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疼痛和死亡
“好久不见啊,大蛇丸。”
“你也是,团藏,大人。”
“你倒没怎么变。”
“托您的福,我在外面好极了。”
“……哼。”团藏闭眼,回到座位上,“你要空间、要资源,我都会尽量满足你——条件是你也得帮助我。”
“那是自然的事情。”
“不过我要提醒你动静别搞太大了,被三代发现了的话,你我都没好处。”
“我的目的本来就在这资源上面,其他的我不感兴趣——不过说到我感兴趣的,你有没有一个叫赤盏伦的手下?”
“赤盏伦?”
团藏眯眼。
“那个家族的事情,想必你们这一代的人都知道一些。”大蛇丸看出了端倪,笑了,“那孩子是可塑之才,可否借我一用。”
“你是怎么知道她的?”
“偶遇罢了。”大蛇丸挥挥袖子,又放下,“不行么,团藏?”
“可以是可以,就是……”
“就是什么?”
“……没什么。”团藏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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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橦和黑丝丝,我从医务室出来,径直走向体术训练室。
说道体术训练室,这里就不得不吐槽一下它的方位安排。这里是下风口,那边正好对着厨房,每每中午晚上,白石掌勺大叔在厨房这里那里一倒腾,菜香油香肉香就全往这儿飘,所以正在苦训的我们就像一只只对虾般,一边在机械式跑步机上跑一边流得口水滴答。
好在现在还没到吃饭的时间,所以我准备进去活动一下。
刚走进去,一阵木头撞击的声音传来,循声望去,一个汗水淋漓的人正在对一个体术训练木桩拳打脚踢。
“老大好!”我远远地喊了一声,然而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
我走进他:“哟,隼人。”
隼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我:“刚刚是你在喊我吗?”
啧啧,既然你听见了为什么连头都不回一下。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
“抱歉啊,但我更习惯你直接喊我隼人。”他似乎是想了想,然后决定认真给我道个歉。
“这就没必要道歉啦。你好歹也是队长,总是道歉、道歉的,也很奇怪啊。”
“奇怪?”他困惑地偏头。
“对,奇怪。”
“嗯……”隼人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然后抬起头苦笑道,“但是道歉总能帮我免去许多麻烦。”
“这么说我算麻烦喽?这么讨厌我啊隼人。”我漫步经心地接话。
其实我向来不介意被别人讨厌。讨厌我的人多得是,不理解我的人也多的是,但我不在乎——没错,我就是这样恬不知耻的一个烂人。
干嘛要把自己的价值寄托于他人的理解之上呢?
但是,我突然有那么一秒的感觉,不想让隼人讨厌。
“这倒没有,你别想多,你的话……”
隼人看着我,好像又开始神游了,这家伙最近是不是有点反常了?
我大概觉得这对话有点无聊,决定增加点色彩,于是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肩头。隔着湿透了的粗布衣裳,手掌底下感受到了两块结实火烫的肌肉的形状。
隼人一僵,然后推推我:“去去,我一身臭汗。”
我配合般嫌弃地摔了两下手:“嗯,是挺臭的。”
他的脸似乎红了一下。
我心一动,伸出一只手说:“来来来,掰手腕吗?”
“这有什么好掰的。”他挑眉。
“来嘛,这是友好竞争。”我说。
“你掰不过我的。”他语重心长地说道,然后推开我的手,没再搭理我,而是反手将上衣脱了,浸透汗水沉甸甸的衣服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
喝!好家伙!一身白肉,一块腹肌够我吃半年了——才怪!人家还是小屁孩一个,哪来的大块肌肉,虽然每天给团藏当劳工,但身板还是瘦瘦长长的。
他的长马尾垂了下来,浸了汗,黏在他光溜溜的背上,乱成一团。
我左看右看,最后实在忍不住对他说:“你把头发盘起来吧。”
他甩甩头发——我想他大概是想做一个甩头发的动作,可那长发还是粘在他的背上,像一团水草。
“我帮你我帮你。”我兴冲冲地在他拒绝之前抓住他的长发,给他盘了一个公主头。
嗯……论何为画女硬说男,根之隼人也。
他的头散发着一股汗味,也有一股血腥味,我知道那是做任务时沾染上的。
并不难闻。
他向后摸摸头发,大概是想解散放下来,但还是做罢了,摇摇头叹口气,继续他的修炼。
啧啧,明明是小孩子,非要把自己弄成一个小老头似的唉声叹气。
我咂咂嘴,对面隐约传来了菜香,白石开始做饭了。
也许呆在白石的厨房里会比在这里有趣一点——顶多我又因为偷吃肉丁被白石踢出来。
刚准备离开,隼人突然叫住我,“阿伦,后天,是鬼节。”
“鬼节?”
