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宠物店 第23章 相助

许世安早早便来到蔡河旁，等待夜市开市。

此时正是官衙散衙之时，各府衙的官吏们有的驾车，有的骑马骑驴，于闹事中穿行而过。一些直接归家，还有一些会呼朋唤友去茶馆酒馆坐坐，自御街到外城的一路，各家酒馆茶肆前人头攒动，热闹极了。

许世安也在附近寻了一座茶坊，要了个二楼靠窗的位子，倚窗而坐，从窗口眺望蔡河的风景。购得一盏青团茶，侍应在旁的茶博士便在桌前开始点茶，他动作娴熟，气质从容，不一会儿便将煮好的茶汤呈上，那汤色泛白，泡沫绵密，确是一碗好茶。

但许世安的心思根本不在品茶，不时望向窗外，似是在找寻什么。此时茶坊客人不多，有那闲汉上门来问是否有跑腿的活计，还有些厮波与劄客走近想要唱曲，却都被立雪喝止，保留了这片闹市中的安静。

许久，立雪等得有些焦急了，他试图探出头去看，却被五哥儿的一个眼神制止，只好悻悻重新坐下，含糊着抱怨道：“五哥儿，周娘子今日不会有事不来罢？若是咱们昨日便应下就好了。”

“不会。”许世安冷静回答，他稳如泰山地抿了口茶汤，手指向窗外：“你瞧周娘子铺席位置，已然有许多人等着了，她定然不舍得放弃今日的生意。”

立雪顺着五哥儿的手指望去，果见每日周娘子摆铺席的地方已围了不少人，竟还有一簪花郎君用牵引绳将家中的猎犬牵来了，又引来不少人围观。立雪这才放下心来，周娘子今日来得晚些，定是为了赶制那牵引绳。

果真如立雪所想，周袅袅一直等孙绣娘最后一针收尾，将今日新制成的牵引绳捆好绑在背上才匆匆出门。

今日孙绣娘来得早，在她刚出门不久便到了，一直到她归家时还在忙碌。因周袅袅发的是计件工资，又兼周家提供的菜饭美味，孙绣娘便也没着急走，一直缝制到临近夜市开市，才恋恋不舍地收了手：“若不是天色晚了，我还能再做一件。”

“往后有的是活计呢，孙娘子到时可莫要拒绝。”周袅袅边点数着今日带去夜市的东西边笑着说。

向大娘也忙了一整天，此时累到歪在床上不动弹，但嘴上还有劲儿说酸话：“可歇歇罢，这钱还能都被你赚了去？”

孙绣娘也不是那面团人，一把将今日的工钱塞入荷包内，不甘示弱地回复：“我不赚谁赚？我有这手艺，合该赚这笔钱。”

向大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袅袅捆起地一摞牵引绳，不言语了。这摞中大部分都是孙绣娘做的，她自己做一阵歇一阵，孙绣娘却是一个人从早干到晚，只在吃饭时歇了歇，手脚麻利针脚细密，比她缝得更多更好。

周袅袅在旁看自家阿娘吃瘪，心中感到有些好笑，面上却没露出来，只继续对孙绣娘道：“这牵引绳还得红火一阵，但过些日子估摸着就得有人仿制了。所以明日起我想做些高端产品，可否请孙娘子帮忙挑选些适用的料子，先试做几件？”

孙绣娘仔细思索了一番才开口：“若只是试做，我建议多选几种料子来，各做一件对比一下。有颜色漂亮的可卖与牵猫的小娘子，更结实耐用的便能卖与出门打猎的郎君们，还有华贵些的勋贵衙内应喜欢，你看如何？”

周袅袅自是满口称赞，对孙绣娘开始发挥主观能动性的提议满意极了，又与她细细商定了分类与材料，才放对方离去。而此时已然比平常出门的时间更迟了，她匆匆背好牵引绳，将幼犬们交予向大娘看顾，便带着每日必备的猫饭出了门。

紧赶慢赶来到夜市，远远便瞧见自己铺席位置已挤满了人，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地也想挤过去看，却又被前面的人推搡着在人群中飘荡，依旧没看到前方的情况。但旁边已有人看清她的模样，再加上看到她身后背着的一大捆牵引绳，立即出声叫喊道：“都让让，快给条路，周娘子来了，让周娘子过去！”

人群这才分开了一条缝隙，周袅袅艰难地从缝隙中穿过，到达铺席位置才发现，刘大娘与立雪两人正在维持秩序，而原本应是她呆的位置上，一道清俊的身影拿着不知从哪里借来的纸笔记录着什么，正是许世安。

立雪似乎听到有人大喊“周娘子来了”，立即转着脑袋四下搜寻起来，很快便看到周娘子从人群中挤出，他忙小跑至她身侧，开心道：“周娘子，你可算是来了！刚刚我和五哥儿见此处人多，便想着先来帮忙。你瞧，五哥儿在帮你记录购买名单，我也帮忙维持秩序呢！”

