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里悖论 第34章 第 34 章

单黑砚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藤言还抱着我沉浸在“成功加到帅哥微信”的喜悦中。

藤书笑着打趣：“瞧把你高兴的。不过说真的，小橘子今天确实反常，头一次黏人黏的这么紧。”

藤言把我举高，晃了晃，眼睛滴溜溜地转，露出狡黠的笑容：“姐，它该不会也是个颜控吧，爱上那个帅哥了？”

我：“……”

藤书：“不行吧，小橘子是公的呀。”

她又低下头仔细看了看我，“橘子好像确实快到那个年纪了哦？最近是有点躁动。”

“对吧对吧！”藤言立刻来劲了，凑近我，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肚子，被我嫌弃地用爪子推开。

“我看就是发情了。你看它刚才那样子，恨不得挂人家腿上！还舔手指！羞羞脸！”

“小橘子你知不知道我们人类有个词叫生殖隔离？你不知道算了，那你知不知道公猫和公猫是不能生小猫崽的？”

我瞬间炸毛：“喵嗷喵啊！”（你有病吧！）拼命想从藤书怀里挣脱出来。

藤言看我反应激烈，更来劲了，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哎呀呀，还不好意思了！看来是真的春心萌动了！姐，我看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就带它去宠物医院，咔嚓一下，一劳永逸，让它彻底清心寡欲，好好当一只端庄的店宠！”

不要！

我浑身毛都竖起来了，疯狂挣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呜呜声。

绝育？！不要啊！哥！救命！

藤书被我激烈的反应逗得直笑，赶紧抱紧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好了好了，看你把它吓的。”

她抬头对藤言说，“你别逗它了。橘子还小呢，这身板还是小奶猫呢，现在做绝育太早了。再说，它也就是今天特别一点，平时不是很乖嘛。”

藤言本来就是开玩笑，见状也笑嘻嘻地收回手：“知道啦知道啦，我跟它闹着玩呢。这么小一只，我可舍不得真带它去挨那一刀。不过……”她又冲我挤挤眼，“等你再大点要是还这么热情，那就别怪姐姐我心狠手辣咯。”

我这才稍微放松下来，心有余悸地缩在藤书怀里，冲藤言不满地喵了一声。

算你还有点良心。

等我变回去……

我带着我哥来咖啡店秀死你秀死你秀死你！

藤书温柔地顺着我的毛：“好了，我们橘子最乖了，是不是？以后要继续保持，不能随便往客人身上扑哦，不然真把你送进宫当小公公。”

我：“……”

算了，好猫不吃眼前亏，我忍。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藤言的注意力迅速转移到了刚加的单黑砚的微信上。

哥的头像是一片没有任何杂质的黑。朋友圈背景同样漆黑，一条状态都没有。微信名只有一个简单的字母：W。

嗯？

我怎么记得他原先的微信名就是本名来着，怎么改了。

W……是什么意思？

我猛地想起来我自己那个和他风格及其相似的微信名——“B”。

对外解释是“舒白颂”中间“白”的首字母是B。

但我内心，这个“B”指的是……

「Black.」

W……难道是White……？？？

“哇……这哥们的微信跟他的人一样，走极简性冷淡风啊？”藤言打断我的思绪，啧啧咂嘴，手指飞快地打字，“不管了不管了我先问问他名字。”

她发了条消息过去：「帅哥你好你好，怎么称呼呀？备注一下（^v^）～」

我窝在她怀里，心脏怦怦跳，既期待又忐忑。哥会回复吗？他会怎么介绍自己？

几分钟后，手机屏幕亮了。

W：「单黑砚。」

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单黑砚……”藤言念出声，眼睛更亮了，“哇，名字也这么酷！像小说男主！”

藤书凑过来看了一眼，笑道：“还真人如其名。”

藤言又发：「单先生好！以后常来玩呀！小橘子会想你的～」

这次那边沉默了片刻，才回过来一个字：

「嗯。」

尽管回复简短至极，却足以让藤言开心半天，抱着我猛吸一口：“橘子！你真是我的招财猫兼桃花猫！”