“是木叶的一个传统节日,纪念鬼神的。”
“所以我们根部决定集体游行逛庙会?”我挑眉,有些兴奋道。
“不,我是想通知你一下,团藏大人说我们要都留在根里值班。”他说。
我愣了一秒,追问道:“没有了?”
“没有了。”
“没有活动?”
“没有。”
“没有面具舞会?”
“没有。”
“没有章鱼小丸子?”
“你想多了。”隼人嘴角抽了抽。
“这怎么能行,这可是节日诶。”我不满地说。
隼人开始背信条:“我们根,向来只在暗处守护木叶。”
我揉揉太阳穴,稍微把声音压下来了一些:“这种东西……但我们原则和文化传承不冲突吧?”
厨房的菜香愈加浓烈了。
“嗯,不冲突。”
“节日就是文化的载体。文化不和我们冲突也就是说节日不和我们冲突,所以我们要好好过这个节,懂?”
隼人好像吃了一惊,看看我认真的表情,又看看他自己的手,接着叹道:“我可不管你了,你别乱捅出什么篓子来,到时候又要我和茶绒帮你收拾。”
实际上隼人的一番话我并没有听进去多少,满脑子都是要过节了要过节了要过节了。
我其实挺讨厌过节的。但不知怎的又对节日有种执念。没错,过节的时候人又多又吵又闹腾,我很不喜欢。但过节时,总会有人——认识或不认识的,给我这个被遗忘的人说上一句节日快乐。
期待的,仅仅是一句祝福罢了。
这个鬼节,又该怎么过呢……
我们三个静静地呆在床上。
说实在的,我这单人床坐上三个人就有点挤了。
钟表指向了十点整。
地面上的动静很容易就传到地下来。脚步声、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团藏这地窠什么时候监听效果这么好了?
过了一会,上面传来了放烟花的声音。根里却还是安静地出奇。我忍不住回想到那张被我贴在食堂旁边的惨不忍睹的小海报,大晚上应该不会有人来这里玩游戏吧。哎真是可惜了我这些小零食。
茶绒拍拍屁股起身说他要回去睡觉了。
我打了个哈欠,心里还是觉得可惜。
隼人用喝老白干的气势喝干净了最后一壶白开水。
“没人来,那就散了吧散了吧。”我艰难地开口宣布这个让人痛心的事实。
——接着我就被啪啪打脸了。
有人在敲门——与其说是在敲门还不如说是撞,下一秒门就被踹开来,三个人鱼贯而入。
……没错,区区三个人居然能做出“鱼贯而入”的效果也是很厉害的哦。
“哟,你们好。”黑丝丝豪爽地打招呼,一手拿着一个大玻璃吊瓶,大大咧咧地走进来,这女人一定又用吊瓶来装清酒,以瞒过团藏颁布的禁酒令。
后面是白石大叔,两只手个拿着两个盘子,手臂上还放着两个,盘子里是各色的冰淇淋。
最后跟着一个笑眯眯的、两手空空的橦。
鬼节聚会,看来还是可以如期进行啊欣慰脸。
第一个游戏!讲故事比赛!
有请第一位选手——黑丝丝!
“从前有一户人家,”她摇头晃脑地说,“妻子是全村最美丽的女人,丈夫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酒鬼,酗酒,发酒疯,再酗酒,再发酒疯,然后殴打妻子。后来呢,他们生了一个女儿……”
“打住打住,”白石挠头,“酗酒,打老婆,然后他老婆还肯给他生孩子?”
“咳咳别在意这些细节我们继续——因为村子里的重男轻女之风,丈夫很不高兴,对妻子更加恶劣,妻子所受的委屈痛苦全都发泄在她的女儿身上,女儿只能默默承受着他们的虐待,可他们却变本加厉。妻子常常被打晕过去,然后丈夫就会往家里带回各种女人。终于有一天,积累在女儿心中的愁苦爆发了,她先是用湿毛巾将熟睡的母亲闷死,接着用情-妇们留在家里的丝袜将父亲勒死。做完这一切之后,女儿离开了这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再也没有回来。”
黑丝丝一口气说完,抬起头来,眼里有一种莫名的光。
哦,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只要动脑筋,总是可以把人杀死的。
下一个!
