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然性 第3章 午休

兵荒马乱的午饭终于结束，宋倾衡嘴里含着块雪莲的冰块，手里拿了根老冰棍递给站在树荫下的林惊辞，含糊着开口，“拿着，给你的”

林惊辞接过冰棍拆开，凉丝丝的白气将夏天降下几度，一口咬下去都有些冰牙

“牲口！一帮牲口！”沈策紧紧抓着一袋雪莲跑过来，额头上的汗珠滚落在地上

“怎么了？”宋倾衡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他，嘴里的冰块还没融化，说话时还有白气冒出来

“我靠！涂景阳和宁烟波那帮牲口！几个人一口一个把我冰块儿都吃完了，我好不容易才抢回来”沈策接过纸，胡乱的擦了擦自己的脸和脖子，一回头就看见宋倾衡嘴里的冰块

“……”

“……我也是牲口吗？”宋倾衡咬碎嘴里的冰块，把手臂搭在林惊辞的肩上，懒洋洋地靠着他

“那衡哥……你非得这么说的话……”沈策伸出一根手指点着自己的唇故作扭捏道

“……你给我滚啊”宋倾衡笑骂着踹了沈策一脚，被林惊辞扶了一下才站稳，“谁出的钱？我还是不是你金主爸爸？”

沈策一边躲过宋倾衡的飞踢，一边抛了个飞吻

“爱你呦衡哥”

“滚呐”

“叮叮叮——”

无视掉沈策的搔首弄姿，铃声响起来的下一秒，宋倾衡心道不好，拉着林惊辞三步并作两步跨下楼梯，往教室的方向跑

“我们为什么要跑？”林惊辞跟着宋倾衡上了楼，手里的冰棍快要被太阳烤化

“向译今天中午可能要查人，迟到了又要被他唠叨了”

宋倾衡刚看到“高一（3）班”的门牌，还有走廊另一头的向译，迅速带着林惊辞闪进班里，刚坐回座位上，班主任后脚就跟了进来

向译扶了扶快要掉下的眼镜，视线从两人的身上扫过，拿起自己的保温杯，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刚开学，大家要有时间观念啊，不要动不动就迟到……宋倾衡，你前桌沈策呢？我讲过多少遍了，不要假装请假上厕所，不要趁着中午去打篮球……”

“报告！”晚了一步的沈策站在门口，看见向译时被吓一跳，将手上的雪莲迅速藏在身后，一句“报告”给向译吓了一跳

“哎，信不信，沈策嘴里还含的有一块儿”涂景阳悄悄换了个位置，兴致勃勃地转过头给两人分享自己好同桌的“车祸现场”

“沈策！又是你小子是吧，又是不听课又是迟到的”向译将保温杯放下，铁制的讲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一天天的，你给我站办公室去……其他同学，可以午休了啊”

“我去，沈策好福气啊”涂景阳听到向译的话，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旋转，伸长脖子看着沈策笑嘻嘻地从窗外走过，眼里满是羡慕

“为什么说沈策好福气？”林惊辞偏过脸，看着正在研究校服的宋倾衡

“奥，这个啊，向译办公室里面有空调，16度那种”

宋倾衡说完，林惊辞才发现进了教室有一会儿了，但是周遭的温度不减反增，林惊辞皱了皱眉，“班上不开空调吗？”

“no，no，no”宋倾衡树起一根食指，在林惊辞眼前晃了晃，又指了指角落里的空调，“空调已经坏了三个月了，已经不能制冷了”

“怎么不换？当前苏联时代留下来的遗物？”

“噗”不知道哪个字戳到了宋倾衡的笑点，叠衣服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你这是在做什么？”林惊辞看着宋倾衡将那件校服全部塞进一只袖子里，把它变成一个相当完美的长方块

“枕头，午休必备神器”在林惊辞眼前晃来晃去的食指一转，竖起了个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专业叠衣二十年，老字号了”

