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开睡觉的房间,一股霉味便扑鼻而来。
身为患有过敏性鼻炎的狗,卫如贤一个没有控制住,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还好最近他吃好喝好还算健康,没有什么超大脓鼻涕甩阎闻清手上。
但阎闻清把狗放在地上后,还是嫌弃地往狗头上抹了抹刚刚粘在他手上的唾沫星子。
有病吧,卫如贤蛐蛐道:阎闻清,你真讨厌。
可惜,阎闻清没听到他心中所想,只是摸索着走到床前,发现了不对。
这床上的被褥和垫子正完好的铺在床板上。
奇怪,怎么这家主人,搬家去城镇的时候,走得那么匆忙?
被褥没有来得及拿走也就罢了,竟然没有收到柜子里,落了一层霉味的灰尘。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被褥是睡不了人了,阎闻清只好把被褥和床垫叠好,摸索着放进床边的柜子里。
今天晚上,他们就睡光秃秃的木板床吧,起码这地方能够遮风避雨。
阎闻清被追杀的这段日子,几乎都是在野外风餐露宿,现在能睡在木板床上,哪怕没有干净柔软的被褥,也总好过睡在野外的草地里。
阎闻清柔了柔肩膀,他刚躺床上,就听到床板一沉,传来嘎吱几声,原来似乎有个毛茸茸的东西爬上了床。
阎闻清推了一把那东西,结果不仅推不开,反而越推挨着他越近了。
“你睡下面。”阎闻清说道。
不要。
卫如贤一屁股坐在阎闻清的腿上,心想:
我可是魔道尊者,怎么能睡地上呢,要睡也是你这个小辈睡地上吧。
另一个“卫如贤”听到动静,也跟着凑热闹往床上挤。
本来这个木板床就不大,睡一个成年人还行,加上一只狗有点挤,要再加上一个成年男人,那真的是摇摇欲坠了。
“你们不觉得挤得难受么?”阎闻清没好气地说:“要上床睡,就去隔壁房间睡。”
这个宅子有几间卧室,且都有床,阎闻清真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和他挤。
阎闻清:“……下去。”
可惜,没人听他的。阎闻清被挤得更难受了。
其实也很好理解,“卫如贤”灵魂本质是一只胆子比老鼠还小的笨狗,自然是不敢无人陪同,独自在这阴森的宅子的任何房间里呆着的。
而卫如贤嘛,那就更好懂了,身为魔道尊者,他当然不怕鬼,他就是单纯是想要和阎闻清做对,阎闻清叫他向左,他就往右,阎闻清叫他下床,他就非要往床上挤。
不仅如此,他还要卧在阎闻清的胸膛上,物理占据阎闻清的胸膛。
阎闻清:……要喘不过气了。
他只好侧着睡,给花狗让出一点位置,起码不至于压着他的心肺让他难以呼吸。
一翻折腾后,他也困的不行,他感觉到花狗的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算了,阎闻清要求不高,别几十斤的狗压在他身上就可以了。
感觉花狗身上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服布料传到他身上,恍惚中,他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
“呜呜呜……”
一声声幽怨的哭声像泥鳅,钻进卫如贤的耳朵里。
吵死了。
卫如贤打了一个哈欠,翻个身,继续睡觉。
“呜呜呜呜……”
那哭声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更大声了,听得卫如贤一阵烦躁。
“谁啊?哭哭啼啼的,打扰本座睡觉,烦死了!”
卫如贤怒上心头,一个后空翻从地上跳起来,睁开眼睛就要寻找是谁在吵他休息。
结果一睁开眼,就见到阎闻清又惊又疑的看着自己。
“臭瞎子,是你在吵我吗?”卫如贤指着阎闻清的鼻尖,骂道。
阎闻清:“……不是。”
阎闻从惊疑瞬间变回清面无表情的样子,一巴掌拍开卫如贤的手指,指着一个方向说:“看清楚了,是他们在哭。”
顺着阎闻清指示的方向看过去,卫如贤果然看到一副诡异的景象:
不远处的一处浅水池塘,旁边栽着一颗枝叶茂密,躯干强壮的柳树,柳树下,正站在三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人,一个中年男子,一个中年女子,还有一个及笄之年的年轻女孩。
三个人脸色苍白如纸,唯独两边脸蛋中心又一抹浓郁的红,三个人神色哀怨,不停擦着眼角的泪水,那“呜呜呜”的哭声就是他们发出来的。
最诡异不是那三个人长得像纸扎出来的,而是三人的脚跟不沾地,垫着脚尖仿佛扎在地面上。
身为专业人士,卫如贤马上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那三个人是鬼。”
“没错。”阎闻清说。
卫如贤又道:“我们现在在鬼域。”
“应该是。”阎闻清道。
“等等。”卫如贤猛地看向阎闻清,指着阎闻清道脸震惊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会也是鬼吧?”
