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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鹤曲 第16章 鱼纹珏

作者:唯映下弦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12-16 23:39:53 来源:文学城

自永明十三年之后,小泱再也没见过赵夫人如此刻这般忧心于她,她心中一动,便浅浅扯了扯唇角,轻声道:“母亲,我没事。”

赵夫人蹙起眉,跟上绿桥的步子,问:“你家姑娘可也是中毒了?”

绿桥不知如何解释,便只颔了颔首,疾疾将小泱放在窗边软椅上,又取出解药,上前对纪允樑道:“大郎君,二姑娘为您寻来了解药,奴服侍您用下。”

纪允樑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怔,漂浮的目光骤然落到小泱身上,他清楚地瞧见,她毫无血色的脸上堆满了复杂的情绪,可在他望过来的一刹那,她却又轻轻地阖上了双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许,她已然知晓一切了吧。因了知晓,故而眼见着他快要死了,也无法像旁的人一样纯粹地哭上一场。可她分明知道了他是始作俑者,为何又去为他寻什么解药,将自己弄成这样一副样子?

他想不明白,世上真有这么愚蠢的人吗?她难道以为他会心存感激?

他的眸色忽地一暗。

一旁,崔太夫人瞥了一眼药丸,又瞥了一眼榻上的少女,她虽知道小泱自小便偷偷跟着陆家郎君学些医术,却也清楚她学得浅,方才来了几个老郎中都对这等剧毒无从下手,她又有何法子?何况她还未验过毒,此番兀然跑来,定是胡闹。

思及此处,崔太夫人将纪允樑的手攥得更紧了些,语气有些不悦,“谁知她从何处胡乱找的药,等医官来了自有法子,你且扶她回去,莫要在此搅扰!”

小泱心一酸,泪险些要落下来,她撑起身子,声音虽愈发地低,神色却是格外坚定,“求祖母信我一次,若救不回哥哥,我以命相抵——”

崔太夫人还想再说些什么,纪允樑却兀自伸手接了药,毫无犹疑地送入了口中,吞了下去。

*

三日后。

如今已是十月初九,距二位公子离宫的日子,只剩了短短一个昼夜。

小泱总算从断断续续的梦里醒来,她努力睁开眼,终于觉得身子轻了许多。

那日虽服下了解药,可这毒伤了内里,一时清不干净,这几日她没力气说话,眼皮也重得睁不开,除了一日三次迷迷糊糊地进些米汤与苦药,其余时候便都是在昏睡。可这一睡久了,她又总是反反复复地梦见死时场景,那四根青铜箭矢也就阴魂不散地嵌在她的四肢里,那个女刺客所言也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她脑中,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床边小案上,刚熬好的药汤四散着浓重的苦味,小泱觉得呛鼻,不由得咳了两声。

绿桥闻声立时从耳房跑了出来,见帷帐里的少女坐起了身,疲惫的面容终于有了些喜色,“姑娘总算醒了!”

小泱笑了笑,轻轻拉过她的手,问:“大郎君好些了么?”

绿桥察觉出了她话中的疏离,不动声色地道:“廖医官说姑娘的解药有用,这几日大郎君与姑娘的毒都在慢慢清除,不过大郎君余毒较多,眼下还未醒。”

小泱心里五味杂陈,但还是松了口气,接下绿桥端过来的药碗,又问:“大郎君中毒一事,可闹大了?”

纪允樑此番是在御史府中的毒,旁的人都没事,单他受害,显然是冲着他来的。谋害朝廷重臣,恐怕廷尉府不会轻拿轻放,若是燕洐他们做得干净便也罢了,可倘使留下些蛛丝马迹,将她和蔺朝澜也牵扯出来,届时收不了场,越闹越大,叫太后知晓是她引得蔺朝澜失了分寸,只怕她就要没命了。

绿桥颔首,“先前二郎君去宫里请医官时,便秉明了王上,王上当即下旨彻查,可凶手做得天衣无缝,廷尉府的人将御史府翻了个底朝天,却什么也没查出来,王上便赏了些上好补品,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她虽怀疑小泱可能知晓些什么,却也没有多问,只是顿了顿,将腰封里藏的一卷细小丝绢拿了出来,道:“还有一事要秉明姑娘,昨日有人暗中递了信进来,姑娘请看。”

小泱将丝绢徐徐展开,上头只有寥寥数语:“初九酉时,淮鼓巷见。”

是蔺朝澜的信。

她那日分明严辞拒绝,非但惹怒了他,还以死相胁,他竟仍不愿放弃。

小泱攥着信,怔怔地看了许久,忽而想起那日蔺朝澜的话来。

他说,这里没有她的家。

那时她不信,如今却又不得不信。

爹娘不在意她,赵夫人与阿姐疏远她,祖母嫌弃她,这么多年过去,她好不容易告诉自己,有哥哥在,有哥哥在便好,她便不会被抛弃了,可到头来,连哥哥也不要她。

她像是这个家的外人。

绿桥察觉到她的迷惘与伤怀,捏了捏她的手,叹了一声,“姑娘面色不好。”

小泱回握住她,轻声道,“绿桥,他说得对。”

