见她的侧脸，不，这次脸侧脸也没有了，只剩一头栗色卷发。

柳安潼无奈。

大小姐实在娇纵，稍微凶一点都引得她不快。

暖气依旧轰轰轰地卖力工作，接下来的路程里两人谁也没说话。

高架桥兜兜转转几个圈，天色渐暗时，才到达目的地。

柳安潼解掉安全带，她故意没控制音量，声音吵醒曲知夏。

曲知夏迷迷糊糊的，倒也不傻，知道到地方了也跟着解。

蓦地，头顶一片阴影——柳安潼的手。

这个动作太亲密了，曲知夏想拍开，但柳安潼动作更快。

——一朵桂花

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

柳安潼在她面前晃了一下花，意思是她事出有因，又随手丢到中控台。

她做得太自然了，自然到曲知夏都不知道怎么回应。

“谢谢你。”

半晌，曲知夏才憋出一句话——她自认家教良好。

柳安潼看她一眼。

“曲知夏。”

她喊她大名，声音轻轻的，像在感叹，像在埋怨，又像在批评。

“你脾气还是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