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看自己的眼神懵懂里带着一点探究,梁景云顿时了然,看来容郁文还没开窍,不懂他为什么会这样。
既然不懂,当然要解释给人听,他的心意又不是见不得人,自然不会藏着掖着。
于是他说:“你刚刚舔到我手指的时候我心跳加速了,我喜欢你,所以会心跳加速,我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对你心动。”
容郁文的脸腾地就红了,从脸颊一路红到脖子根。
容郁文慌忙捂住他的嘴,免得梁景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继续说出更让人不好意思的话,想说话又说不出,急得脸憋得更红了。
他在光幕消息框哀求:【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大家都看着呢】
想起自己不小心舔了人家的指尖,算是无意中又撩拨了人家,容郁文觉得自己应该表示歉意,免得让人误会自己是有意为之,便心虚地递了个眼神过去,在消息框补上后半句:【那个……对不住,刚才我不是故意……】
后半句卡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舔你的手”这几个字他实在发不出去,明明是很正常的四个字,但容郁文总觉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在里面。
眼角余光看见梁景云触角上的小光点逐渐熄灭,容郁文猛地一怔,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看习惯了大家头上都长触角,忘了自己头上也有。
如果心跳一加速触角就会发光的话,那他的触角岂不是一直都亮着?梁景云岂不是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情如何?
刹那间,容郁文只觉得五雷轰顶。
他窘迫的时候触角肯定发光了,脸红害羞的时候触角也必定发光,他被梁景云关心的时候心情很好,说不定那时候触角也会发光。
那这跟在梁景云面前裸/奔有什么区别?!
想着想着,心脏又开始猛烈鼓动,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容郁文突然抬头看向梁景云,这人果然正在看着他,视线落脚的位置大概……
正好就是额头上的触角。
容郁文瞪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想开口骂两句又说不了话,心道当哑巴可真憋屈,只能干巴巴地吹鼻子瞪眼睛。
狠狠剜了梁景云一眼,他一把握住自己的两只触角,一手一个,捂得严严实实,把头扎进臂弯,再不让梁景云看见他的脸。
宗潮刚挑了一张病床坐下来,没成想正对着门前的两人,目睹了两人打情骂俏似的闹别扭全程,实在不想看他们旁若无人地腻腻歪歪,只好换了个方向,把脸朝向了墙壁。
众人也都纷纷找地方休息,妮塔坐在了陪护小床上,她的手果真如她所说重新生长完整,并且变回了手臂的模样,脸色也比刚才好了不少。
巴纳比则坐在了房间一角,离众人的距离稍稍有些远,他抱膝团坐,但因为身形高大窝成了存在感很强的一大团,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上某个虚点发呆,似乎还在因为加尼隆的背叛而感到痛苦。
见状,萨姆森跑到他身边去坐下,摆出和巴纳比一样的姿势,紧挨着他缩成另一个小小的团。
用手指在地面上一下一下画着圈,萨姆森小声说:“巴纳比叔叔,开门的时候有个人扑过来救了我,我想记住他的名字。”
巴纳比像是刚刚才被他的声音拉回神,眼睛缓慢地眨了两下,只应了一个“好”字。
萨姆森不再画圆,而是开始描摹那个人的长相。
他一边用细细短短的小手指头在地面上画着脑海中那个人的五官,一边为巴纳比解说:“这是他的眼睛,不是很大,眼睛下面有一圈
黑黑的,看起来累极了,眼尾像小狗一样往下耷,模样有点可怜,我只画得出一只,因为我只看见了一只,另一只被头发遮住了,我看不见。”
萨姆森的声音不大,小小的病房中所有人却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没有画笔,手指在地上描摹的图案其实也是一片空白,没有人看得见他在画什么,但众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被他吸引过去,安静地听着他的描述,眼前渐渐好像真的能看见他所画的那个人的脸庞。
“这是他的鼻子,嗯……”萨姆森抬起头仔细看了一眼容郁文,似乎在把两人的鼻子作比较,然后继续画:“鼻子没有伊尔克哥哥的好看,鼻头有点圆,还有点肉,有点像小丑娃娃的圆鼻头,但比那个还是要稍微好看一点。”
“这是他的嘴巴,嘴唇很薄,颜色也很浅,我看见他的时候他的嘴角流出了血,”说着萨姆森在嘴角处画了两条竖线,画完又想起来什么,用指腹在空白地面上擦了擦,“我想,他平常应该不会流血的,他是为了救我受了伤,所以就不画这个了。”
“他的眉毛很黑很浓,粗粗的,下巴上也有胡子,”他抬手在巴纳比的下巴上摸了一把,思考一会儿之后又摸了一把,“他的胡子比你的扎,短短的,扑过来的时候蹭到了我的额头,扎得我有点疼……”
“他们死的时候,应该都很疼吧……”萨姆森的声音突然哽咽。
片刻之后,他吸了两下鼻子,扬起声调自我鼓励:“所以我以后不会怕疼了,叔叔们都替萨姆森疼过了!”
