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殿下名义安排,由绍安殿之人领舞。
许广的提议落到实处,便成了摄政王殿下要以诚心祭天,遂由林晚晚这个从教坊司转到绍安殿的舞女领教坊司众,献一场秋日祭的开祭之舞。
老天奶,林晚晚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自己竟然会成为羽太妃和刘奉銮这对CP中的一环。
以她的能力,难道像是能做领舞者的人吗?
林晚晚几乎能想象到,巫连同意许广的提议时,自己扭曲的脸色。
但巫连竟然如瞎了般,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吩咐撤了膳,继续做他的工作狂。
林晚晚很想同巫连说,那教坊司要的开场舞,要不还是算了,毕竟她对教坊司也没有那么深情,也不是非要给旧日同僚谋个得脸的活儿。
可许广挤眉弄眼,系统一再警告,她最终无奈耷拉着脸退场,只能在内心哀嚎“天道不公”。
但系统却训斥她说,从来没有人可以不劳而获,坐享其成,巫连不过是同她做了等价交换——她给旧日同僚谋差事,他便用她来昭显归附林氏王朝的诚意,是为各取所需。
不日,秋日祭盛办、祭舞重启、绍安殿领教坊司献舞的消息便传遍朝野。
与只能关起门来讨论摄政王沉迷美.色这类阴私事不同,摄政王殿下命近侍献舞是为公事,大家根本无需避讳,可公然谈论。
“那位出身教坊司的,可是唤做‘晚晚姑娘’?”
“可知那‘姑娘’到底是何来历?”
“从来名不见经传,如何就得了摄政王的青睐?”
“可是生得貌美如花,天仙国色?”
“是否国色不知,但一双独一无二的大眼睛,与废皇后生得一模一样......”
说这话的人觉出哪里不对,立马噤声,同友人比了个讳莫如深的颜色,再不敢多言。
此后,流言继续发酵,各种猜测使得传言版本愈加增多,且不仅在朝野传开,更在整个大夏传开,乃至边关军帅都遣了探子回来一问究竟。
几家喜,几家忧,几家静,几家动。
但饶是再大的动静,都没有闹到林晚晚那儿。
在巫连的安排下,林晚晚从围房、御膳房、议事堂的每日三点一线,变成了围房、练功房两点一线。
为了让林晚晚能以最好姿态在祭舞中领舞,无管是绍安殿的许广,还是教坊司的刘奉銮,皆无微不至,无所不用其极,拘着她练功练舞。
林晚晚当真是有苦难言,她一个好吃懒动的小懒猫,哪里懂什么舞蹈艺术?
若非那巫连允教坊司请来曾经最擅祭舞的羽太妃督导学习进度,只怕林晚晚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要知道,每日不下五个时辰的高强度锻炼,对她所剩不多的生命能量值可是巨大损耗。
*
绍安殿议事堂。
许广在暗卫将林晚晚近日行踪汇报过后,又添了些平日观察所得。
譬如林晚晚隔一日或两日,必要邀约羽太妃与刘奉銮一同于御花园研究排舞,或是研究肢体动作。
后宫中空,御花园自然也人迹鲜至,安静且空旷得很符合作为舞蹈教学场地。
但林晚晚却总在谈论之半途离开,或是去茅房,或是回教坊司,或是寻遗失之舞......总之,必定要离开盏茶功夫,再赶回来。
一次两次倒不足为怪,毕竟那晚晚姑娘心思粗得很,除却给殿下做膳食时会稍添些心思,大多数时候,总丢三落四。
可这次数渐多,近一个月来竟已数得出十次,许广未免要细究起其中猫腻,斟酌再三,决定还是要同殿下说一说。
但起初,巫连并未听出其中有什么古怪。
那个丫头皮实但惫懒,活络但愚笨,讨赏认错都会扭捏百态,哪里像是能规规矩矩坐下来同人好好谈论舞艺的?
中途跑跑开,或去耍些什么好玩的,随了她又有何不可?
......
纵容的念头一经闪过,巫连蓦地怔住眼——他何时养了这么个放纵人的习惯?
他眸色顷刻晦暗,抬手便去够左侧台面。
却捞了个空。
入秋后,林晚晚每日都要送些清心败火又温补的汤品来,譬如茉莉膏、莲子羹、梨花露......
但自从林晚晚去了教坊司练舞,便已整整半月没再送顾上巫连的饮食。
莫说没再见过她做的吃食,便是她的人,巫连也许久未见,只是他毫无察觉。
因为她充斥在每一处,在暗卫宫人的汇报中,也在朝臣的奏折里,还在戚同同时不时写来的字信上......