林惊辞扯了扯自己的领口，试图扇风降温，细密的汗珠坠在他的发梢上，在起伏的呼吸间滚落在课桌上

“唉，可怜孩子，别热死了”宋倾衡从桌兜里掏了半天才摸出一个小的电风扇，将它递给了林惊辞，“给，用这个”

林惊辞接过小风扇按了按开关，迟钝的扇叶转了转，像老旧的时针卡顿地走着，没转几下就彻底止步了

“哎，忘了这玩意儿没电了，你等我去薅个充电宝”宋倾衡左脚踩着椅子，左手撑在课桌上，整个人贴在桌上，伸出手试图去拿沈策桌兜里的充电宝

涂景阳在一旁睡得沉，宋倾衡也不好弄出太大声响，悄悄折回来对林惊辞小声交代着：“帮我压好桌子啊”

林惊辞也跟着小声的念了句“好的”，伸出手帮忙压住

宋倾衡曲起腿压在桌上，一只手撑在旁边的墙上，弯下腰，腹部紧贴着膝盖，扒开沈策碍事的椅子

中午的太阳格外毒辣，透过窗户印在宋倾衡的身上，校服顺着少年的身体的弧度滑下，露出宋倾衡紧绷的腰身

林惊辞瞟到一眼后，默不作声地看了半晌，又默默移开视线，刚打算提醒，那人迅速回手把自己的校服往下拉了拉，用口型说道：快，帮我拉着！

林惊辞腾出一只手接过那片衣角帮宋倾衡拉住，伸进校服里的手甚至能感觉到那人身上滚烫的温度

“来，给你的充电宝”宋倾衡把充电宝放在林惊辞的手上，欣慰般拍了拍林惊辞的手，“好兄弟，我的贞洁由你守护，朕很欣慰啊”

“……不客气”

林惊辞开始怀疑这个学校的热门选科是表演系了

42度的天气要将人烤化，老旧的电风扇卷着热浪，六十几号人的教室里伴着盛夏的燥热，林惊辞拿着一把嗡嗡作响的小电扇，向来没有午休习惯的他意外的睡着了

“林惊辞！我们林家没你这个人！我林家扬没有你这个儿子！”

“林家扬！你不能这么对我们！你不能这么对我！”

“赵惋月，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你也给我滚出去！”

“林惊辞！你给我滚！”

……

“林惊辞，林惊辞！”

男人歇斯底里的怒骂和女人哀婉凄切的哭声搅的人心烦，被摔碎的古董花瓶擦过女人的脸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林惊辞，起床了，要上物理课了”

手臂突然被人抓住，使劲晃了晃自己，像是怕林惊辞醒不过来一样

皱着的眉还没松开，眼前的视线还是模糊的，林惊辞抬手揉了揉眼，就看见自己的同桌闭着眼睛趴在桌子上，还在用手摇他，嘴里还在念叨，“同桌，快起来上物理课了”

……

怎么会有人自己眼睛还没睁开就开始叫别人起床？

“同学们，醒一醒啦，我们要上课啦”一道温柔的女声从讲台的方向传来，林惊辞用另一只手，安抚性拍了拍宋倾衡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抬起头看向站在讲台上的物理老师

“不要再睡觉啦，起床了，物理课还上不上了”

讲台上的小个子女生手里拿着翻页笔，看着台下睡了一大片的学生有点头疼，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

“张晓声，物理老师，我们班是她教的第一届”宋倾衡伸了个懒腰，有些迷迷糊糊地开口，“张老师人挺好的，特别可爱的一个老师”

话刚说完，宋倾衡左手垫着自己的头，整个人靠在墙上，从桌兜里掏出物理书随便翻了一面，手上拿了只笔，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犯困

“林惊辞你好好听课啊，我下课找你借笔记……帮我看着点老师”

林惊辞有些好奇，这人是怎么全程闭着眼睛还能行云流水的找到自己要的东西

“黄毅，别睡啦，快起来……”

“李朝，起来上课了……”