当年那个赤脚仙说她命带三阴煞,注定孤苦一生,否则,便要将身边血亲克尽才算完。所以赵夫人与萤书姐姐不再与她亲近,祖母也愈发厌恶她,将她从赵夫人的水月阁赶进了这小小破破的思恒苑。

自那时起,纪府于她而言,便再也算不得一个温馨的家,只不过是个容身之所罢了。但,好歹还有哥哥对她关心备至,她懂得知足。可现下,连她的亲哥哥,也再容不下她了。

她本想问问哥哥究竟有何苦衷,可那日他得知她带来解药时,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眸中似是探究,似是不解,似是猜疑,几乎要将她的心扯碎。

因而,她也不想再问了。

绿桥虽没懂小泱这没由来的话是何意,心却倏然一紧,下意识地道:“姑娘,你还有我。”

小泱看向她,终于弯唇笑了笑,“绿桥,那我们一起去亓州吧。”

“去亓州?”绿桥见她不似玩笑,又问:“现下么?”

小泱颔首,沉默片刻,又道:“大抵……过完望日吧。”

言罢,她掀开衾被,兀自起了身,见窗外天色已经不早了,穿衣的动作愈发快起来,瞧着十分着急。

绿桥心下焦灼,在她戴上面纱准备出门的那一刻,心里的话终于脱口而出:“姑娘,我们……是要同送信的那人一起走吗?”

她本不该多言,可她实在害怕姑娘此番是要与人私奔,害怕姑娘被男人给骗了,才这般急切地要去亓州。

小泱闻言,不由得一顿,半晌才回过身来,轻轻摇了摇头,“不,我是要与他告别。”

*

“公子,你就与太后说实话吧,何苦犟着,落了满身的伤,不痛么?”

自三日前蔺朝澜回宫后,他便被关进了掬月殿地底的暴室。

这里没有窗,刑具也少,空荡,幽暗,原先因了他身上不能见血,地上甚至连血渍都没有,十分干净。

他对此处并不陌生,但,也已许久不曾来过了。因而踏入这里的那一刻,他不可避免地微颤。

上一遭入暴室,还是三年前。因了拒绝太后为他择的亲事,他被关在此处七日,又因了迟迟不肯松口认命,骇人的软鞭也就不知昼夜地折磨了他整整七日。他的身子,也是从那时开始,变得不那么好。

可这一次,却并没有人逼迫他服软顺从。他们只是用两根极粗的铁链将他的双腕紧紧锁住,而后一人在他身前施鞭,一人在他背后杖打,再也不顾他是否会流血,一打便是一个时辰,白日一次,夜里一次,打完便走,始终什么也不说,也不应他的话,仿佛只是为了惩罚他而已。

他神思涣散,在这阴森可怖的暴室里,只有一盏微弱烛灯相伴。他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很快连疼痛也感受不到了,只觉得额上烫得似被火反复燎着,难受得紧。

怜玉来的时候,将一桶冰水泼在他的身上,他才清醒了几分。

听清她所言后,蔺朝澜艰难地抬起头,问:“要我说什么?”

他不适地咳了两声,嗤道,“交代为何要在王上面前自请为质?还是擅自收了女子的香囊?”

怜玉掏出巾帕,为他擦了擦额角的水渍,见他狼狈如此,心下有些不忍。她端详着他的神情,尽力地暗示,“公子心软多情,却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世间,怎么可能有比江山更重要的事物?”

上次她虽发现了公子的香囊,却替他瞒了下来,并未上禀,但那日太后忽而收到一封密信,看完之后怒不可遏,当即便下令将公子擒入暴室。

太后这次的怒火极盛,怜玉不敢擅自对他吐露太多。

这几日她在太后跟前旁敲侧击,才终于有了些眉目,原来公子竟是对纪府的一个庶女情根深种,好好的王位不去筹谋算计,倒想着与她一同前去葉陵,从而远离琞都的是非。怜玉听了,心下震惊不已,细细想后,却又觉得这并非什么大事。

公子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八尺男儿,乖顺了这么多年,一时受了蛊惑,冲动无知些倒也不算稀奇,若叫他真正尝到了权力的甜头,哪里还会纠结于儿女情长?

因而在公子被放出来前,她便偷偷来了暴室,欲图先行劝说一番,好叫他少承受些太后的火气。

谁想他闻言面色一变,狰狞的铁链被他突如其来的挣扎弄得闷声作响,他的眸中翻腾起凛冽的杀气,声音沙哑得仿佛刚刚嗜过血一般,“太后查到什么了?!”

怜玉被他吓得后退两步,她攥紧了巾帕,很快定下心神。见他如此不知好歹,怜玉心里不免少了些怜惜之意,她没有上前,只是冷哼一声,不屑地道:“这就急了?”

蔺朝澜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想掐住她的脖颈质问,可那被磨得血肉模糊的双腕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他挣脱不开。

“太后究竟知道了什么?!”

他只得咬咬牙,又厉声问了一遍。

“公子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怜玉回到他身前,仰首笑了笑,“太后是何等人物,既知晓了公子的软肋,必定是要削株掘根的,否则,公子又如何能成大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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