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空手接白刃
“一定要把这三个混蛋给我杀了!”陌大吼一声,眼里点点的红血丝,看起来是对我们恨到了极点。
这两个男孩子,居然敢打她!
她飞速结印,使出一记风切之术,几道锋利的风刃夹杂着微型旋风朝正在砍人的隼人吹去。
隼人感觉到了动静,踩住一人的肩膀后空翻,风刃没有伤到隼人,反而伤了陌不少的自己人,叫唤着瘫倒在了地上。
陌近身来到隼人旁边,高举一把刀向他砍去。
“嗒——”刀没有砍到他,被一根木棍挡了下来。
“你!”陌瞪向我,不怒反笑,“你嫌上回被我打得还不够痛快,现在这么想来给我送人头吗?”
她狠狠地把刀收回来,牵拉力害得我差点摔倒。
“那我就成全你!”
我再次用木棍挡住了她这一击,另一只手接住了她踢过来的一只脚,握住脚踝扯着不让她动,然后也飞起一脚正中她的小腹,以我现在的身高踹起来正合适。
这次我可要新账旧账一起算!
“隼人,她交给我。”我握紧木棍,躬身,盯紧她的一举一动。
陌猛然向后退,结印结到一半,被我追上打了一棍,不得不停止结印,给我来了一记回旋踢。
我把木棍竖直立起来,蹲在上端,利用自身重力将木棍插入了土中,陌的小腿重重地横扫在木棍上。
陌貌似踢疼了,怒了,一挥刀把木棍砍成了两节。
另一边,敌人合力又使用出了水乱波之术,把茶绒和隼人冲得狼狈不堪。
“战斗的时候可不能分神啊。”陌冷冷地说道。
不好!我心中惊呼,赶紧扔掉手中两节断棍,往旁边避去。
“水遁!水鲛弹之术!”
陌高喝一声,利用她手下弄出来的水形成了一个狰狞的大鲨鱼,咆哮着冲过来。
我能感觉到背后有几把苦无飞过来,此刻前后夹击,我前也不是,后也不是,最后生生受了陌这一击,几把苦无也刺破我的腿,顿时血流如注。
“咳咳……”大水过后,我蹲在地上狼狈咳嗽。
自己的肋骨……好像断了这么几根……
膛前好像被一块大石头压迫着,肺里甜丝丝的,呼气容易吸气难。
一股子血腥味涌了上来,我咳出几口浓血。
希望碎掉的肋骨渣渣不要扎到肺里去呐。
“哈哈,我的水鲛弹滋味如何。”陌鬼魅一般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就让我来送你一程吧!”陌举刀发狠劈下来。
“阿伦!”隼人和茶绒同时大吼了一声,撇下正在交战的对手,要向我这儿赶来。
“不要过来!!”我红了眼,狂吼了一嗓子,声音里带着血沫,感觉我的声带要被撕破一般。
一只手,接住了陌劈下来的刀。刀砍在了我的手心里,没再往下砍去。
鲜红的血从我的手心里汩汩流出,顺着手臂流下,我盯着自己的血流了下来,好像一道裂缝在我的手臂上扩张开来。
陌的眼里满满的不可置信,她手腕一瞬间酥软得使不上力。
“都说了,她,归我。”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咬到,握着刀刃站了起来,接着把刀挥开。
“哼!都是些唬人的把戏。”陌不愧是叛忍们的大姐大,很快冷静下来恢复定力,毫不手软地再次挥刀。
“当——”我拔出腰后的浑银短棍,挡住了这一刀,精钢锻造的刀刃与未知名金属做的短棍碰撞,擦出了数道金色的火花。
“阿伦,你……“茶绒在后面叫到,似乎想说些什么。
“我自有分寸。”我头也不回地说道,冷眼看着陌,有些麻的手把短棍又握紧了几分。
大不了再废一次手!大不了再找大蛇丸治一次!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现在就TMD跟她拼了!
平时练体术的时候都在用这两根短棍,虽然没怎么用它打过人,但在实战的时候耍起来还是比其他武器顺溜许多。
寸步前剌,切胯开合旋腕,垫步上前。
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气势逼人。
一扫一刺。
扫她的腰腹,刺她的心口!
一抡一杵。
抡她的腿骨,杵她的喉头!
撩棍劈棍。
撩她的颈颔,劈她的肩窝!
翻杀卷纵,劈扫回环。
横掳她的膝侧,翻杀她的腰肋!