他用手背用力揉了揉眼睛,仰起头问巴纳比:“巴纳比叔叔,你认识他吗?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其实妮塔呆在总部基地的时间比巴纳比长,如果要论熟人,妮塔在总部基地的熟人更多,萨姆森知道这一点,却还是选择来问巴纳比而不是妮塔。
这是萨姆森在努力转移他的注意力,希望他不要再因为加尼隆的背叛难过,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但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萨姆森没有意识到,直接导致他的救命恩人死亡的人,直接导致许多人在人墙行动中死去的人,直接导致他们如同老鼠一样四处逃窜的人,直接导致他们被困在现在这个局面的人,都是背叛者加尼隆。
而巴纳比是加尼隆的帮凶。
哪怕他是被利用的,巴纳比依然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有他的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
巴纳比两眼通红,重重点头,没有说什么,嘴角用力,对萨姆森扯出一个笑容。
那人的长相其实他记不太清,只是依稀知道基地里有这么个人存在,他看向妮塔,妮塔正好也在看他,两人的视线对上。
妮塔用口型告诉他,那个人的名字叫迈克。
巴纳比终于把人名和脸对上了,从记忆碎片里挖出零星几点对迈克的记忆。
普通的名字,人也是普普通通的,在基地里丝毫不起眼,为了救萨姆森,牺牲性命换来的也不过就是短短几秒钟的反应时间。
几秒,仿佛那就是他普通人生的全部意义。
大手盖在萨姆森头上胡乱地搓,把萨姆森一头细软的发揉得乱糟糟才停下,巴纳比低声郑重地对他说:“他叫迈克,是你的救命恩人。”
闻言,萨姆森用手在地上那个空气画像下面,写了几个字母:“Mi……ke,”他边写边问,“是这样写的吗?”
巴纳比回答:“没错。”
萨姆森:“迈克叔叔没有姓氏吗?”
巴纳比继续抬眼看妮塔,这次却连妮塔也给不了答案,巴纳比只能摇摇头,说了声“对不起,我不知道”。
萨姆森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想了想,在Mike前面加上了“Hero”四个字母。
Hero Mike
英雄迈克。
“以后他的姓氏就是‘Hero’,他是英雄迈克叔叔,我会永远记得他。”
萨姆森很爱笑,笑起来的时候苹果肌圆鼓鼓的,非常可爱。此刻他的苹果肌又鼓了起来,笑眼亮亮的,像映着星星,映着他写下的“英雄迈克”。
……
应萨姆森的要求,妮塔告诉了他所有她认识的,在人墙行动中为了保护萨姆森而死去的人的名字。
他们的时间不多,不知道赛博人什么时候会找到这里来,但谁都没有催促。
所有人都耐心地看着,看萨姆森在地上一个一个写出他们的名字,和萨姆森一起把他们牢牢记在心里,直到妮塔再也说不出下一个熟悉的名字。
等众人的情绪缓和了片刻,梁景云正色道:“现在坐在这间病房里的所有人,应当不会再有叛徒,虽然理智上告诉我,不排除有两个真正的叛徒的情况,但妮塔和巴纳比,你们在关键时候都保护了萨姆森,也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我、伊尔克和塔纳托斯,感性上的直觉判断告诉我,我们可以信任你们,对吗?”
梁景云五官深邃,轮廓分明,眉毛比较低,向下压着眉骨,是一种比较凶的眉眼长相,但下半张脸又长了一张M形的唇,唇峰线条起落有致,唇珠也并不过于丰/满,下唇微弯的弧度很好看,温柔中带了一丝性/感。
上下两部分结合在一起非但不违和,反而中和了上半张脸的给人的压迫感,显得稳重而可靠。再加上他说话的时候习惯性直视对方的眼睛,因此十分容易让人信服。
他说完之后静了十来秒,给其他人消化反应的时间,确定没有人提出异议后继续说:“现在我们来商量一下怎么脱困。”
“我们需要先看一下所有人身上一共有多少武器。”他率先掏出身上所有武器,一字排开放在地板上,“这些是我的。”
其他人纷纷看向他面前的地板,只有一支普通手枪、半匣没用完的子弹、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一目了然。
容郁文不必多说,自然是完全相信梁景云的。他在梁景云刚开始卸武器的时候就也跟着开始动作,两人前后脚把身上的武器卸了个干净。
当然,系统仓库里的另当别论。
妮塔也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她相信了梁景云,就会完全信服,正如她之前相信加尼隆那样。但如果梁景云背叛了她,她也会选择毫不犹豫地杀掉梁景云,正如她准备下一次见到加尼隆要做的事情一样。
她没有多问一句,默默开始卸自己身上的武器装备。
有一个带了头,剩下的自然也会跟着做。
见妮塔选择相信梁景云,巴纳比这才开始动,不过他并非是有多相信梁景云,而是相信妮塔的选择。
最后是宗潮。
宗潮防备心重,轻易不会解除武装,何况对面两个人的觉醒能力都是攻击性的,就算解除武装,他们也还有自身可以作为武器,而他们这边,一个毒血能力加两个精神系能力,不防着点不是宗潮的风格。
等众人把武器都摊开来放在地上,容郁文视线扫过一圈,心里咯噔凉了一大半。
宗潮:我是来做任务的,不是来被迫吃狗粮的
梁景云:不服憋着(举拳头)
容郁文:你瞎说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
宗潮:我又没说是你和姓梁的,你急什么(白眼)
萨姆森:塔纳托斯哥哥,什么狗粮?人也可以吃狗狗吃的东西吗?(扒拉)
妮塔:什么意思?谁和谁?(探头,并踹了巴纳比一脚)
巴纳比:加尼隆,你为什么背叛我们(蹲地画圈圈)
作者有话说:吃晚饭的时候突然想起我们小容好像开口说话了,23333,写忘记了TAT,小哑巴说话这么大的bug是我的锅我的锅,已经修正啦,应该还没人看过错误版本吧 (顶锅盖跑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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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智脑】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