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金壓卡 第411章 虛假的「冰」（中）

赫德札克的職員顯然認為這只是普通的商品推廣活動，動作輕鬆，不斷與路過的民眾打招呼。有些人對這類高科技產品感到好奇，便駐足聆聽解說，有人甚至拿起介紹傳單仔細翻看。那名站在最前方的推銷員笑容可掬，用標準的廣告用語介紹道：「這是我們赫德札克公司開發的最新型冷凍榴彈，能以極短時間內將敵人迅速冷凍，非常適合攻擊在人群中搞破壞的入侵者機器人……」

電子音樂漸漸轉為低頻節奏，像是呼應氣溫逐步升高的節奏。

「安妮娜，想辦法走到擺放木箱的地方，注意不要被對方發現異常，到時候用手機簡訊發訊息彙報氣溫和地表溫度，不要用語音。」諸葛梁語氣依舊鎮定，但語調稍稍加重。

「是，長官。」安妮娜·霍爾迅速收起溫度計，走向赫德札克的攤位區，臉上保持一副剛好經過的市民表情。

她裝作無意間駐足在展示海報旁，彷彿對冷凍技術頗感興趣。她凝視著海報上冰晶狀的圖案，眼底卻沒有絲毫聚焦。順勢，她優雅地蹲下身，動作自然得就像只是在「綁鞋帶」。然而，在鞋帶旁，一枚小巧的溫度計被悄無聲息地放下，幾乎在碰觸地面的瞬間，她已迅速完成了一次讀取。

她掏出手機，頭也不抬地打出一行簡訊：「氣84，地96」。

這串看似普通的數字，其實蘊含著精確的情報：「氣84，地96」意指此地的氣溫為84度，約合攝氏29度；而地表溫度則是96度，約合攝氏35.5度。

簡訊傳送出去數秒後，霍爾耳機裡響起一聲輕微的提示。她打開簡訊，屏幕上的回應只有簡潔的兩個字：「無熱。」

這同樣是經過加密的指令，它清楚地表明：「無須對榴彈加熱，這個溫度足夠了。」

她眨了下眼，面不改色地起身，繼續繞著攤位走了一圈，然後若無其事地往廣場另一端移動，動作平滑如水，沒有絲毫破綻。

陽光逐漸強烈，地面上的冷凍榴彈仍暴露於烈日之下，溫度升高的速度已經突破預期，卻沒有發生任何氣化、液化或外部反應。

這些「榴彈」看似無害地靜置在原地，但實際上，正是行動核心的焦點。整個小隊此刻已進入等待模式，只待下一個關鍵訊號，進一步揭開赫德札克公司的真面目。

紐諾爾茨市民廣場的陽光越發強烈，音樂依舊播放著輕快的旋律，民眾們懷著一點點好奇與警戒靠近赫德札克的展示攤位。而就在這看似科技推廣的行銷活動中，空氣裡卻悄然醞釀著劇烈的衝突與顛覆的爆發點。

一名赫德札克職員從攤位後方拉出了一個人形塑膠模特兒，那是一具完整仿照人體比例製作的訓練用假人，全身灰白，臉部刻意無表情，只留下一對凹陷的眼窩與空洞的嘴形。他手腳俐落地將模特兒立起，穩穩地擺放在不遠處的測試區，轉頭對群眾喊道：

「請各位後退，測試即將開始，為了您們的安全，請保持至少十五呎距離！」

民眾稍微退開一些，紛紛掏出手機拍照錄影，有人交頭接耳，猜測這是什麼新型冷凍裝置；也有人直接問工作人員：「會爆炸嗎？」「會結冰嗎？」

工作人員並未回答，只不斷強調安全距離。

此時，卡魯·丹·雅庫布坐在人群後方的長椅上，迅速將手機對準攤位中心，鏡頭調整焦距，捕捉一切細節。

另一名赫德札克職員從木箱中抽出一把設計特殊的榴彈步槍，槍身筆直，前端設有強化防爆護罩，他熟練地打開保險，從旁邊箱子裡取出一枚銀灰色圓柱型的冷凍榴彈，將其裝入發射管中。

現場的氣氛隨著他的動作逐漸凝重起來，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那把槍上。職員站定，瞄準塑膠模特兒，扣下扳機——

「砰！」

爆音突起的瞬間，卻不是模特兒應聲結冰，而是那名持槍職員自身瞬間被霧氣包圍，寒氣急速擴散，霜雪凝結在他身上短短一秒內，他整個人化作一座冰雕，僵立原地，臉部仍保持開槍瞬間的專注表情。

「啊——！」有民眾驚呼，現場頓時一片混亂。

伊希卡瓦·阿蘇卡眼見此狀，毫不猶豫衝上前去，奪過其中一個高頻麥克風，對著擴音設備怒喊：

「這些榴彈是假的！全都是盜竊的火焰力量技術所仿造的冒牌貨！」

她聲音洪亮，語調尖銳，整個廣場的民眾無不轉頭看向她。

赫德札克另一名職員臉色一變，立刻伸手往腰間掏出一把小型手槍，企圖制止伊希卡瓦的言論。

「不要亂說！這是誣陷！」

但他的手還沒完全伸出來，就被一股極寒的力量阻止了——

「咚！」

一枚正規冷凍榴彈從側邊命中他的軀幹，瞬間將他整個人凍住，寒氣沿著地面蔓延，他的雙腳定格在一個尚未站穩的姿勢中。

開槍的是博拉吉·歐盧瓦卡約德·歐拉尼佩昆，他手持著標準型冷凍榴彈步槍，目光銳利，站在攤位不遠處。

「別動她！」他大喝。

幾乎同一時間，另一名赫德札克職員拔腳要逃，右手同樣掏向背後，但還來不及行動，一張收縮網兜從側面飛射而來，精準地罩住他的頭與身體，把他活像一尾海魚一樣纏得動彈不得。