“……我不是鬼。”阎闻清说。
“我不信。”卫如贤说着,绕着阎闻清周围观察力一圈。
见他面色白里透着红润,脚后跟没有着地,又凑近脑袋嗅了嗅,虽没闻见什么奇怪的腐肉味尸体味,但闻到一股发酵的粮食的味道。
“阿嚏!”卫如贤打了一个喷嚏,说道:“你身上怎么臭臭的?”
阎闻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抬起胳膊闻了闻,说道:“是狗的味道。”
卫如贤啧啧称奇:“没想到你这样的人还会养狗。”
“我也不想养的。”阎闻清面无表情,似乎对他养的那只狗不太满意:“有好多次,我都想要丢掉它,但最后由于各种原因,没有丢成功。”
“那也不对。”卫如贤道:“阎闻清,你可是正道人士,不是我们魔道之人,你必须要做出道德榜样,既然你捡了狗,自然是要好好照顾那狗,直到狗寿终正寝才行。”
“说的也是。”阎闻清说:“看你说的头头是道,这狗我送你了。”
“那可不行,我最讨厌狗了。”卫如贤一听,赶紧推脱。
阎闻清看着他,似笑非笑。
“再等一下。”卫如贤一拍脑袋,道:“你不是眼睛看不见么?”他绕着阎闻清转了几圈,见阎闻清的眼睛始终聚焦在他身上,震惊道:“难道有鬼装阎闻清骗我?”
说罢,他刚要展开法术战斗,就见阎闻清台期手,重重的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笨狗!”阎闻清没忍住,骂道。
“你说谁笨呢,你说谁是狗呢?!”卫如贤捂着脑袋怒道。
“我是肉身的眼睛瞎,不是灵魂的眼睛瞎。”阎闻清道:“我们现在是灵魂状态呆在鬼域,我还瞎什么。”
“哦,也是。”卫如贤道。
等等,卫如贤忽然僵在原地,不知道阎闻清有没有把他和那只臭得要死的狗联系在一起……
希望没有。
要是阎闻清知道他的灵魂被困在一只大耳朵臭狗的身体里,他的脸就丢光了,到时候他还不如从池塘一跳而下,虽然那池塘看着也不深,应该不会淹死他。
在卫如贤还在纠结如何维护好自己在阎闻清面前的形象的时候,就看到阎闻清擦过他身旁,直接往那几个鬼的方向走去。
“喂,你去哪儿?”卫如贤抓住他的手臂,说道。
阎闻清回过头,看着他:“当然是去问问那几个鬼,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难道你一直想呆在这个鬼域里吗?”
自然是不想的,卫如贤虽喜欢和阎闻清反着来,却也是看场合的,什么对自己有利,什么对自己无利而百害,他还是分得很清楚。
因此这次,他没有多说什么,跟了上去,两人来到柳树下,那三个鬼看看两人,“砰”的一下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
“求大人给我们孤魂野鬼做主啊——”那中年男鬼扯着嗓子哭喊道。
“冤枉啊——”那中年女鬼一边磕头一边哭道。
“呜呜呜……”那外表看起来十几岁的少女鬼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哭个不停。
“你们有何冤情?”阎闻清道。
那中年男鬼连忙向他讲诉了事情的缘由:
十年前,他们原本是村里的做着卖豆腐营生的小生意人,某天夜里,那男主人突然身体不受控制,拿着家里的柴刀,在意识清醒却无法控制身体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自己杀了妻女,最后上吊自杀,最终,这座房子就这样成了鬼宅。
男鬼哭道:“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我原本在扛豆子,忽然身体就开始不受控制起来动起来。”
一想到他眼睁睁看着妻女的被砍成碎片,男鬼哭得更大声了。
他和妻子青梅足马,两人结婚多年,才在临近中年之际,诞下一个可爱的女儿,夫妻俩都是老实人,根本没惹过任何人,每天努力工作只是想让女儿过上更好的生活,却不想遇到这样的惨剧。
“一开始,我们想要报官,可是好不容易托梦给镇上的捕快,有几个胆子大的不以为然,有几个胆子小的捕快以为是遇上闹鬼,吓出了风寒病倒不起,久而久之,我们也不敢去打扰人家,只能在这里苦等有好心人能帮帮我们。”
卫如贤一听,拉着阎闻清走到一旁,说道:“唉,你不会真的信他说的话吧?”
“怎么?”阎闻清道:“你觉得有什么不对?”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要知道,一个女人被杀,极大的概率是她的熟人造的孽。”
卫如贤冷声说道:
“依我看,这更大的概率是他和妻女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又不想担当负心汉的罪名被村里人千夫指,所以找了个‘被邪术控制’的借口杀了妻女,结果他高估了自己的胆量,杀完了看到尸体,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吓到去自我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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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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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人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