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止水,宇智波止水。
听说止水这个名字是我出生前爷爷给我取的,听起来有点奇怪,喊起来也不够响亮,我想大概是沉稳的寓意。其实爷爷的名字更奇怪,他叫宇智波镜,听说他曾经与三代大人是战友。
我的父母在第三次忍界大战时牺牲了,除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之外我没有亲人。
既然三代大人和我爷爷是战友,我就一直把三代大人当成自己爷爷一般尊敬对待。
嗯,我一直是个实诚的人——至少我自己这么认为。
我六岁的时候,第三次忍界大战爆发了。
七岁的时候,我被推上了战场,握着苦无在尸块之间瑟瑟发抖。
八岁的时候,我在人头大腿胳膊满天飞的战场上游刃有余地挥舞短刀,二勾玉写轮眼觉醒,上部批准我成为下忍。
九岁的时候,我目睹我的挚友在桔梗山战役中牺牲,万花筒写轮眼觉醒。
忍战结束,我回到村子,还是和姐姐一起住。
十岁的时候,九尾袭击木叶,我认识了鼬,一个乖巧的男孩子,另一个天才。
十一岁那年,我开始跑到木叶后山苦修顺身术和幻术。姐姐每天要走好多路给我送中饭,身为医忍的她,身体羸弱,脚上磨起了许多水泡。
十二岁那年,我学会了自己做烧烤,姐姐不用再跑许多路来给我送饭团了。
十三岁那年,我姐姐结婚了,对象是一个也姓宇智波的木头疙瘩,我从小住到大的房子成为了他们的新房。结婚第二天,我被姐夫“撵”出了他们的新房,住到了忍者公寓。
十四岁的时候,我勤奋修炼,然后去找姐夫打了一架,赢了,完了之后被姐姐修理了一顿。事后得到三代大人的“赏识”,加入了暗部,队长是卡卡西。
回顾我的十四年人生,除了打架就是杀人,连我自己都有点不忍直视。时常会有小姑娘小姐姐来粘着我,我也挺喜欢她们。别人都以“天才”来称呼我,其实直接叫我名字我会更高兴的啊。
不过还好他们不知道我开了万花筒这件事,不然指不定还会扯出什么事来。
木叶后山是我经常去的地方,那里没有什么人。我修炼的时候去那里,休息的时候在那里,心烦的时候也去那里。一个人享受这份清静的感觉是很微妙的。姐姐说我思考哲学问题的时候是不能去南贺河的,那里水太深;而后山的小溪水浅,哲学问题想不通了跳下去也淹不死。
于是十五岁那年的夏天,我在木叶后山遇到了阿伦。
那木叶边界的小山丘脚下,在清澈小溪的旁边。我穿着T恤,袖子撸到肩膀以上,像一个山村野夫;她穿着旧旧的小裙子,像一个流浪孤儿。
她的眼睛,就像七岁时的我一样,慌张而无措。
她是我从外面掳回来的,这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但却让我印象尤为深刻。
不知道为什么,我记得那一天的所有细节。我愣愣地望着她,她站在高处俯视我的样子我一辈子都能记得。
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迷茫的不知所措的灵魂。
她随意瞥了我一眼,一皱眉转身要走开。
不能让她走!
心里有个声音在这么喊,于是我叫住了她:“小妹妹,还没吃我的烤鱼就这么走了?”
果然她没有拒绝,接过我的烤鱼低着头吃着。我想摸摸她的头,但忍住了。
愧疚吗?我对她是有愧疚的,我杀了她的妈妈,夺走了她的自由,害她处于现在这么一种地步。
她会恨我吗?
会的吧。
后来听三代大人说她已经忘记了以前的所有的事情,我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觉得愧疚。
连续和她会面两次后,团藏大人找到我,要我教导她和另一个男孩子。三代大人听说后,同意了,但要我偷偷地通过阿伦打听团藏情报。
这不是在利用她吗?
