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江阴派内门弟子峰,江岩房内,一道红影悄然出现,对着床上的人一掌拍去……
归一派的清晨总是很清静。江月白照例起得很早,攥着燃羽送他的剑在院里练剑,燃羽打着哈欠,慢悠悠的找地方坐下,红衣映着剑光,倒比先前冷清的院子热闹了不少。
“江师弟!告诉你个好消息!”景辉兴冲冲跑过来道:“还记得去年玄灵大会打伤你的那个江岩吗?”
江月白收了剑 ,点头:“记得。”
“听说他前几天突然断了一只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江阴派都传疯了!说是魔修干的!”
魔修燃羽:“……”
“魔修?”江月白摇摇头:“不太可能,江岩是江阴派内门弟子,10岁就拜入门派了,入门时间比许师兄还早,怎么会惹上魔修呢?”
景辉不在意的挥手 :“那管他呢!反正看他不爽,谁让他们作弊,我看不是魔修,是报应!”
江月白还想说什么,山门下忽然传来通报声。一个背着药篓的少年站在石阶下,急得额头冒汗:“求求归一派的仙长救救我们!青溪镇近日闹妖怪,已经伤了好几个人了!”
江月白将他带到归一派主殿,大概说明了来意。许飞云闻言立刻上起前。找那少年问清了缘由,青溪镇在归一派山下百里处,是个靠着溪流的小镇,前几日镇外的竹林里忽然传出怪响,夜里总有人听见孩童哭,去查看的猎户却再也没回来,如今镇上的人都不敢出门了。
文知年沉声道:“少年郎你放心,既然你找上我们,那我们归一派自然会派人解决,你先回去吧罢,我稍后就派人前往。”
那少年走后,许飞云上前两步:“师父,让弟子去吧。”
“嗯,听那少年描述,的确有些棘手,还是你去吧。”
“师父,我想带上江师弟。他资质不错,也是剑修,弟子想多照看照看。”
于是,外门弟子峰:
“阿羽,我可能得下山一趟,山下有人求助,许师兄让我和他一同前去。”
燃羽拍了拍身上的松子壳:“那算我一个。正好下山逛逛,听说青溪镇的糖糕还不错,小兔子,不介意捎上我吧!”整日待在山里无聊死了。
“……阿羽想去,当然可以!”江月白很想问问,为什么燃羽对他的称呼从小白花变成小兔子了。
容清竹正蹲在旁边药田边翻土,听见动静也直起身子:“我也去。镇上有人受伤,或许需要丹药。”阿拂跟在她身后,轻轻点了点头,手里还攥着个刚编好的草环。
许飞云道:“正好,人齐了,那今日就出发。”
几人简单收拾了行李,浩浩荡荡往山下行去。
山路蜿蜒,秋意正浓。路边的野菊开得金灿灿的,燃羽走在最前头,她从不喜欢好好走路,偶尔摘一朵野花别在阿拂和容清竹发间:“真漂亮!”
容清竹脸颊飞红,小声道:“燃羽姑娘……!”
“你也别总叫我姑娘啦,叫我阿羽吧!”
江月白跟在她身后半步,听到这话,莫名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瘪了下嘴
许飞云走在最后,瞧着这光景,悄悄叹了口气,这小孩的心思,简直比剑谱上的招式还好懂。
没走多久,路边的矮树丛里忽然窜出几只灰毛小妖怪。它们长得像狸猫,却拖着条蓬松的大尾巴,龇着牙往容清竹的药箱扑。容清竹往后退了半步,许飞云已拔剑上前,剑光一闪,几只小妖怪就哀嚎着缩回了树丛,转眼没了踪影。
“是些没开智的山精,怕人。”许飞云收了剑,眉头却没松,“青溪镇的妖怪若只是这般,断不会伤了猎户。”
燃羽蹲下身,指尖碰了碰小妖怪留下的爪印,印子上沾着点黑灰,带着股腥气:“这不是山里的精怪,倒像是……从泥沼里来的。”
几人没再多说,加快脚步往青溪镇去。等走到镇口时,日头已过了正午。人户门都紧闭着,好几家门楣上挂着桃木符,却都泛着灰败的颜色。许飞云找了户人家,上前敲了敲门,过了半晌,门才开了道缝,一个老汉探出头,见他们背着剑、挎着药箱,眼睛立刻亮了:“是归一派的仙长?”
老汉指着镇头,叹气道:“都是从镇外那片‘**林’闹起来的。前几日有个外乡货郎路过,说林子里有个穿白衣服的姑娘哭,他进去寻,就再没出来。后来猎户老张进去找,也……”
话没说完,街角忽然传来“呜呜”的哭声,像极了孩童的嗓音。老汉脸色一白,拽着许飞云的袖子就往屋里躲:“又来了!仙长快进房!”