刺击她的口鼻,斜砍她的头颈!
“你不是喜欢杀戮吗?那么来啊!”我怒喝到,“为何躲得如此狼狈!”
丝毫没有给陌留出回嘴的当儿,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与平常练习时不同的感觉。我从来没有发现自己速度原来可以这么快,力量拿捏得稳稳当当,陌只能狼狈地躲闪。
这是什么打法?!
身体上传来的疼痛丝毫没有拖慢我进攻的速度,痛觉似乎反而刺激了我的神经,让我越战越凶,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快意。
一银棍又劈了下来,陌赶忙用刀来抵挡,刀那边传来的力道让她的手一阵酸麻,这个孩子力气怎么突然大成这样!
另一银棍飞快地向腹部突刺,糟糕!腾不出手来了!
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银棍捅向她柔软脆弱的肚子,那里很快一麻,剧烈的痛感,并还在翻涌着席卷向上。
陌呕出一口血。半跪在地上,可这女人还记得收刀翻腕,再向我刺来。
“当——”一阵令人耳膜震痛的声音响起,陌手中的刀被震飞了,她抬手仿佛想要结印。我抬脚把她的手踩在了地上。
“啊!”她痛苦的喊了一声。
“停……我不打了……不打了……”陌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惨兮兮地向我求饶。
小腹的肌肉在打颤,胃和肠子纽结在一起,五脏六肺齐齐呐喊、惊叹、哀嚎。
她的瞳孔猛然一收缩,我看见那浑浊的眼里倒映出我高举短棍的影像。
短棍落下,没有如期戳烂她的头,而是插入了她脸侧的泥土里。
我跪在她的身上,揪起她的衣领,发疯似的喊:
“你不是喜欢杀人吗?你现在倒是起来继续杀啊!”
“你现在知道求饶了,你杀别人的时候呢!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的时候呢?!”
“杀人是什么感觉啊!被杀是什么感觉啊!死是什么感觉啊!你回答我啊!!”
“一颗一颗的,都是人头,一条一条的,都是人命啊!沾满血的手!浸满血的墓啊!你没有梦到过吗!”
“命在你眼里低贱到泥地里!你倒是去死啊!你杀了这么多的人!你为什么还没有死啊!”
“你还不死,那你让他们怎么办啊!!”
我大声嘶喊,眼泪混合着血,在脸上淌下,胸腔里撕裂般的疼痛,好像在发怒咆哮,好像在低声哭泣。
“你倒是杀了我啊!!!”
陌被压在下面,眼神空洞、望着天,摇着头,喃喃自语:“不打了…不打了……”
我喘了一会儿气,然后站了起来,看着陌的脸,静默了半晌。
远处的景物都模糊了起来,只有近处这张脸看得清清楚楚。
我往陌的衣服里一掏,掏出一个狭长的烟盒,拿出两根细细的香烟,用打火机点燃。
袅袅青烟徐徐向上,好像在向什么神灵虔诚地祈祷。
我撕开陌的衣服,在她肩头细白皮肤处灼烫了一下。
“这是我的。”
又在她眉心处烫了下,红黑相杂的烫痕,好像一颗喜庆的硃砂痣。
“这是茶绒的。”
陌的面部随着疼痛抽搐了几下,之后继续摇头求饶。
“我不打了,别杀我……”
即使是这个杀人如麻的恶魔,在死神面前也像个可怜虫一般。
“不杀你?怎么可能。”
我淡淡地说出这句话,然后手握银棍,在陌的胸口上给了她猛烈一击。
遭到暴击的心脏猛地收缩,陌身体条件反射地向上一窜,手脚痉挛几下,哆嗦着哆嗦着不动了。
接着我脱力一般腿一软,跪倒在了陌的尸体旁边。
身上的力气用的差不多了,耳边乒乒乓乓的声音渐缓渐停,该打倒的都被隼人茶绒打倒了,其他的人看见大姐over了也都忙不迭送地遁逃。
颓然倒地。
“阿伦……”隼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向我走来。
“……阿伦你哭了?”茶绒上前,看见我眼角的泪珠。
“……”我躺在地上,浑身是血和汗,头发里揉搓进了泥土。捂着肚子呆了许久,之后缓缓地、带着哭腔说:
“呜我肋骨断了……好疼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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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藏默默看着放在矮桌上的卷轴。
这个卷轴被隼人的脚踩过,被火燎过,被水淹没过,灰不溜秋破烂不堪,简直就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不过东西倒是货真价实。
这三个孩子居然能够完成上忍的任务,毫无疑问必须完全为我所用。
团藏抬头,看着他面前两个单膝跪地的男孩子,问道:“阿伦呢?”