刘大娘此时也挤过来，大汗淋漓道：“哎呀，周娘子，你若是还不来，我可是顶不住了！你可不知道，今日的人太多了，多亏有立雪小哥和许郎君帮忙，不然这整个路面都得被堵住！”

周袅袅连忙谢过刘大娘，才将目光投向许世安，许世安对着她轻轻颔首，拿起手边已记了一页的购买名单递过来，轻声道：“不知周娘子今日带了多少牵引绳来，可够今日来此预定的数量？”

没等她回答，他环顾一周继续道：“我原想着在你来之前做好记录，你到了直接按照名单发放即可，但没料想到预约之人颇多，你准备的数量，今日定然是不够分的。周娘子若信得过我，我们便兵分两路。让立雪辅助你，直接按照这份名单收钱。同时由我来记录预定单，只收取定金，这样一来，明日起你只须按照预订单来制作，能有效控制初期成本；而当前的人群也会自动分流，效率自然便提升了。”

周袅袅有些惊讶地望着他，心中泛起些许荒谬之感，真不知道到底谁是穿越过来的，降本增效这个大目标竟然让许五郎先说出来了！

但没时间让她继续惊讶，看着聚在一起的人群，周袅袅果断点头应道：“好，就按许郎君所说的来办。另则有件事也要知会许郎君，从明日起，我会将产品增加高端品类，若有人想要色彩绚丽、稳定耐用的牵引绳，可提前告知，只须尾款各加二十文即可。”许世安赞许地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周袅袅指挥吩咐道：“刘大娘，还得麻烦你帮忙分一下人群，已预约过的到我这边，还未预约的到许郎君这边，立雪小哥来协助我发牵引绳。”

几人均领命，各自就位。一番操作下来，州桥夜市出口附近很快便变得畅通无阻，两队人马排成行有序登记、交钱、拿牵引绳。这种奇景就算在繁华的汴京城都不多见，有更多人被吸引过来，询问此处到底售卖何物，如此畅销。

这个时候，编外的代言人簪花郎君便傲然出现了，他会故作潇洒地踱着步，来回奔波于两排队伍之间，只要有人询问，便凑上前展示起他手中牵着的高大猎犬：“卖的是这牵引绳……嗯对，这是我家的猎犬，名叫霸王……哈哈哈，的确霸气得很！不单长得霸气，打猎是一把子好手呢！我跟你说，前几天他刚到猎场就叼回一只兔子……”

虽有炫耀的嫌疑，也的确让来询问之人了解到这牵引绳的妙处，很多人听完他的讲解后，竟都加入到了预约队伍中。

到后来，周袅袅手中的牵引绳早已卖光，她与立雪两人都来到许五郎身旁帮忙，一个负责收钱，一个负责维持秩序，刘大娘也终于被解放出来，返回自家胭脂铺张罗生意。

这些日子周袅袅的铺席前人来人往，连带着两边生意也都好了很多，很多小经纪们都想将位置淘换到她这边来，也蹭一蹭财运，均被街道司的厢军拒绝了。所以，邻居们都很想交好于她，这几天不单刘大娘每日跟着忙前忙后帮忙，就连王家水饭的徐婆也打着帮忙的名义过来招揽生意，被刘大娘骂了一顿，现在只在远处看着，不凑过来捣乱了。只不过每当见到周袅袅时，脸上都会堆起讨好的笑容。

忙碌了足有半个时辰，人群才渐渐散去。周袅袅将最后一份定金塞入荷包，抬起头正看见许世安放下毛笔也看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瞬，同时笑出声来，惹得嗓子冒烟正大口灌水的立雪不明所以地东张西望。

“今日多谢许郎君相助，若不是郎君在，我想要维持秩序都困难。”周袅袅矮身下拜，施了一礼。

许世安忙还礼道：“周娘子客气了，若我说，其实我帮的是自己，娘子可是同意？”

乍听此言，周袅袅只觉眼前一亮，她瞬间理解了许世安的用意，带着几分兴奋与欣喜，语速都加快了几分：“许郎君这是……同意给我家铺子投钱了？”

许世安正色道：“昨日娘子的那篇名为《周家宠物店创业规划书》的文章着实惊艳，里面很多观点都闻所未闻，但细细想来却均可行。更兼今日有见识了周娘子铺席前之门庭若市，立雪曾言，若不抓紧时间与周娘子合作，恐悔矣。”说着，深施一礼：“还请周娘子予我一个合作的机会，许某定会竭尽所能，助娘子之业名满汴京。”

《东京梦华录》饮食果子篇

凡店内卖下酒厨子，谓之“茶饭量酒博士”。

更有百姓入酒肆，见子弟少年辈饮酒，近前小心供过使令，买物命妓，取送钱物之类，谓之“闲汉”。

又有向前换汤斟酒歌唱，或献果子香药之类，客散得钱，谓之“厮波”。

又有下等妓女，不呼自来筵前歌唱临时以些小钱物赠之而去，谓之“劄客”，亦谓之“打酒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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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