我：“yue。”

哥是我的！你想得美。

接下来的几天，单黑砚真的如他所说，“常来了”。

有时是清晨开门不久，他来买一杯提神的美式，行色匆匆。

有时是午后，他会真的选择一个安静的角落，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公务，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

每次他来，我都会第一时间从猫窝里窜出来，然后蹲守在他的桌边，或者干脆跳上空着的椅子，蜷成一团，假装打盹，实则偷偷看他。

哥似乎也默认了我的靠近。

偶尔，他会伸出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仿佛怕碰碎什么似的谨慎，轻轻挠一挠我的下巴，或者摸摸我的头顶。

他的指尖微凉，动作却很温柔。每当这时，我就会发出满足的巨大咕噜声，恨不得直接在地上翻身把肚皮露给他。

他甚至会低声对我说一两个字：“乖。”或者，“别闹。”

声音低沉，落在耳里，像提琴最醇厚的音弦，又像一汪美酒，让我浑身酥麻。

哥哥……嘿嘿。

话唠藤言总是趁机凑过来，叽叽喳喳地推荐新品，或者试图搭话。单黑砚大多只是淡淡点头或摇头，回应简短，目光却总会若有似无地落在我身上。

这样的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窗，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

他安静工作，我陪着他。

时光仿佛被拉长，镀上了一层温暖而朦胧的金边。

这几乎就是我曾经幻想过的幸福。如果……我不是一只猫的话。

「喵。现在这样也不错。」福星偶尔会嘟囔，「至少他没再冷脸对着你喵……」

但我心底始终担忧着。

这份偷来的，脆弱的温馨，能持续多久？

这真的是属于我的吗。

我不觉得我会如此顺利地幸福。

这天下午，单黑砚刚离开不久。我正蜷在猫窝里回味他指尖的温度，耳朵里那些日常来自医院的模糊背景音中，突然插入了一个格外清晰的电话铃声。

是坐在病床边的杜阿姨，她的手机。

熟悉的华语歌曲，女高音悠长环绕。

接着，是她接起电话的声音，是努力轻松的语调：“喂？小砚啊……”

我的心脏猛然一跳。

哥？！

他打电话回家了。

“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了？工作不忙吗？”杜阿姨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甚至带着点笑意。

电话那头传来哥低沉模糊的声音，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感觉到他语气里的平静。

“哦……你说福星啊？”杜阿姨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刻意了，“挺好的呀！胖了不少呢！整天活蹦乱跳的，就知道吃和睡！”

不、不……福星已经死了。

连尸体都倒在我的病躯前。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哥……为什么会突然问福星？

“……小颂？”杜阿姨的声音开始出现细微的颤抖，虽然很快被她用更夸张的笑声掩盖过去，“哈哈哈，他？他好着呢！还能怎么样？天天泡在书堆里呗！马上高考了，忙得脚不沾地的，连电话都懒得给我们打一个！唉，孩子大了就是这样……”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语气抱怨里带着骄傲，演得看似毫无破绽。

电话那头，哥似乎又简短地说了句什么。

“知道啦知道啦，你也是，别光顾着工作，注意身体……嗯，嗯，好，先挂了啊。”

电话挂断，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紧接着，是一片死寂。

然后，是极力压抑的急促呼吸声。

是杜阿姨。

她似乎用手捂住了嘴，哽咽声闷闷的，断断续续，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悲恸和苦楚。

我僵在猫窝里，先前的温暖和甜蜜荡然无存，只剩下彻骨的惶恐。

哥有在怀疑吗？

他或许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才会特意打电话来，用这种看似随意的方式求证。

而杜阿姨……她在用尽全力编织一个谎言，一个摇摇欲坠的谎言。

谎言。

随时可能崩塌的。

瞒得过一时瞒不了一世。

我大概还是很期待哥看到我躺在病床上的表情的，但我现在有点害怕了。

他如果发现了，会不会不来咖啡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