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夜宵之王 第15章 第 15 章

暮色渐浓，汴京城的灯火次第亮起。

苏记送走了最后一桌晚市的客人，伙计们开始收拾桌椅。

而苏瑜却并未停歇，她解下沾染了油烟的围裙，换上一件干净的，对李叔嘱咐道："李叔，这边就交给您了，我去南熏门外照应，胖墩应该已经把桌椅都摆放好了。”

胖墩是她特意为夜宵摊聘请的伙计，性格忠厚且勤快。他的父母在附近开了一家铁匠铺，白日他在铁匠铺干活，晚上就到她的夜宵摊帮忙。

"小姐放心去便是，这边有老奴在。"李叔恭敬应道。

如今苏记生意稳定，小姐又将漕运码头的"快活林"快餐店和南熏门外的"深夜食堂"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他这个老管家既欣慰又自豪。

与此同时，漕运码头方向，"快活林"的掌柜也刚送走最后一波用晚膳的力夫，正在盘点今日的营收。

自从东家苏小娘子改良了菜品，推出了几样便宜又顶饱的套餐后，这快餐店的生意是越发红火了，成了码头工人和过往小贩们最信赖的用餐去处。

而南熏门外，又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深夜食堂"的灯笼已经高高挂起，四口大锅分别炖着羊骨汤、鱼汤，以及两种不同风味的汤底。

新添置的铁板烧得滚烫，旁边整齐码放着串好的羊肉、鱼块和各式蔬菜。胖墩正卖力地吆喝着：

"深夜食堂，开张喽——"

"暖心暖胃，解乏消愁！"

"苏小娘子亲手料理，错过今夜，再等明宵！"

春桃手脚麻利地摆放着碗筷，不时与相熟的老主顾打招呼。这"深夜食堂"开业到现在，已经积累了不少忠实食客。

"苏小娘子，‘深夜食堂’这名字取得倒是真有意思，来一碗羊肉烫，多加份萝卜！" 穿着吏员服饰的中年男子熟门熟路地在摊前的长凳上坐下。

"张书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吧，稍等片刻，马上就好。"苏瑜利落地往滚汤里下入薄薄的羊肉片和萝卜块，动作行云流水。

胖墩在一旁帮着招呼客人，洪亮的嗓门传得老远："热乎乎的羊肉汤，暖身又暖胃！‘深夜食堂’，实惠又美味！"

春桃忙着收钱找零，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一位在南熏门附近客栈住店的商人，闻香而来，看着木牌上的菜品，有些犹豫："这'黯然**面'，名字倒是别致，不知是何滋味？"

胖墩立刻热情地介绍："客官好眼光！这面是我们东家独创，用猪骨、鸡架熬了六个时辰的高汤做底，配上秘制肉酱和爽脆的腌菜，保管您吃了一碗想两碗！"

商人被他说得心动，点了一碗。当面端上来，汤色奶白，香气扑鼻，他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也顾不得烫，呼噜呼噜吃完，连汤都喝得精光，抹着嘴道："果然**！明日还来！"

胖墩得意地朝苏瑜挤挤眼，苏瑜笑着摇摇头，继续翻动铁板上的肉串。

几个穿着某家酒楼服饰的伙计偷偷溜过来，点了最便宜的素面，眼睛却不住地往苏瑜调制酱料和掌控火候的手上瞟。

其中一个年轻伙计低声对同伴说："师兄，你看她那手法，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怎么味道就这么香？"

"闭嘴，好好看！师傅让咱们来学点本事，不是让你来品头论足的！"

他们的窃窃私语被耳尖的胖墩听到，他故意大声对春桃说："春桃姐，东家说了，这做菜的诀窍啊，不在眼睛看，而在心里品，手上练。光看不练，假把式！"

那几个伙计顿时臊得满脸通红，埋头吃面，再不敢多话。苏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自从她的苏记生意日益兴隆之后，一直与她竞争的‘状元楼’不久便因莫名欠下巨额债务而倒闭，显然是赵珩暗中操作。

‘状元楼’的原老板李氏早已卷走细软逃之夭夭，如今换了一位新老板，据说是来自江南的商贾。这‘状元楼’已更名为‘丰乐楼’。

那位‘丰乐楼’的新老板，苏瑜曾见过一面，是个年轻且清秀的男子，如今已开始关注她这小小的夜市摊位。

夜色渐深，摊子前的客人却不见少。南熏门这一带住的都是寻常百姓，苏瑜这摊子价格实惠，味道又好，很快就成了附近居民夜宵的首选。

"小姐，今日准备的羊肉都快卖完了。"春桃清点着所剩无几的食材，小声提醒。

苏瑜擦了擦额角的细汗，看了眼还在排队的几个客人："把剩下的都煮了吧，都是老主顾，别让人白跑一趟。"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摊前。墨刃依旧是一身玄色劲装，安静地立在人群外围，目光扫过喧闹的食摊，最终落在忙碌的苏瑜身上。

"墨护卫可是要用些夜宵？"苏瑜抬头看见他，顺手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递过去，"今日的汤熬得正好。"

墨刃微微一怔，接过汤碗的手指有些僵硬。他沉默地站在摊子旁，小口喝着汤，目光却始终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自上次李明远的事件后，他每晚都会在"深夜食堂"附近出现，既是护卫，也是一种无形的震慑。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苏瑜发现这位沉默的护卫虽然外表冷硬，但做事极为可靠，有他在，确实让人安心不少。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涌动。墨刃比往常更加警惕，因为他收到消息，李府的人似乎在与另一个更有势力的头目接触，目标很可能还是苏瑜的生意。

只是这些，他暂时不打算告诉苏瑜，以免扰了她做生意的心绪。

子时过半，夜市渐渐散去。"深夜食堂"也开始收摊。清点着今日的进项，虽然比不上苏记正店，但胜在稳定，且现金流充沛。

"小姐，照这个势头，咱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再添些桌椅？或者增加些酒水？"春桃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建议。

苏瑜看着账本，沉吟道："桌椅可以添置几张简单的，酒水暂且不必。我们主打的是暖心暖胃的吃食，若是添了酒，难免生出事端，反倒不美。"她深知夜市生意看似简单，实则需要注意的细节很多。

胖墩收拾着灶台，兴奋地说："东家，我看咱们'深夜食堂'的名声是打出去了！今儿个还有从城东特意跑过来的客人呢！"

苏瑜笑了笑，心中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她知道，生意越好，就越容易招人眼红。

李府的威胁并未解除，漕运码头"快活林"的食材供应也偶尔会遇到些小麻烦，显然对方并未死心。

但看着眼前这方被烟火气笼罩的小天地，看着胖墩和春桃充满干劲儿的脸，苏瑜的心中便充满了力量。

苏记是根基，"快活林"是触角，而这"深夜食堂"，则是她在这汴京夜色中点燃的一盏温暖的灯。

"明日多备些羊肉和鲜鱼，"苏瑜吩咐道，"另外，我琢磨着再做几样爽口的小菜，给老主顾们换换口味。"

夜色深沉，南熏门外渐渐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