“要不,奴才差人备一碗莲子羹?”许广察出异样,立即暗骂自己粗心,才小心瞧着主子未曾掩饰的变幻神色,试探地问。
然巫连应声瞪来一眼,声线沉得厉害,“不必。”
这一字一顿的语气,像是起了怒。
阵阵寒意渗出,继而铺天盖地地从头压来。
许广不敢再接话,甚至忘了自己正在报着林晚晚的事儿,只悄然侧了侧身,打算退到一边。
“你方才说她那些小动作,是为何?”
摄政王冷沉的声音又从头顶传来,听着似翻涌的躁意已被压下去些许。
许广咬了咬舌根,又骂了一次自己大意忘事儿,遂忙又正身朝向巫连,抬起头。
此时,巫连已经弃了朱笔,正拿食指扣进交领,左右松扯,令衣领松开,冷风灌入,才背倚于后,沉沉抬起眼,望向许广。
许广接不住那森森寒意,只能迅速又低下头。
“奴才不敢妄自揣测,但毕竟涉及宫闱秘辛,不敢不报。”他压低了声音:“奴才琢磨着,晚晚姑娘或是想撮合羽太妃与刘奉銮。”
撮合后妃和朝臣?
巫连听笑了。
以她的胆子,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然笑声忽又止下。
那夜月高风急,她就那么明晃晃地出现,一张艳若桃李的脸,却摆着最不雅之动作,隔着西洋镜,闯进巫连的眼帘,还唾了他一脸。
是了,她在他面前卑躬屈膝这段时日,倒叫他忘了,她当初是个什么张狂模样。
如此表里不一、张狂大胆,倒是和她那父亲,一模一样。
巫连冷笑一声,继而大笑的面色也冷凝下来,变成如常的平静,但又似比平常还要冷漠几分。
他悠悠地说:“孤似乎还没去过教坊司,便顺道去瞧瞧她到底在倒腾什么。”
*
摄政王的轿撵摆向教坊司时,林晚晚正穿着束手束脚的胡服,在桩子上连金鸡独立。
深秋渐至,天高气爽,凉风习习。
但林晚晚汗流浃背,里外两层薄衣均已汗湿。
“撑不住了,撑不住了。”林晚晚嘟嘟哝哝,竖抬到头顶的脚丫耷拉下来,另一条支在桩上的腿也软搭下来。
下一息,她便蹦到了地上,“娘娘,大人,小人不得行了,小人要上茅房。”
说完,也不待羽太妃和刘奉銮说话,她便一溜烟往茅房方向去也,独留两人一坐一站,不知所措。
今日,又是林晚晚吵闹着,要羽太妃同刘奉銮给她开小灶,课毕还要叫人陪着她加练基本功。
可这个滑不溜秋的,站桩才不到盏茶的功夫,又寻懒,逃了。
“这这这......”刘奉銮气得一撩袍,怒坐回椅上,“也不知那位如何就瞧上了这么个偷奸耍滑,又愚笨不可教会的。”
“本宫倒觉得这小姑娘机灵得很,聪慧又活络。”
羽太妃与刘奉銮的观感完全不同,毕竟两人心思根本不在一处——一个专注事业,另一个则专注情感。
她兀自给刘奉銮续了茶,“大人稍安,本宫瞧着,晚晚姑娘虽算懒怠,但资质尚可,不过三日就已把繁复动作记下,眼下只需把功底练好,祭祀当日,自不会落了教坊司颜面。”
话到此处,茶已续满。
茶壶落下,素手跟着放下,却又落到另一只同样纤细素材的掌背。
“再不济,不还有我在吗?”羽太妃声调轻婉,“我定帮师父把人给练好,师父还不放心吗?”
......
[CP值 1 1 1。]
[CP值突破60,恭喜宿主进阶活力满满。]
......
羽太妃和刘奉銮后续进展如何,林晚晚已经没再听下去。
她两眼冒星,富氧的感觉直冲天灵盖,将她击得一个眩晕,旋即回身便背靠大树,强行撑住身体。
活力满满的感觉真不要太炫人!
【冷静。】系统也在强压被能量颠簸的震动,【还要慢慢适应,快走,别嗑了。】
林晚晚大口喘着气,确实不敢再耽搁着躲在树后听墙角。
她旋即一个提脚要走。
然上茅房是假,但撑不住却是真。
便是“活力满满”,也抵不过连日来,日均不下五个时辰的操练。
她只迈了一步,膝盖骨跟着一酸,几乎便要栽倒跪地。
但还未来得及惊呼,却有双手凌空而来,将将托住她的双臂,随后虚揽着她的腰,将她扶稳站好。
一股凉风袭来,携着青松寒柏之气,将林晚晚头脑中的混沌一并击穿。
“没伤着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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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