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然性 第2章 食堂

直到林惊辞站在打饭窗口时，才明白了宋倾衡所说的“非常非常非常难吃”是什么意思

食堂的土豆丝是没熟的，干豆腐是没有味道的，白菜像是采购阿姨们抢特价菜被挤秃的，扣肉像是把干豆腐里缺的盐又补上了的

看着手里唯一的白米饭，林惊辞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提出一个疑问：“我们学校真的是合法办学吗？”

“放心，学校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学生们也都过来了，”宋倾衡空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能活的。”

两人来的不算早，食堂里面已经人满为患，宋倾衡在最前面开道，浅蓝色的校服外套像一个小小的光标，林惊辞站在同色系的人群中，深怕一个晃眼就弄丢了前方的“导航”

“唉！对不起对不起！让我过去一下，谢谢谢谢！”一个小个子女生从两人中间穿过，林惊辞紧急停下脚步，再抬头的时候视野里面已经失去了宋倾衡的身影。

……人看丢了

9月份的食堂闷得像蒸笼，老式的风扇挂在天花板上，疲倦地工作着，摇摇欲坠，卷起的热风还带着林惊辞的燥热

“我去，林惊辞。”

迷失视野之际，手腕上突然贴上一股热意——宋倾衡的手从旁边伸出来抓住了他

“没事吧，我一回头你人都没了，跟着我啊，别丢了，”宋倾衡抓着林惊辞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身边絮絮叨叨，“我要是把你弄丢了，向译不知道咋削我呢”

宋倾衡的手刚开始抓的那一下很紧，又像怕抓疼他，松了些力，不知道为什么，林惊辞在那一刻似乎能通过两人交叠的地方，感受到宋倾衡的紧张和心跳

看着身边宋倾衡絮絮叨叨的样子，莫名其妙的，林惊辞无声的笑了笑，身上的燥意也消失了一大半

这种被人管着的日子已经多久没体验过了？

“过来，坐”宋倾衡拉着林惊辞在一张有人的桌子前站住，用领口扇了扇风，试图给自己散热，看着对面的人忍不住感慨，“好地方，这食堂一共就6个风扇，对着座位吹的就两个，还真的抢到了。”

对方笑了笑，看了看林惊辞示意道：“你不介绍一下吗？宋主席，我听沈策说你还逃了巧丽姐的课”

“这是我新同桌，林惊辞……别听沈策乱讲，我是去帮忙拿书的”宋倾衡的脸被热得有些泛红，拉着林惊辞坐下，介绍道，“这是裴秋声，从初中玩到现在的好朋友，旁边这位是……”

“纪闻风，我的新后桌”裴秋声接上话，又转头压低嗓音问起宋倾衡，“我们宋主席刚刚取书的时候懒懒散散、问我话的样儿呢？怎么现在如此精神，有点不对劲儿吧～”

“嘘，好好吃饭，不准挑食，不然我就去你奶奶那里告发你，”宋倾衡对着裴秋声轻声说着，并没有动筷子，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后，把手机递给林惊辞看，“你可能吃不惯，我让沈策在外面给你带点菜，你看看，不合适再换”

“好，谢谢”林惊辞自然而然接过手机，看到全过程的裴秋声却是一惊

这俩人关系好成绩这样了吗？

花开富贵：亲爱的儿子，回来的时候打包两个菜回来

傻儿子：？妈，不是……衡，衡哥？

傻儿子：您要什么菜？是左边那家麻婆豆腐还是右边那家麻辣小龙虾？或者是对面的麻辣烫？您吩咐

花开富贵：别，我同桌要吃的，我查了淮城那边好像都是偏甜食，我同桌可能不怎么能吃辣，给我整点清淡的回来，什么紫菜蛋花汤，清炒莴笋，你看看有没有

傻儿子：爹，丝瓜要不要，特清淡

这是最新一条

想到宋倾衡刚刚的嘱咐，林惊辞点出键盘回了一句

花开富贵：他不吃丝瓜，不要

傻儿子：ok，我马上回来

傻儿子：唉不对，爸爸你怎么知道的？

……

林惊辞勾了勾唇角，没回复，把手机还给了宋倾衡

宋倾衡还在对着裴秋声絮絮叨叨，拿着手机看了一眼，准备打字的手顿了顿，视线在林惊辞的脸上过了一遍，林惊辞露出无辜的微笑，“怎么了？”

“没事”宋倾衡的目光回到手机上，打完最后的字

花开富贵：你别管，你爹自然知道

刚收了手机，宋倾衡拨了拨碗里焉了吧唧的土豆丝，默默放下筷子

42度的天，什么饿死鬼来了都没食欲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人在死死盯着自己

“一直盯着我干嘛，有事儿？”裴秋声炽热的目光比今天的天气还高两度

“你就坐我对面啊，我不盯着你盯谁？”裴秋声支着脑袋看着宋倾衡，眼神在他和林惊辞中间瞟来瞟去，好奇心都要溢出来了

“哥知道哥帅，但是帅也不能当饭吃”宋倾衡学着他的样子支起脑袋，一脸正经

“没关系，我们宋主席秀色可餐”裴秋声戳了戳碗里的残羹剩饭，一脸不正经

“别，没听说过五十六个民族里面有食人族这么一个独立出来的民族称号”