张晓声跑下讲台，顺着走廊一个一个拍着同学的肩膀叫着起床，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是抬了一下脑袋，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没过一会儿，张晓声走到了林惊辞面前

“唉？你是新同学吗？你叫什么呀？”

“我叫林惊辞”林惊辞抬头看着张晓声，但是在桌子底下不动声色地用膝盖撞了撞宋倾衡

“好，那你物理上面有不懂的可以来旁边的办公室找我”

张晓声看向旁边的宋倾衡，刚打算开口就看见那人一脸迷茫地清醒了

“……嗯？老师好”

宋倾衡刚睁开眼睛就措不及防地跟张晓声对上视，脑子都清醒了几分

“宋倾衡，你翻错面啦，别睡啦”张晓声轻轻地点了点宋倾衡的课本，温声细语的提醒

“好的老师”宋倾衡翻了几页，找到正确的位置，张晓声又看了看 ，直到宋倾衡给她展示了自己的笔记，张晓声才放心地转身回到讲台

“帮我看着向译”张晓声刚转头，宋倾衡立马又趴回了原来的姿势，几乎是一瞬间就睡着了

宋倾衡有些无奈，看了看全班，能把脑袋立起来的只有八个人，能睁开眼睛的不到四个人，更不用说听课了

“同学们，我们来把上堂课的课后练习讲一讲”张晓声对这种场景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要有同学能答得上来问题，她就能继续说下去

张晓声讲的题目都是些基础题，对于林惊辞来说没有什么难度，但是想到旁边那人的嘱咐，林惊辞还是认命般老老实实地写下步骤，顺便在题目上圈出几个关键词来批出思路

不过有些好笑的是，宋倾衡虽然在犯困，但是好歹也在书上留了些笔记

……虽然看起来像是没清醒留下的鬼画符

“叮叮叮——”

漫长的40分钟终于结束，本来还在坚持的几个脑袋一下子就垂了下去，张晓声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走出教室门的时候顺便关上了灯

与此同时，宋倾衡手上的笔立刻失去了支持力，从手上脱落，一直滚到地上，偏偏那人还没有一点反应，林惊辞弯下腰将宋倾衡唯一幸存的笔捡起来，刚想放回桌子上，却发现宋倾衡的睡姿立马换了个样，没有给一支笔留下任何的安身处所，林惊辞只能把笔放进他的桌兜里

下午第三节课

宋倾衡总算是趁着上课铃前一分钟睡醒了，一睁眼就看见向译带着沈策进了教室门

“唉？不是两节物理课吗？向译怎么来了”宋倾衡将桌上的物理书收了起来，“我靠，谁在我书上乱画了？”

“你睡了两节课，现在是化学课”林惊辞将宋倾衡打算动作收进眼底，想了想还是把物理书收了回去，拿出了自己的化学书

“沈策，回你的座位去吧，好好听课啊”向译看着站在一旁的沈策，拿着保温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

沈策点了点头，朝着向译发誓，“老师我肯定好好听”

沈策刚回座位，趁着向译转头打开PPT的功夫，立刻回过头分享情报

“衡哥衡哥，我在办公室听到老师在讲开学考的事情”

“开学考？我什么都忘完了，现在告诉我要考试？”涂景阳听到了，立马转过身参与讨论

“是啊，下个星期的星期二星期三”沈策拿出向向译发誓的架势，“真不骗你，监考老师都安排好了”

“沈策！你给我站前面来，刚刚才跟我保证，现在又开始了是吧”一小节白色的粉笔头准确无误地跨越半个班级打到了沈策头上，“晚自习你跟着我去其他班上课去，一天天的嘴巴多”

“等着朋友们，我晚自习再给你们套情报出来”沈策站起身，背对着向译朝几人用手锤了锤自己的胸口，丝毫没有被逮到的窘迫

“去吧去吧，3班的人民群众会记住你的”宋倾衡也跟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一场罚站，偏偏演出了江湖仁义的味道

林惊辞看了眼洞察一切的向译，又看了看旁边的江湖有些好笑

到底谁研究出来的这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