“阿伦在执行任务时左肋断裂,现在正在医院里接受治疗,不能来向团藏大人复命,还请您原谅。”隼人低着头谦卑地回答道。
团藏略一点头。
“此次任务完成得较成功,你们回去吧,好好休息几天。”
后面还有更多等着你们。
隼人和茶绒站了起来,朝他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
“隼人。”团藏出声,隼人停住了脚步,转身:“团藏大人。”
“你是一个优秀的孩子,你知道我对你的期望。”团藏里在外面的小眼睛射出鹰一般的光芒,“只需要做你该做的事。”
“……是,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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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卧在医院的放射科里,任X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侧着正着都要扫一遍,连续拍了十几张。
戴眼镜的医忍拿着片子在光下瞧了瞧,然后说:“没事啦没事啦,小小的骨裂外加内脏出血嘛。做危险任务的忍者很多都会受这样的伤。”
“手臂骨膜破裂充血,倒是有点奇怪,不过也不碍事啦……”
说完给我开了几贴药膏。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开完药,又兴致勃勃地和我说最近这几天是更新忍者档案的时候,医院提供免费的体检,现在要不要来体检一下。
“不用了,我……我上面的人会统一安排的,谢谢你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拎起开的药,急忙走了。
“贴药之前记得热敷啊!”医忍在身后叫道,“哟西,下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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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根里,急急忙忙朝团藏的办公室跑去,却差点和一个人撞了满怀。
“茶绒?”我疑惑地向里望,“你们?”
“咦阿伦你没事吗,就这样跑出来了?”茶绒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通。
“医生说是小伤,不用着住院。”我摆摆手说道。
“是小伤那你还半路上晕过去了,你前面后面都受了伤,我和隼人花了牛力气才把你弄回来啊!”
“先别说这个……我要去找团藏。”要是等一下团藏不高兴了我就惨了啊!我把药往茶绒怀里一塞,抬腿就要跑——结果又被茶绒拽住了。
“干啥呀?”
“隼人帮你复过命了,团藏说我们可以好好休息几天——诶隼人你出来了。”茶绒看到了刚刚被团藏叫住的隼人,团藏不知道又搞了什么灰机,把好好一个小正太弄得愁容满面。
“团藏和你又说了什么小秘密呀?~~”茶绒堆着笑脸挤过去。
“……没什么。”隼人低声回答道,对我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冷漠。
算啦不管他。任务三天完成还是很不错滴,回房间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吧!
……虽然自己路上也算是睡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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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回到自己的小房间,舒舒服服泡了个药浴。身上的伤口都用医疗忍术治过了,现在只有淡淡的粉红疤痕。看着浴室里水汽弥漫,惬意地眯起眼。
啊,在团藏手下卖命卖力也不全是坏事,毕竟免费的医疗福利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地享受的呐。
话说这次使用浑银短棍后的症状比第一次要轻了不少,手倒还能活动自如,还真是奇怪。
一定要找时间弄清楚这银棍的秘密。
无数的亡灵向自己扑来,一个一个炸裂出血的烟花!——我擦干身体,倒在了床上,周身冷汗涔涔,头脑发胀。我又看见了那寂静的黑色墓地,背后是不祥的紫红色天空,并逐渐产生一道道细小的裂纹。突然血液从墓地下面如泉涌一般冒了出来,很快漫过了自己的脚踝。血液变得滚烫,开始沸腾,人头胳膊和大腿在其中游泳、翻腾。自己忽而身下一空,坠入了深渊里,被一干妖怪团团围住:“为什么要压着自己的杀意呢?”“你明明喜欢杀人啊。”“为什么要害怕呢。”“你怕死吗……”
走开啊!走开!!
“哐!”我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床头喝水的瓷杯突然落在了地上,瓷片混着水碎了一地。
额头上的血管突突直跳,身上直发烫。
我慢慢起身,走到浴室里,照照镜子,忽然看到了自己耳边、在一堆褐色的短发之中有一根白头发。
什么啊,看来我心力交瘁,要少年白头了吗?
我伸手拔掉了它,不以为意地挥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