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不是麻雀 第23章 二十三，溪畔怨与少年行

怨魂的事情解决，镇民们也终于不用躲躲藏藏，纷纷邀请燃羽几人进屋歇息，许飞云道:“天色已晚，今夜赶回去太急，歇一晚也行。”

几人找了户大点的人家休息，入了夜，归一派的几人却都没有睡意，许飞云沉声道:“想必你们也发现了，那孩子的死有蹊跷，我们暂且留一晚，查明原因。”

凌恒道:“可是要怎么查呢？直接找人问吗？我看……”

“嘘！”燃羽突然按住他:“闭嘴，有人来了！”

众人屏息凝神间，房门被轻轻的扣了两声，有人悄声喊道:“是归一派的仙长吗？”

江月白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模样清秀，他又问了一遍:“请问，是归一派的仙长吗？”

许飞云温声应道:“是你啊小朋友，你怎么来啦？”

居然是昨天去归一派求助的药篓少年，他见许飞云认出来了，突然就哭了，或许是怕哭声引来其他人，只敢小声的抽泣，他跑到许飞云面前跪下，磕了几个头:“求，求仙长救救徐姨，救救阿望！”

许飞云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扶起 :“你别急，慢慢说，你叫什么名字，徐姨又是谁？”

那少年擦擦眼泪，才讲起了徐姨和清溪镇的事情。

少年叫宋昭，今年14岁，父母早逝，他和爷爷相依为命，就住在镇头，靠他每天上山采药为生。

而青溪镇依着一条河，镇民世代靠河水捕鱼生活，却也受着它的要挟，这水底藏着许多水鬼，都是以往淹死的人所化，这些水鬼平时不会出来作怪，但是每三年就要吃一个凡人孩童当祭品，不然就会有更多人被溺死，说是溺死，其实就是被水鬼拖下去吃掉了，若是献上小孩，水鬼吃饱了，就不会拖走无辜凡人。

这年又到献祭之年，镇民们合计来合计去，盯上了徐娘的儿子阿望。徐娘生得貌美，性子温柔，丈夫早逝，只剩她和阿望相依为命。

“不行！不能送阿望去！”徐娘抱着孩子跪在水边，“咱们去求附近的归一派吧，归一派的仙长们肯定有办法除了那水鬼！”

镇长捻着胡须摇头：“徐娘，归一派远在百里之外，咱们凡人一来一回耽误时间，水鬼要是发怒，咱们整个镇子都要遭殃！牺牲你一个孩子，换大家平安，值了。”

“是啊，就一个小孩而已，别再固执了！”镇民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劝着，眼里满是冷漠。

徐娘死死护着阿望，却架不住镇民人多势众。他们强行掰开她的手，抢走哭闹的阿望，径直往河边走去。徐娘疯了似的追赶，却被几个男人按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扔进冰冷的河水里，溅起的水花很快归于平静，甚至都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从那天起，徐娘就疯了。她整日坐在河边，喃喃地喊着阿望的名字，眼神空洞，镇上几个游手好闲的男人就起了歪心思，趁夜摸到徐娘的破屋，想趁机占有她。

徐娘神智不清，除了阿望什么也不记得，也认不得人，几个男人凑到她跟前，搓搓手道 :“徐娘，你也别怪哥哥们，谁让你长得这么貌美呢，嘿嘿嘿……”

“你们……是谁啊……？我的阿望呢？”

“只要你把哥哥们伺候舒服了，哥哥就带你去找阿望，好不好～～”

其中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瞪着眼上前，抓住了徐娘一只手

“你们在干什么！放开她！”一声怒喝传来，宋昭冲了进来，他平日里和徐娘一家最为要好，阿望还总喊他昭哥哥。

宋昭虽年纪小，却常年上山锻炼，力气不算小。他挥舞着拳头，硬是把那几个男人赶了出去:“徐姨！你没事吧？！”

可没等他喘口气，镇长就带着一群镇民来了，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按住。

“宋昭，你小子别多管闲事！”镇长怒道，“徐娘儿子已经献祭了，她一个疯女人孤苦无依，有人愿意照顾她是好事啊！”

“什么好事！你们这是作恶！说什么照顾她，分明是他们不安好心！”宋昭红着眼睛嘶吼，“阿望也是无辜的！你们为什么不找仙门求助？就因为怕麻烦，就要害死一个孩子吗？”