没等两人开启新一轮拌嘴，沈策的声音从食堂门口远远传了过来，“衡哥！你在哪儿啊！”

“我去，实在不行把沈策这孩子送去参加中国好声音吧”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裴秋声用手挡住自己，拉起身旁的纪闻风准备离开，“我不行了，大半个食堂都看过来了，我们先跑了”

“走了？不留下来吃点儿？”宋倾衡朝沈策挥了挥手，看着自家傻儿子手上提着俩塑料袋乐呵呵跑过来

裴秋声看了一眼纪闻风，果断拒绝，“别，沈策这孩子会吓着我家纪闻风的，两位再见”

不知道是裴秋声哪句话出了问题，一直神色淡淡的纪闻风难得露出一点笑容，“两位再见”

“唉，纪闻风这孩子也是真好哄”宋倾衡看着俩人与擦肩而过的沈策打了个招呼，某个人的笑容立马收了回去，看了全程的林惊辞在旁边搭腔，“真的假的？”

“……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沈策把两大袋放在桌子上，如数家珍一般把菜从袋子里面拿出来，“麻辣豆腐，紫菜蛋花汤，清炒莴笋，焖茄子，剁椒鱼头”

“等一下，你把家里菜都搬过来了？”宋倾衡把包装盒的盖子一个个打开，随手放在林惊辞面前

“害，我爸妈今天中午打算出去吃，把所有菜都给我带过来了，你也知道我家窗口就在那学校围墙上面，啥都拿的到”看见宋倾衡的动作，沈策也把菜往林惊辞那边堆，“学霸，别客气，我妈手艺可好了”

“谢谢”林惊辞刚道谢，筷子还没拿起来，碗里已经堆出来一小座山

始作俑者宋倾衡倒了一碗汤放在他旁边，察觉到林惊辞的目光，嘱咐道，“不要浪费粮食，这些菜放到晚上吃就坏了，加油，这就是今天中午的KPI了”

宋倾衡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剁椒鱼头

“这个，湖南著名菜品，你要是能接受一点辣的话，可以试试”

“没事，一点可以接受的”林惊辞好歹在淮城还是尝过自称正宗的湖南菜，但是当尝到真正的特色菜时，还是被辣到说不出话

“林惊辞，你嘴巴好红啊，你没事吧？”林惊辞突然停下的动作引起俩人注意，宋倾衡凑过来查看，把汤放到他的手上，“你喝口汤顺顺呢？”

“咳咳，你们这个……”喝的太着急，林惊辞用手捂着嘴，猛咳了几声， 脖颈处都因为太用力泛了红，眼角被硬生生挤出来了几滴生理性泪水

“没事吧？我去，你别哭哇”宋倾衡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塞进林惊辞手里，又伸手去帮忙拍背

“没，没事……咳咳！”宋倾衡的力道不是一般大，林惊辞慌忙伸出手扣住宋倾衡的手，突如其来的十指相扣成功阻止了接下来的混乱，两人的手僵在空中，宋倾衡语气里满是关切：“同桌，不要强迫自己入乡随俗啊”

“没，呛着了而已”林惊辞先一步松开手，耳根都红透了

“我去，吓死我了，我以为我妈在菜里面下毒了”一切发生太快，沈策嘴里还含着块鱼肉，有些含糊地开口

“阿姨炒的菜很好吃，是我不怎么能吃辣”

林惊辞抿了抿唇，不知道听谁说的，辣好像是一种痛觉，明明过去好一会儿了，但是舌尖上的那种感觉依然存在，重麻重辣的东西的确吃不惯，但是……的确好吃，而且还有些上瘾

宋倾衡把林惊辞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沉思了一会儿，拿过林惊辞的筷子，挑了一块豆腐放在林惊辞碗里，“喜欢？试试”

林惊辞看着碗里的一小块豆腐，刚想开口，就被宋倾衡堵了回去，“别说谢谢，当自家人”

“哎对，学霸别老那么客气，都自家人哈”沈策跟宋倾衡一唱一和的

“来，跟我一起说，麻烦家人们啦”

林惊辞一句“谢谢”在嘴边打转，迫于两人的压力，只得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想了想两人刚刚说的话，重新组织了一下措辞，小心开口“好吧，麻烦家人们了”

这种只能从沈策嘴里说出来的的话从林惊辞的嘴里说出来总有一种淡淡的诡异感

宋倾衡挑了挑眉，“林惊辞，你人设好像崩了”

沈策跟着附和道，“学霸，你人设好像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