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守庄人走后,阎闻清才从房梁上下来。
他的功夫了得,没发出一点儿声音,下到地上后,他凭借着刚刚听到的声音判断位置,还真让他在桌子下面摸到一个开关。
按下开关,阎闻清就听到机关转动的声音,他尝试着探个脚步,发现桌子下是一道楼梯。
里面大概很黑,但对阎闻清来说,问题不大,反正他现在是瞎子,是黑是白都不影响他听声辨位,他随着楼梯走下去,走到一间密室里,没走两步,他便一脚踩在一个坚硬的东西上。
他疑惑的拾起那个东西,摸索一下,发现竟然是一个土地公神像,好在并没有被他踩烂,他擦了擦神像上的灰尘,放在口袋里,打算回去房间之后,找一个地方好好供奉起来。
没想到没走两步,他又捡了一个城隍爷神像,一个地藏王菩萨像,还有一幅天官,一幅地官,一幅水官的画像。
阎闻清眉头一皱,心想,这个守庄人怎么到处乱扔神像,还是这种开过光的神像,真不怕霉运上身吗?
想着想着,他一脚踢中一个桌台,疼得他额头直冒汗,瞎子的眼睛都能看到金星。
桌台?这里怎么会有桌台?
他摸上桌台,竟然抓到一件衣服,等他摸清楚衣服上的图案,原本凝重的神情变得震惊起来。
这竟然是一件道袍?
他再继续摸索,竟然还摸到一把桃木剑,一个清音铃,一张八卦镜,而且都是开过光,虽然品质不怎么样,但对于阎闻清这样已经入道有点修为的人来说,直接拿来用完全没问题。
可是那守庄人看起来不像是有修为的样子,阎闻清本以为这义庄里最多就有一些神像令牌,或者公鸡血朱砂糯米之类的东西,来驱邪,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种专业的设备。
大概是之前来这附近驱鬼的修士留下的吧,阎闻清心中只能这么判断。
他收好这些物品,扛着那袋子糯米,轻手轻脚地离开地下室,关上地下室的门后,爬到从房梁上,挪开屋顶的瓦片,从房顶的瓦洞离开。
*
纵使看不见,也不影响阎闻清靠着听声辨位和直觉飞檐走壁。
很快,他回到客房,刚要打开门,就听到几声连绵起伏的:“wer—— ”
阎闻清很淡定,问就是他早已经习惯了花狗的吵。
他淡定的推门而入,要是此时,他看得见,他还会看到花狗和学狗叫的人打成一团。
幸好他看不见,不然耳朵被吵到就算了,眼睛还要被吵到。
他淡然地关上门,把扛在身上的东西卸下来。
这是什么?卫如贤好奇地跳下床,凑过去闻了闻,结果吸了一大口灰尘,害得他连连打了几十个喷嚏。
好不容易缓过来,他眯着眼睛,终于看清了阎闻清带回来了什么玩意。
这里怎么会有如此专业的设备,卫如贤先是震惊了一下,转念一想,这儿经常要临时停放尸体,不免遇上一些怪事,放点这些玩意唬住那些牛鬼蛇神还是很有必要。
但是吧,卫如贤盯着地藏王菩萨像,别看这塑像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卫如贤一看到他就想到文殊菩萨,总觉得一股无名火,感觉这个地藏菩萨像在嘲笑他。
于是他一爪子过去,把菩萨像拍在地上。
然后他眼前一黑,只听见“咚”的一声,阎闻清一拳锤中他的脑壳。
“别手贱。”阎闻清扶起神像,道:“你想倒大霉吗?”
卫如贤低下头,看着两只长白毛的前爪,难不成他还能比现在这样子更倒霉吗。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守庄人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公子,在吗?”
这个房间很空旷,阎闻清把这些东西塞进床底,再抱起狗放在床底,嘱咐道:“呆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去就来。”
不是,你把我当筛子呢,卫如贤瞪他,可惜阎闻清是个瞎子,根本看不见他的臭脸。
安置好狗,阎闻清起身开门,就见到守庄人站在门外,往房间里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卫如贤”,他没有注意到床下的狗,又笑眯眯地看着阎闻清,道:“在忙?”