那張網是由多明尼克·連恩·安德森發射的，他早已在群眾之中尋找著可疑動作，這次出手快準狠，一舉成功。

正當局勢似乎稍稍被控制下來時，第三名赫德札克職員不顧一切衝向伊希卡瓦，從桌上抓起一塊用來展示產品的黑色桌布，一把將伊希卡瓦的頭和上半身罩住。

「妳給我閉嘴！」他怒吼。

伊希卡瓦被猛地包住，身體頓時失去視覺方位，開始掙扎，但那桌布材質厚重，她的喊聲幾乎完全被悶住。

場邊另一名赫德札克職員慌忙從箱子裡重新裝填榴彈步槍，對準安德森想要開火，手指緊扣扳機。

「砰！」

爆炸的寒氣再度綻放。

但這一次，卻是完全的失控。他的手勢未穩，冷凍榴彈在槍口剛剛脫出便被激發，炸裂的霜氣當場將他自己連同前方被桌布蓋住的伊希卡瓦，還有那名包住她的同夥全數凍住。三人像是被困在一道藍白相間的冰霧中，化為晶瑩剔透的雕像。

「可惡！」歐拉尼佩昆見狀，衝了上前。

他眼睜睜地看著伊希卡瓦被包裹在厚重的冰層中，臉色發白，儘管有桌布蓋住她的面部，但她的四肢因為暴露在外，已開始呈現異常的蒼白。

他來不及考慮太多，將自己手上的網槍翻轉過來，用槍把猛力朝伊希卡瓦身上的冰層砸去。

「咚！」

冰層竟毫無反應。

「咚——！」

第二下，槍把碎了，冰層僅有幾乎看不見的裂痕。

「****！」他咬牙低吼，額頭滲出冷汗。

這時他才反應過來，立刻拿起話筒大聲喊：「自己人被凍住了，解凍射線救援！」

距離攤位十公尺外的諸葛梁，正與兩名赫德札克職員纏鬥，一人被他踢倒在地，另一人則被他用擒拿術壓制住，但聽見這句話，他當即回應：

「安德森，我距離遠，你靠得近，立刻支援！」

安德森毫不猶豫地拔出解凍射線槍，快速奔跑幾步，對準伊希卡瓦身上的冰層，按下扳機。

一道紅橘色的射線霎時間射出，筆直命中目標。

嘶啦——

如同熱水倒在冰塊上，厚重的冰層內部出現碎裂紋路，瞬間整個外層冰體在聲響中崩落成碎片。

「啊——好冷！」伊希卡瓦蹲倒在地，抱著雙臂顫抖。

歐拉尼佩昆立刻衝上前將她抱住，用自己的外套將她裹緊。

安德森拿起話筒：「伊希卡瓦已經獲救。」

「立即送去就醫！」諸葛梁毫不遲疑地下令。

「我來！」歐拉尼佩昆馬上應道。

他將伊希卡瓦攙扶起來，小心地扶著她一步一步往自己的車方向移動，沿途呼喚其他人讓道。

伊希卡瓦的嘴唇仍在顫抖，聲音沙啞：「我……我沒事……只是有點冷……」

「妳先別說話，等到了醫院再說。」歐拉尼佩昆眼神堅定地說。

他扶著她坐進副駕，繞到駕駛座啟動車子，急速駛離市民廣場，向最近的市立醫院開去。

霍爾的背包早就為今天的任務裝備齊全。當歐拉尼佩昆的車子疾馳離開現場後，她迅速將包翻開，從中抽出一支高功率的擴音喇叭，然後一個轉身，拔出她腰間的信號手槍，朝天開了一槍。

「砰——！」

槍聲在廣場的水泥建築與玻璃帷幕間回響，清脆刺耳。

「軍事企業執法！」霍爾大聲喝道，聲音透過擴音喇叭傳遍整個廣場，「無關人員立即撤離！」

民眾驚慌失措地尖叫、回頭、四散奔逃，有些人推撞著想要逃開，有些則驚慌地四下張望，不明白為何會突然從熱鬧的產品展示演變成軍事行動。

諸葛梁站在廣場中心，指揮得毫不猶豫。他一手舉著話筒，一手示意部下押解赫德札克的員工，語調堅定。

「壓著這些人去警務工作站，對員警把事情說清楚。」

「是，長官！」周圍的火焰力量成員立刻行動，把那些還未完全脫困、仍顫抖著的赫德札克職員一一架住，有的雙手反綁，有的拖行著步伐。

「莫瑞塔！」諸葛梁轉向攝影小組的領導，聲音未曾動搖，「攝影機撤退，聯繫記者發布這件事，立刻行動！」

「是，長官！」莫瑞塔轉身對三名攝影人員招手：「撤退！全部收裝備，走快速通道！」

三名攝影師齊聲回應：「是，長官！」他們迅速將腳架收起，將記憶卡拔出放進防護盒中，然後一人一袋裝好設備，離開拍攝現場，消失在廣場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