燃羽却没动,她循着哭声望去,只见街角的老槐树下,蹲着个穿灰布衫的小身影,正背对着他们抹眼泪。江月白握紧剑往前站了站,刚要开口,那小身影忽然回头,脸上居然没有五官,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正往外淌着黑泥。
“小心!”许飞云拔剑挡在前面,抬手在空中画了道金光符,拍向小妖怪。那妖怪“吱”地叫了一声,化作团黑灰散了,地上只留个湿漉漉的泥印。
“是怨气凝的虚体。”容清竹蹲下身看了看泥印,“这镇上的怨气很重。”
正说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吵嚷。一个穿粉裙的少女拽着个药童的胳膊,哭得眼泪汪汪:“我不管!我就要找我姐姐!她肯定来了这里!”
容清竹听见声音,身子忽然一僵,脸色白了白。燃羽碰了碰她的胳膊:“她怎么找来了?”
还没等容清竹说话,那粉裙少女已转过街角,一眼瞧见她,立刻扑了过来:“姐姐!我可算找到你了!”
少女扑到容清竹面前,哭得抽抽噎噎:“爹和娘都急坏了!你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跑了?要不是我一路听说你可能来归一派了,我还……”
“清兰?”容清竹的声音有些发颤,往后退了半步,“你怎么来了?”
这少女正是容清竹的妹妹容清兰。她抹着眼泪瞪容清竹:“我来找你啊!你逃婚就算了,总得回个信吧?爹爹也在找你呢,他说……”
“别说了!”容清竹忽然提高了声音,脸上褪去血色,“我不会回去的。”
容清兰愣了愣,又“哇”地哭了起来:“你是不是还在生爹的气?可那门亲事已经退了呀.........”
许飞云连咳了两声才打断哭声:“先不说这个。青溪镇的妖怪还没解决,清兰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容清兰抽噎着说:“我……我悄悄跟着凌恒哥哥来的。刚刚我看到他去镇外的竹林探情况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这话一出,几人都皱起了眉。许飞云立刻道:“我们去竹林看看。”
镇外的“**林”果然阴森。刚走进林子,就觉得眼前发花,耳边总响着孩童的哭声。阿拂忽然拽了拽燃羽的袖子,指着前面的竹丛,那里堆着几具白骨,身上还穿着猎户的衣裳。
“怨气聚在这里。”燃羽往竹林深处指了指,“在那边。”
走了约莫半柱香,前面忽然传来打斗声。只见一个穿蓝色劲装的少年正举着剑劈向一团黑雾,黑雾里钻出无数只黑爪,往少年身上抓。正是凌恒,他肩上已经划了道血口,却还咬着牙不退。
“凌恒!”容清竹下意识喊了一声,往前冲了两步。
凌恒听见声音,回头一看,见是容清竹,眼睛立刻亮了:“竹子?你怎么来了?快躲开!”
话音刚落,黑雾忽然化作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尖啸着往凌恒扑去。许飞云拔剑上前,金光符拍在女鬼身上,女鬼惨叫一声,退了两步,却又立刻扑上来,她的怨气极重,符纸竟只能伤她分毫。
“是被淹死的。”阿拂忽然轻声说,她的眼睛泛着淡淡的银光,“她怀里抱着个孩子,在溪里淹死的……”
她指尖捏了个诀:“执念不散,何以超生?”
灵光落在女鬼身上,她忽然僵住了,黑雾渐渐散去,露出个穿粗布裙的妇人模样,怀里果然抱着个小小的虚影。
“我的娃……”她喃喃着,眼泪往下掉“他冷……”
江月白往前走了两步,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块糖糕,是来时在镇上买的。他把糖糕放在地上,轻声道:“我……我小时候也掉过水里,我知道冷。但你抓了人,他们的家人也会想他们的。”
妇人望着糖糕,又看了看怀里的孩子虚影,突然疯魔起来,她一爪伸向江月白:“他们害死了我的娃!我为什么不能抓他们!”
江月白也不后退,只指尖在她眉心快速一点,一道柔和的白光升起,妇人顿时不动了,抱着她孩子的虚影,慢慢化作光点散了,竹林里的哭声也跟着消失了。
凌恒捂着肩上的伤口,凑到容清竹面前,咧着嘴笑:“竹子,我就知道你会担心我。”
容清竹面无表情别过脸,从药箱里拿出伤药扔给他,声音却柔和了:“自己涂。”
容清兰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忽然扁了扁嘴,却没再哭。
夕阳落在竹林上时,几人往镇外走。凌恒一路跟在容清竹身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说他怎么说服江阴让自己下山,怎么打听着来青溪镇,容清竹偶尔应一声,容清兰跟在后面,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倒也没再闹。
江月白走在燃羽身边,燃羽忽然碰了碰他的胳膊:“你觉得这事就这么算了?”
“不觉得,那妇人说是‘他们’害死了她的孩子,看来不是普通的溺水。”
“不错,不过怨气解决了,这些可以慢慢查,青溪镇的糖糕还没吃呢……”燃羽道。
江月白立刻道:“我去买!”转身就要往镇里跑,又被燃羽拽住了。
“傻样。”燃羽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明天再买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