“请问何事?”阎闻清走出来道。
瞧着阎闻清关上门,卫如贤赶紧起身趴着门缝偷听阎闻清和守庄人的对话。
“隔壁村子有老人去世,我去帮忙做白事。”守庄人道。
“需要我帮忙吗?”阎闻清道。
守庄人连忙拒绝:“不需要,不需要,公子,你忙你的,只是我这一走,这义庄就剩下你们了。”
守庄人无奈道:“如果晚上听到什么声音,你们千万不要出房门。”
“明白,谢谢提醒。”阎闻清道。
又聊了几句后,守庄人要离开,阎闻清提议送守庄人到门外,听着守庄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阎闻清才回到房间。
刚推门,他就一个不留神提到花狗,他摸着花狗的脑袋,道:
“看来我们今晚最好在这里好好呆着,不要乱跑。”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算了,懒得管那么多,卫如贤刚张开鳄鱼大口要撕咬,以解他被踢中之怒气,就见阎闻清像是预料到了一样,收回手,一本正经地把房间里唯一的桌子搬到东面。
他从床底拿出神像,坐东朝西放在桌子上,挂好三官画像。
接着,他打开那袋子糯米,像沙子那样洒在地上,拿起桃木剑,在地上画了一个太极图形,把八卦镜放在正中心。
他抖了抖满是灰尘的道袍,穿上后,对花狗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候他们来找我们。”
*
守庄人走了一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一处山脚的低洼处。
可能快到傍晚了,这里笼罩了一层灰白色的瘴气,看起来异常诡异。
一个带着口巾,身型佝偻的人站在那儿,听到守庄人的动静,赶紧走过来,连忙说道:“二伯,你可算来了。”
若是此时卫如贤他们在场,就能听出,这个带着口巾的老人,竟然是李老汉。
李老汉看起来显然比守庄人老多了,却叫守庄人二伯,守庄人不仅是李老汉的亲戚,年纪也比李老汉大个几十岁。
只是因为守庄人人到中年时入了魔道有点修为,自然是会比没有修为的李老汉看起来年轻个几十岁。
守庄人点点头,看着天边的晚霞,道:“十年了,就差最后一步,就能成功了。”
李老汉点点头,心中只觉得暗爽,按理说他和这卖豆腐的邻居一家没有深仇大怨,不至于对他们下死手。
只是他一个光棍,无依无靠,看着隔壁邻居其乐融融,心中总有不平,一点点小怨恨日积月累,最终和深仇大恨也没有区别了。
随着太阳落下,天边最后一抹紫蓝色消失,转而变成深沉的黑色,只留下几颗星星,还有一盘散发着幽幽冷白光的月亮,挂在空中。
“二伯,最后一步是什么?”李老汉提着一盏煤油灯走过来,连忙问道。
“你过去。”守庄人指着三座无名墓碑后方,道:“站在那儿,我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
李老汉没有一丝怀疑,把煤油灯递给守庄人,连忙往守庄人指示的方向走过去。
刚绕过无名墓碑,李老汉就觉得脖子一紧,他再走,脑袋像蹴鞠那样滚在地上。
随着身子不受控制地倒下,大量血液从脑袋和脖子的切口处喷洒而出,染红了土地。
一抹厚重的云飘过,挡住了圆月,鲜血也早已经渗进土地里,守庄人提着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从下往上照在他的脸上,此刻的守庄人,竟然有了几分鬼相。
守庄人静静地盯着满地的鲜血,直到一只手破土而出。
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原本平整的土地炸开,黝黑的坑里传来沉重的喘息声。
成了。
守庄人嘴角微微扬起,他一首口袋里抓出一只手臂那样粗,通体漆黑的大蛇,抓着蛇的脑袋,强迫蛇露出尖锐的牙齿,另一只手拿出一把匕首,对着黑蛇的牙齿一撬,毒牙脱落,墨绿色的毒液像细雨一般洒在洞穴里。
“呼……”
坑洞里传来痛苦且频繁的喘息声,就好像这蛇毒对他们伤害不小,大蛇也在痛苦的扭动着,想要挣脱守庄人的束缚。
可惜,守庄人不会如它所愿。
守庄人拿起匕首,对着蛇的七寸一刀割下去,暗红色的血液流淌进坑洞里,原本因为痛苦而扭动肢体的蛇,随着失血过多,渐渐不动了。
等耗光了最后一滴蛇血,守庄人随手把蛇的尸体丢进坑洞里,听着洞里传来啃食的声音,他吹了一声口哨。
洞里的咀嚼声停止了。
守庄人又吹了一声口哨,眼前三只黑影闪过,三只腰板挺直,红眼青獠牙,五官被蛇毒腐蚀模糊的僵尸跳到他面前,呵他一跳。
“有病吧,一惊一乍的。”守庄人踹了其中一个僵尸一脚,他的腿劲了不小,直接把僵尸踹回坑里。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出来。”见那僵尸在坑里许久不出来,守庄人骂道。
那僵尸挨了他几句骂,还是不动,守庄人一拍脑袋,道:“是我糊涂了,忘了吹口哨。”
他又吹了一声口哨,果然,僵尸从坑里跳了出来。
“哎呀,这真麻烦。”守庄人清了清嗓子,吹太多口哨让他喉咙怪难受的。
没办法,他的修为远没有到用意念操控僵尸的地步,只能借口哨声为引子来指挥僵尸。
“听我哨令,去同安义庄,杀人灭口,一个活口都不留。”守庄人命令道,又吹了几声口哨。
那几个僵尸听到号令,手臂伸直,一跳一跳的往同安义庄的方向前进。
[可怜][可怜][可怜][可怜]有人吗有人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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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僵尸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