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赴 第23章 第 23 章

十月的秋雨总带着缠绵的凉意，连续几天的阴云压得人心里发闷。林悠悠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摊着“校园安全排查”的最终报告，可目光却不由自主飘向斜对面——沈青正低头跟周晓雨讨论着什么，周晓雨手里拿着笔记本，时不时凑近屏幕，两人的脑袋挨得很近，连窗外的雨声都像是被隔绝在那片小小的空间之外。

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前两次，林悠悠撞见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周晓雨拿着餐盘坐在沈青对面，叽叽喳喳说着警校的趣事；还有一次，她路过器材室，听到里面传来沈青的声音，推门就看到周晓雨正拿着新到的监测设备，沈青在旁边手把手教她调试，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画面格外融洽。

林悠悠收回目光，指尖在报告上划过“市第三中学IP追踪成果”几个字，心里却像被雨水打湿的棉花，沉得发闷。她想起之前和沈青一起熬夜调试平台的日子，想起两人并肩在社区给老人讲解安全知识的场景，那些默契的对视、不用多说的理解，好像都在周晓雨到来后，慢慢被冲淡了。

“林队，这是社区服务站刚发来的‘反邪知识问答’统计数据，您看看。”周晓雨拿着一份报表走过来，脸上带着雀跃的笑容，“上周的参与人数比之前多了30%，还有居民说想预约线下的安全讲座呢！青姐说，咱们可以结合这个数据，调整下个月的宣传计划。”

林悠悠接过报表，快速扫了几眼，声音比平时更淡：“知道了，放这儿吧，我稍后看。”她刻意避开了“青姐”这个称呼，也没像往常一样跟周晓雨讨论细节，只是低头继续看报告。

周晓雨愣了一下，还想再说什么，沈青刚好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杯热咖啡：“晓雨，刚才跟你说的设备参数，再核对一遍，别出错。”他的目光扫过林悠悠，看到她紧绷的侧脸，心里莫名一沉——这几天，林悠悠好像总在避开他，之前两人每天都会分享手头的线索，现在她却只在开会时才跟他说话，加班也总是提前走，连之前一起点外卖的习惯都没了。

“好，青姐，我现在就去核对。”周晓雨转身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下林悠悠和沈青两人，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沈青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林队，上周的IP追踪报告，你那边是不是还有补充？我看有些细节……”

“没有，报告里都写全了。”林悠悠打断他，合上报告站起身，“我还有事，要去社区服务站一趟，有问题你跟晓雨先商量。”她说完，拿起外套就走，甚至没看沈青的表情。

沈青站在原地，手里的咖啡渐渐变凉。他看着林悠悠匆匆离开的背影，心里满是疑惑——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吗？还是上次周晓雨在社区演示出错，他没及时跟林悠悠解释？他想追上去问清楚，可脚步却像被钉在地上，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队里开会讨论“反邪安全讲座”的安排，林悠悠主动提出负责社区板块，把校园板块让给了沈青和周晓雨；之前一起整理的反邪案例汇编，林悠悠也默默分了一半，自己加班完成，不再像以前那样和沈青分工协作。

有次加班到晚上八点，办公室里只剩下沈青和林悠悠。沈青看着林悠悠收拾东西准备走，终于忍不住开口：“林队，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林悠悠的动作顿了顿，背对着他说：“没有，就是有点累，想早点休息。”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可指尖却不自觉地攥紧了包带。她怕自己回头，会看到沈青疑惑的眼神，更怕自己忍不住问出那句“你是不是更喜欢跟晓雨搭档”。

沈青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失落越来越浓。他想说“我跟晓雨只是师徒”，想说“我还是习惯跟你一起工作”，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那你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林悠悠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快步走出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她靠在墙上，听着里面传来的键盘敲击声，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幼稚，可看到沈青和周晓雨在一起的样子，她就控制不住地失落，只能用回避来保护自己。