头一次,我嗯嗯啊啊地敷衍了火影大人托付给我的任务。
不过话说回来,看她吃我烤鱼的蠢样子,也不会知道团藏那边什么核心的东西吧。
唉,先把她喂胖点再说别的事情吧……
她那皮包骨头的样子,好像刚害了一场大病,看着就让人心疼。
以后,每次得空去找阿伦给她做烧烤吃就成为了我的最大乐趣。
鼬?先搁一边吧,嗯!相信没有我他一个人也可以修行的!
看着阿伦津津有味吃东西的样子,一阵欣慰的感觉就涌上心头,她脸上一天天地胖了起来,团子一般的可爱。下河游泳后上岸,她甩掉头发上的水珠的样子,就像一只可爱的狗狗。
她哪哪儿都是可爱的。不管是酣睡流口水的样子,和我吵架面红耳赤的样子,还是在草地上疯癫赤脚奔跑的样子。吃东西的样子好可爱,张牙舞爪对我拳打脚踢又不能伤我分毫时的无奈样子也好可爱。
她总是喜欢赤着脚,那双小小的脚丫子在草地上奔跑的时候不会发出一点声响。皮肤被夏日的太阳晒过之后就像奶里调了点茶,眼睛的轮廓线很长,要是长开了一定会很漂亮。
她喜欢躺在青草上面晒太阳,用懒懒的声音吆喝着让我把鱼烤得嫩一点。看着她摊在地上的样子,简直让人想狠狠地揉搓她。
啊,简直有种父亲养女儿的感觉。
快要溢出胸膛一般的幸福。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鼬桑发现我这个样子。
鼬桑现在就只会围着他弟弟佐助团团转,但是没关系,我这么一介大暖男现在不也有了小妹妹小弟弟吗啊宽心。
恋童癖?萝莉控?我怎么可能是!
看看我的圈子里都是些什么人呢,腹黑有卡卡西,闷骚如阿斯玛,御姐有红和红豆,中二有阿凯,神队友如惠比寿,阴险出云子铁……出了卡卡西和我,其他人都没入过暗部。
每次被一群比我大的人喊“前辈前辈”,我都觉得非常非常爽。
有次我们几个用变身术混进成年人才能进入消费的居酒屋,我不知被那个混球灌醉了。他们说我最近脸上常常挂着傻笑,一定是和哪个女孩子好上了,他们年龄比我大都还没有对象,我怎么可以有了呢,所以要我告诉他们到底是哪个神秘女子有这么大的魅力可以把我迷得神魂颠倒。我觉得特别奇怪,仔细回想回想,不管是医院里的惠子小姐,还是隔壁邻家的宇智波姐妹花素和泉,我至今与她们的交往都保持在舒服但又恰当的范围内,还有几个给我写小纸条的小姐姐小妹妹——虽然被我拒绝了,她们倒是挺可爱又有趣的啦……不过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一个女朋友啊?还有我脸上什么时候挂着傻笑了啊!我这么睿智的人!!
接着,惠比寿喷着酒气说:“小止水啊!最近天天跑到后山去给两个神秘小妹妹做烤鱼吃!”
“我靠!看不出来啊止水!”
“小妹妹?你终于露出真实面孔了啊止水!”
“还是两个诶!”
“天啊你居然对幼女下手!”
“禽/兽啊禽/兽。”
啊哈?阿伦和茶绒?两个小妹妹?惠比寿你需要一副带度数的墨镜了啊!
还有谁是禽/兽啊!你们才是一群大禽/兽!想萝莉想疯了吧!
暗部的事务越来越多,我也越来越忙。卡卡西这个坏心眼的前辈,每次都分给我最苦最累的任务他是什么心态啊#(喷)
我杀的人越来越多,手上沾染的血腥怕是一辈子都洗不掉了。没人比我自己更清楚这一点。
即使是为了村子啊……
我杀了很多人,背负的罪孽沉重到仿佛下一刻就会把我拖入地狱。
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尸块和鲜血,我七岁就习惯了的,但皮肤下还是会泛起阴冷的感觉。
暗部,果然是在黑暗中保护村子的光明。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村子。
但那些被我杀死的人是不是抱着和我一样的想法呢?
止水啊止水,勤奋的止水,天才的止水,你到底想要些什么?
啊啊,可恶啊我也不知道。
仅仅保护村子里的百姓就够了吗?