“你懂什么！”一个镇民狠狠扇了他一耳光，“牺牲一个，保全全镇，这是理所当然！再说，这献祭的习俗都传了百年了，谁敢忤逆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再敢胡言，连你一起扔去喂水鬼！”

镇民们你一拳我一脚地打了宋昭一顿，然后把他关进了镇西的一个柴房。宋昭的爷爷闻讯赶来，跪在镇民面前求情:“小张啊……你放了小昭吧，那孩子就是太冲动了，他还小，懂什么大道理啊，别和他一般见识了……”

却被一个年轻镇民不耐烦地推开：“老东西，别在这碍事！”

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住这么一推，后脑勺磕在石头上，当场就没了气息。

柴房里的宋昭听到外面的动静，拼命拍着门板，却只能听见爷爷最后一声微弱的呼唤。他心如刀绞，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柴房的门不知被谁打开了。宋昭踉跄着跑出去，首先看到的就是爷爷冰冷的尸体，是了，没人会为一个老头收尸，他跪在爷爷身边，哭了好半天，而河边传来镇民的窃窃私语，徐娘也投河了。

宋昭冲到河边，水面依旧平静，没有一丝涟漪，也看不到那个喃喃喊着儿子名字的身影。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愤怒和悲痛充斥着胸膛，可他年纪小，又寡不敌众，根本无法反抗整个镇子的人。

他想起徐娘当初说的归一派，眼中燃起一丝微光。少年趁着夜色，踏上了前往归一派的路。身后的清溪镇渐渐远去，他脸上却异常坚定。

一个凡人小孩，脚程自然不快，宋昭除了睡觉，几乎全程无休也还是走了月余才到归一派山下。

“他们居然趁我上山采药的时候，把阿望丢进水里……要是，要是那天我没有上山，是不是就不会……”

许飞云摸了摸宋昭的头:“好啦，这事又不怪你，别太自责了。”

“可恶！这些镇民也太不是人了！”凌恒一拳砸到墙上:“他们就是欺负徐娘一个弱女子没有还手之力！”

容清竹神色沉重:“若是骑马或者赶车，清溪镇到归一派也用不了多久，他们还是不愿意求助，不止是怕麻烦吧。”

“他们想杀了徐娘的孩子，让她失了神智，这样不管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反抗了，许娘生的貌美，镇上又是男多女少的情况，那些个贱男人自然动了歪心思！”燃羽冰冷的神色缓和些:“就是可怜徐娘和阿望，还有宋爷爷了。”

提到爷爷，宋昭又想哭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冷静道:“我白天听他们说，你们已经解决徐姨了？”

江月白道:“已经超度了，你放心，没有伤害她们。只是……”他顿了顿，继续道:“小昭，你之前在归一派的时候，为什么说是妖物作祟，不说出徐姨的真相呢？”

宋昭缩了缩脖子，看了眼江月白和许飞云，才迟疑说道:“我……我没见过仙人，也不敢确定你们会不会管这种事，之前听说，就连天下第一仙门江阴派都不会管这种闲事，我怕归一派也不管，所以……才说是妖物……”

“放心，只要找了我们相助，就一定会帮你解决，还有，江阴派第一仙门的称号只是个虚名，它确实不配！”

江阴派弟子凌恒:“……”

许飞云叹气:“总算知道了真相，也是个可怜人，”他摸了摸宋昭的头:“你放心，水里的东西我们会解决，至于镇上的人，我们有规矩不能随意伤害凡人，但是他们做了恶事，自会遭到应有的报应。”

“多谢仙长！多谢仙长！”

宋昭再次磕了几个头，许飞云连忙道:“不必如此，快起来！”

待宋昭走后，许飞云道:“清溪镇的事情就算解决了，明天处理了水鬼，我们就先回门派报告此事，只是不知那水鬼到了何种境界……”

不管修为高低，吃了这么多凡人小孩，煞气和怨气肯定不会低。

阿拂微微一笑: “水鬼之事交给我就好了，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众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阿拂是夫诸啊，夫诸是上古瑞兽，天生就能压制怨气，交给她再合适不过了！

许飞云拉起她的手，一脸认真:“明日一早，我陪你去。让你一人前去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此话一出，剩下的几人都假装没看到，咳嗽的咳嗽，搓丹药的继续搓，擦剑的擦剑，望天的望天。

许飞云 :……

阿拂:……

怎么有种此地无银300两的感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