而办公室里，沈青坐在电脑前，却再也没心思工作。他调出之前和林悠悠一起整理的案例汇编，看着两人密密麻麻的批注，心里满是困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想起老张之前跟他说过，林悠悠看似坚强，其实心思很细，是不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第二天，队里接到一起紧急案件——有居民举报，有人在短视频平台发布“邪教治愈癌症”的虚假视频，还诱导用户添加私人微信，购买所谓的“治愈药品”。林悠悠作为负责人，立刻组织开会，分配任务：“晓雨，你跟沈青负责追踪视频发布者的IP地址，锁定位置；我带几个人去社区，排查是否有居民已经上当。”

她刻意把自己和沈青的任务分开，甚至没看沈青的眼睛。沈青看着她，想说“我跟你一起去社区”，可话到嘴边，却被周晓雨打断：“好！青姐，我们现在就去监控室，争取尽快锁定IP！”

会议结束后，沈青跟着周晓雨去了监控室，可心里却一直惦记着林悠悠。他调出社区的实时监控，看到林悠悠正和社区工作人员一起走访居民，她的表情很认真，可眉头却一直皱着，明显是有心事。

“青姐，你看这个IP，是不是有点眼熟？”周晓雨指着屏幕上的数据流，“好像和上次入侵校园论坛的IP，有相似的特征。”

沈青收回目光，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对，是同一个境外服务器，不过这次用了多层伪装，得花点时间破解。”他一边操作电脑，一边想着林悠悠——社区里老人多，万一有居民不配合，她会不会为难？之前遇到这种情况，他都会陪在她身边，帮她解围，可现在……

而另一边，林悠悠正在走访一位独居老人。老人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那个虚假视频的截图：“林警官，我昨天加了那个人的微信，他说只要买三千块的‘药品’，我的高血压就能治好，我正准备转账呢……”

林悠悠心里一紧，赶紧阻止：“阿姨，这是骗局！您看，视频里的人连行医资质都没有，所谓的‘药品’也没有国家批准文号，您要是转账了，钱就追不回来了！”她耐心地给老人讲解邪教诈骗的常用手段，拿出之前的案例手册，一页页给老人看。

老人看完后，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多亏了你啊，林警官！不然我这养老钱就没了。之前沈警官也跟我说过类似的事，你们俩真是好人，总是想着我们这些老人。”

听到“沈警官”三个字，林悠悠的心又沉了沉。她勉强笑了笑：“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以后遇到这种事，记得先给社区服务站或者我们打电话。”

离开老人家里，外面的雨还在下。林悠悠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里满是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回避多久，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青——如果沈青真的喜欢周晓雨，她该怎么办？是不是连和他做搭档的资格，都要失去了？

而监控室里，沈青终于破解了IP伪装，锁定了视频发布者的位置——就在城郊的一个废弃仓库。他立刻拿起手机，想给林悠悠打电话，可手指在拨号键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给队里打了电话：“通知所有人，城郊废弃仓库集合，准备抓捕！”

他怕自己给林悠悠打电话，会听到她冷淡的声音，更怕两人在电话里，还是只有尴尬的沉默。

当林悠悠接到集合通知，赶到废弃仓库时，沈青和周晓雨已经带着队员在周围布控。沈青看到她，立刻走过去：“林队，里面有两个人，正在通过微信跟居民联系，我们计划从后门突袭。”

林悠悠点点头，拿出对讲机：“各小组注意，五分钟后行动，注意保护现场证据。”她的声音很冷静，像在处理一件普通的案件，可目光却一直避开沈青。

行动很顺利，两名嫌疑人很快被抓获，现场缴获了大量用于诈骗的手机和宣传资料。在清点证据时，周晓雨拿着一部手机，笑着对沈青说：“青姐，你看，这个人的微信头像，还是之前那个邪教组织的标志，咱们又破了一个案子！”

沈青笑了笑，可目光却一直落在林悠悠身上。他看到林悠悠正在给嫌疑人做笔录，动作熟练，表情认真，可她的肩膀却一直紧绷着，明显是还在生他的气。

“青姐，你是不是有心事啊？”周晓雨看出他的不对劲，小声问，“这几天你总盯着林队看，是不是跟林队闹矛盾了？”