仅仅这样我就会安心吗?
阿伦以后也要杀人的啊,而且不远了。那时候我们还能够像现在这样吗?
有次在图书馆里闲逛,看到一本书上说:要是觉得心情抑郁,拥抱小孩子是很好的选择,因为小孩子总有神奇的治愈能力。
这是谁写的啊?这作者绝对有恋童癖!
嗯,但我可以勉强考虑考虑。
看到那个在小山丘上发呆的小小身影,我这么想到。
不过现在连村里漂亮小姐姐的投怀送抱都不能让我提起精神来,阿伦这个小屁孩能有治愈能力?
我扯动许久不发声的声带,用干干的声音说:“阿伦,让我抱抱你,好吗?”
我等待着,其实我不想等待,因为我怕她拒绝,所以我没等她出声就伏身抱住了她。
身躯又小又孱弱,柔软得像个绒玩具。双臂拥住她之后,整颗心都好像要沉静下来了,安安静静的。
果然很治愈。
嗯,感觉自己被拯救了。
但不是每一次。
后来同小队的拓人死了,那个总是阳光开朗、总爱跟在我屁股后面喊“前辈前辈”的青年死了,因为我一个错误的判断。
还记得我一拳打上墙壁时,指尖和手掌传来钻心的疼;还记得我瞬身偷走居酒屋四瓶烈酒时,心情苦闷和得意交杂。
烈酒灌入口中,火辣辣的感觉一路蔓延向下,直达胃部。人生第一次喝酒的感觉还不赖。
我险些呛住了,但依然没有停下来,一瓶酒已经被我灌下了肚。酒精特有的辛辣香味,似乎要把悲伤酝酿得更浓。
我又打开一瓶,第二瓶也进了肚子,已经有点难受了。反胃得想吐。
浑浑噩噩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任务出发前拓人开朗的笑容:“能跟着前辈出任务就很安心了。”
混蛋!!!
我拿起第三瓶酒往墙上砸去,绿色的玻璃碎片撒了一地,酒香四溢。
酒精的气味掩盖住了脑内拓人的影像,第四瓶烈酒一半喝进了我的胃,一半喝进了我的脖子里面。
甩甩脑袋,还是得去找阿伦。
酒精的气味有点浓,即使吹了一个小时的冷风,也还是有酒气。
酒气,她会讨厌吗?
见到我这副样子,她会讨厌吗?
被讨厌也是活该吧!
但她好像并没有露出厌恶的样子,一拥住她,我的泪水就流了出来。
好多眼泪,好像是要把这几年没有流过的眼泪都流出来。
身为暗部的我,身为忍者的我,是不允许掉眼泪的啊。
都怪这酒精。
我怎么可以!拓人啊拓人!
阿伦啊!!
闭上眼的最后一刻,我呜咽着倒在了地上。
止水,你可真狼狈。
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愿意教阿伦体术或战术,我一点儿也不想让她当忍者。
我看得出来她很痛苦。这不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
但她也会学会杀人,她也会学会如何讨好上级获取信任。
她终究是根之人,她终究是团藏的手下。
阿伦面无表情麻木挥刀的样子,我想都不敢想。
那时候,她还会在战争结束后再次拥抱我吗?
她还会在草地上肆无忌惮地赤脚奔跑吗?
她会失去一切感情吗?
那些变化过于残酷,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没有想到分别的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火影大人说我以后不需要再和阿伦会面了,于是我回到暗部后,成功当上了暗部另一小队的队长,和卡卡西平起平坐。
领导着自己的小队,几乎所向披靡,我得到了许多光辉的称号“瞬身止水”、“最强幻术忍者”、“宇智波最强”等等。我不是太喜欢这些称号,用当初阿伦的话来讲就是中二吧。
但我仍然记得那些被我杀死的敌人,我仍然记得那些牺牲掉的同伴。晚上睡不着,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他们的名字。
这就是我的十五岁,苦苦挣扎的十五岁,风生云起的十五岁,狼狈的十五岁,有阿伦在的十五岁。
阿伦……
好久不见她了。
待我再次见到阿伦的时候,她变了好多。
那是不是在她眼里,我也变了好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