“从前有一条青色的蛞蝓,”白石开始讲故事,“他的嗅觉十分灵敏……”
…………
不知道是不是鬼节的缘故,今夜的天空比平时跟黑一点,黑得要把人吸进去一般,即使是满月,也笼罩着一层阴霾。木叶村里却是另一幅热闹的场景,绚烂的烟花不停地炸裂、炸裂,五彩缤纷的颜色在黑魆魆的夜空中竞相开放着。
“这种节日,不知道谁想出来的。”止水站在忍者公寓的窗前,他的本意是只是看看烟花,但烟火声却扰得他格外头疼。
以前很少这样啊。
他拉上窗帘,遮住烟火在玻璃窗上映下的缤纷的影像,往回走了几步,倒在单人沙发椅里。
他闭上了眼。
思绪乱成一团。
不知怎的,总好像有一个名字哽在他的喉咙里,应该是一个生疏的名字,因为他的嘴唇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些僵硬——
“阿伦……”
阿伦,阿伦是谁呢? 哦,是哪个根里的小女孩。
真的,很久,很久不见她了。
印象里他应该是对她很熟悉的,但现在让他回忆一下,却不能够一下子回想起来。
她的头发呢,一直都剪得短短的,短到耳朵上边,像男孩;那颈子和下巴颌呢,却又是不可多得的精致,远比一般的女孩子好看。
她的眼睛又是什么样子的呢?她的眼睛应该是温柔狭长的,里面点点赤色光芒闪烁,不可捉摸。
他的脑内一点点勾勒出一个形状来,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突然一一阵敲门声打乱了他的思绪,他只好不情不愿地起身去开门。
“是你。”他换上了一副冷淡的表情。
“是我。”门外一个拎篮子的女子亲切地朝他笑,然后也不管他板着的面孔,绕过他走向门内。
到了灯光下面,她的身形姿态被清清楚楚地照亮了,真是一个美艳动人的女子。
垂至腰间的长发像一匹柔软的黑绸缎,村托出她姣好的身姿,水汪汪的眼睛像一潭泉水般清澈,年轻的肌肤紧绷光滑,但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风韵又可比拟最成熟的少妇。
一颗饱满熟透的果子,总会勾得蝶乱蜂狂。
“鹤,你来干什么?”止水问道。
被称作“鹤”的女子只是笑吟吟地说了一句“叫姐姐”,然后自顾自地打开冰箱,开始往里面装自己带来的各种水果蔬菜、速食便当。
“水果要及时吃完,如果发现烂了的话就早点扔掉,我下次再给你带……”
“……我有钱,自己能买。”止水没阻止她,最后只是无力地说了一句。
“行了吧,我可知道你呀,那些兵粮丸又不能当饭吃,小心年纪轻轻身体废了娶不上媳妇。”鹤戳戳止水的脑门。
止水拍开她的手,冷哼:“娶媳妇?娶了媳妇再让我搬回宇智波大宅?抱歉,我经不起这样折腾了。”
“你这孩子,说话总是这么冲。”鹤摇摇头,走到桌前打开一瓶烧酒。
止水嗅着酒香,忍不住偷瞄了几眼,看见鹤正捂着嘴偷笑,又别扭地别开脸:“你老公呢?”
“什么‘你老公你老公’的,要叫他姐夫。”鹤晃晃手指头,“回答我几个问题,我给你喝一点怎么样。”
“那要看你问什么。”止水又瞄了那酒瓶子几眼,他认出来那是居酒屋限量供应的风味烧酒,好吧,对他这个未成年人来说,诱-惑是很大。
“你今天是不是又去南贺川了?”
“没有。”
“可你身上一股泥味。是木叶后山?”
居然被这个女人看出来了。止水不情愿地说了声“是”。
“去那里干什么?”
止水一阵恍惚陷入了回忆。他其实并不记得他是怎么来到那个老地方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去那个地方了。他的双腿走着走着又把他带到了那里。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是有什么重要的人要见?都不是。
熟悉的场景一去不返,熟悉的人下落不明。
没人再来吃他的鱼,他何必再下河。
于是他就坐在山丘上,发着呆,静静看着夕阳落下山。
“是去找你的小朋友了吗?”鹤把一小杯酒向他一推。
止水拿起酒,漠然看着杯中泛起的涟漪,沉默。
“她早不来见我了。”仰头,一饮而尽,“……说不定她已经死了。”
“她也是忍者吗?”