沈青摇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没有，就是觉得……林队好像不太开心。”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周晓雨解释，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林悠悠恢复以前的样子。

案件处理完，已经是深夜。雨还在下，队员们陆续离开，仓库门口只剩下林悠悠和沈青两人。

沈青看着林悠悠，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林队，我们能谈谈吗？”

林悠悠停下脚步，背对着他，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贴在脸颊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回避了，可心里的失落却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让她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没什么好谈的，”林悠悠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案子已经破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整理报告。”她说完，转身就走，脚步却比平时慢了很多，好像在等什么，又好像在害怕什么。

沈青站在原地，看着林悠悠渐渐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心里满是无力。他不知道，林悠悠的失落，源于那场误以为的“偏爱”；而林悠悠也不知道，他的困惑，源于那份不敢说出口的在意。秋雨中，两人之间的距离，像被雨水拉长的影子，越来越远，却没人知道，该怎么靠近。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依旧保持着刻意的距离。林悠悠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社区工作上，每天早出晚归，很少在办公室待着；沈青则专注于监控平台的优化，偶尔和周晓雨讨论工作，可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林悠悠的办公桌，看到空着的座位，心里就空落落的。

周晓雨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有次她跟沈青一起去学校送案例手册，忍不住问：“青姐，你是不是喜欢林队啊？”

沈青的脚步顿了顿，脸颊瞬间发烫：“别乱说，我跟林队是搭档，是战友。”他嘴上否认，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喜欢？他好像从来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可看到林悠悠失落的样子，他会担心；看到她避开自己，他会难过；想到以后可能不能再跟她一起工作，他会害怕。

“可你看林队的眼神，不一样啊。”周晓雨笑着说，“之前我总想着跟你做搭档，可现在我看出来了，你跟林队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放松的。青姐，你要是真的喜欢林队，就别总憋着，不然两个人都难受。”

沈青看着周晓雨，心里突然豁然开朗——是啊，他一直把对林悠悠的在意，当成是搭档间的默契，可这份在意，早就超出了搭档的界限。他想起两人一起走过的那些日子，想起林悠悠在他愧疚时的安慰，想起她在工作中的坚定，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让他终于明白，自己对林悠悠的感情，从来都不是简单的搭档情谊。

“我知道了，谢谢你，晓雨。”沈青的眼神变得坚定，“我会找机会，跟林队说清楚。”

而此时的社区服务站里，林悠悠正在给几位老人讲解“如何识别虚假保健品诈骗”。她拿着案例手册，一页页给老人看，脸上带着专业的笑容，可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办公室的事——沈青今天有没有按时吃饭？周晓雨有没有帮他整理设备参数？那些她刻意回避的问题，其实一直都在心里，从未离开。

“林警官，你是不是有心事啊？”一位老人看着她，关切地问，“刚才讲案例的时候，你走神了好几次。”

林悠悠愣了一下，勉强笑了笑：“没事，阿姨，可能有点累。”

“累了就歇会儿，别硬撑。”老人拍了拍她的手，“我们都知道你和沈警官为了我们的安全，付出了很多，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听到“沈警官”三个字，林悠悠的心又软了下来。她想起沈青之前在社区给老人修手机的样子，想起他在监控室里专注的侧脸，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她应该跟沈青好好谈谈，不管结果是什么，总比现在这样互相回避要好。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沈青打来的。林悠悠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犹豫了很久，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林队，”沈青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平时更温柔，“你在社区服务站吗？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林悠悠握着手机，心跳突然加快。她深吸一口气，轻声说：“我在，你过来吧。”

挂了电话，林悠悠看着窗外的雨，心里平静了下来。她突然明白了，有些事，终究要面对；有些感情，也该有个答案。而她和沈青之间的那道“间隙”，或许在今天，就能被雨水慢慢抚平，重新回到并肩同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