“差不多。”止水此刻少见的惜字如金,表明他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收起酒瓶,趴在桌子上打哈欠:“我好困呐——”
“困了就回去睡,姐夫呢?”
“啊,他又出任务,又出任务,这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一趟——我总要找个过夜的男人吧。”
“姐姐你都结婚了,能不能有点人妻的样子。”止水扶额。
“家族里像我这样年纪的女子不嫁人,能怎么办?”
“可你不爱他。”
鹤一声嗤笑:“你又不懂。”
“是是,我不懂,我不懂。”止水也附和着笑,一边往门走,“今晚我们可要轮流值班呢,我走了,你要睡这里就睡这里吧。”
“你等下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
…………
白石讲完了他那个青色蛞蝓成为一代伟大厨神的故事,接下来到我了。
我咂咂嘴开始了我的表演:“从前有一个国家,大名的妻子生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儿,她的皮肤雪一般白皙,所以大家都叫她白雪公主——喂!茶绒你别笑啊。”
茶绒挑挑眉:“你继续喽。”
“……后来公主长大了,大名又娶了一位夫人,这位夫人自诩为最美丽的女人,她有一面魔镜,有天她问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魔镜却回答白雪公主是最美丽的。大名夫人怒不可遏,命令一个猎人去把白雪公主拖出去砍了。猎人十分同情白雪公主,在森林里放走了她,回去后杀了一只野猪取了心肝献给大名夫人,作为公主已死的证明……”
白石插话:“为什么让猎人杀公主呢?没有侩子手?”
黑丝丝插话:“啊,我要是那个大名夫人我也会这么干……”
橦插话:“猎人没在森林里干些有♂意♂义的事就这样让公主白白溜走了?”
哇,你们好烦呐这只是个故事啊亲!
终于在一堆人的插科打诨中讲完了故事,白石嘟囔了一句:“应该让猎人和公主在一起的嘛……”
……不你错了,我觉得公主应该和大名夫人在一起!
隼人一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是不是哪里又误导了这个单纯的娃子啊真是罪过=_=
故事讲完了一圈以后,开始第二个环节——国王游戏!
本来以为大家会比较拘束,没想到他们利用这次机会让对方做了各种各样没羞没躁的事情……
我少有的当了一回国王,雄赳赳气昂昂地大喊:“一号背着三号做十个俯卧撑!”
一翻牌,我就有一巴掌拍死自己的冲动——一号和三号是我和隼人呐!!
要是我是上面的那个倒也还好,不过我是下面的那一个……
我趴下,颇有气势地喊:“放马过来吧。”
……怎么搞得像决斗一样啊喂!
背上,马上结结实实地坐了一个人……
尼玛啊隼人我本来以为你会矜持一点,以一个小队长的身份为我考虑一下,结果你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坐上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咬咬牙,开始背着他做俯卧撑——
“一个!”咦,还蛮轻松的。
“两个!”我的手臂力量还挺强的呢。
“三个!”果然平时锻炼不是白做的。
“四个!”……隼人你好像有点重。
“五个!”隼人你是不是往身上绑负重了?
“六个!”隼人你在故意往下压吧!
“七个!”该-死的隼人你别乱动啊我要倒了尼玛!
“八个!”啊啊啊啊手好酸!
“九个!”隼人你再故意往下坠我真的会被压死的!
“十个!!”好好好十个到了,给我起开啊赶紧的!
手一酸,松了力,我颓然趴在了地上,隼人大概没反应过来,一屁股坐了下来。
……真的会死人的隼人啊。
……………
…………
午夜十二点整,我们聚集在根部最高的一处建筑物上。
橦围笑,圣母状:“既然我是国王,那就听我的,快点喊吧。”
我抖了三抖,不管喊不喊我都会死的很惨,而且他让我喊的东西也太羞耻了……
我正扭捏着,就看到橦朝我逼近,笑得很狰狞——
远在天边的止水,正百无聊赖地值着班,突然听见有人狂吼了一声:“火影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团藏大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止水的眉毛抖了抖。
……不过,好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