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心!”
K复读着这个词,他开心的抱着俭舟转了一圈,和这利益场格格不入。这样旁若无人的秀恩爱成功的让周围所有人都觉得他智商低下,顺便坐实了俭舟笨蛋美人私生子的身份。
在周围人意味深长的眼神中,最后一盘赌局开了——过程没有那么惊心动魄,俭舟在打哈欠,他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
唯一激动的只有K,他扒着赌桌,一直念着:“小……小……小……”
“开盘!”
指针不负众望的落在了“大”的位置上,俭舟输的倾家荡产。K难以置信的望着赌桌,眼里有泪水在打转。
K:“我们……我们输了……”
他“呜呜”哭了两声,俭舟摸摸他的金毛脑袋以表安慰。
可喜可贺,在长达二十分钟的输钱后,终于到了俭舟气急败坏准备离开这一出戏。但是俭舟很难演出气急败坏,他只是拧了下眉毛,象征性的表现了下自身的不满,扭头就往外走。
有两人同时伸出手,准备挽留俭舟——一位是他们的任务目标,穿着老派,油光满面,狭小的眼里透着精明的大臣。另一位是那个不知死活,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富二代。
后者显然没把俭舟的话当一回事。作为最后的赢家,他把筹码往俭舟那边一推,朝俭舟伸出手,仍旧不死心:“这些筹码都可以给你,只要你……”
俭舟毫不留情的抄起一旁的筹码,砸在富二代的脸上。
富二代显然被砸懵了头,他捂住自己的眼睛,鲜血从额头流下,肩膀抽动几番,似乎意识到这样不太体面,周围人都在看他笑话:“我……我去趟洗手间。”
在桌旁把玩筹码的俭舟淡淡的转过头,好像这事和他完全没关系似的。在外人看来,他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但仍旧高傲万分。如此情绪化的举动让其他人更加确信,这是位被宠坏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少爷。
望着远去的富二代,K转过头,拉着俭舟的袖子,像是在征求主人同意的小狗:“我……我也要去……去……洗手间。”
俭舟第一反应居然是“我不会陪着你一起去”,第二反应才是K只是单独一个人想去,和他打个报告。
林迹雾:“让小朋友去吧,老师。”
俭舟:“你是不是在笑?”
林迹雾:“没有。”
俭舟:“……”他听见耳麦那边惊天动地的笑声了。
他轻轻点头,K如获大赦,开开心心的跟在富二代后面跑了。俭舟也如释重负,他可不想在弄晕任务目标的时候,旁边还跟着一个黏黏糊糊的K。
赌桌附近只剩下他们的任务目标,那位精明的大臣叫住了俭舟,请他到里边去坐坐,他声称能为俭舟提供帮助。
比如,如何和俭舟虚构的公爵父亲沟通搭线,讨他的欢心。
俭舟欣然前往。
林迹雾:“之后的流程很简单,这个老东西大概率会让你参与一些简单的活动,比如签几个无关紧要的名,或者把文件送去另一个地点,然后允诺你巨大的好处。当然,公爵的傻儿子看不懂文件上的内容,也看不出来他被人当白手套了。在拿到文件后,你就能掏出你的麻药……”
“……”
林迹雾:“你们走了二十分钟,还没到交谈地点?”
俭舟:“没有,这位大臣把我带到了金月长廊的背面,这里摆满了他的各类收藏品,看不到尽头。”
那位大臣把俭舟带到了金月长廊的另一面,门后是另一个世界。俭舟也终于明白“金月长廊”这个词从何而来——人造的黄金月亮悬在半空,金黄色的粉尘洋洋洒洒,弥漫在空气中,落在每个人的身上,闪闪发亮。
他们坐在一辆由珍稀宝石打造的敞篷马车上,底下如河流一般缓缓流淌的是牛奶,糖浆还有高级酒水,极尽奢靡。
这是人造的奇迹,明明是室内,天空却和外界如出一辙,就连那轮月亮都如此真实,任何初入此地的人都会忍不住惊呼赞叹。
但俭舟没有。
他简单扫了一眼挂在天上的金月,视线最后落在跪在脚边,充当着器物的服务员。他的脊背上人为的刻出了两道痕迹,洒满了宝石矿粉,鲜艳多彩。他是马车内的桌子,不再呼吸,肺部偶尔抽动几下。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绿色,这不是颜料,而是因重金属堆积,将死之人的肤色。
一股诡异的甜味弥漫在半空,这是从服务员鼻腔内传出来的,这股气味俭舟很熟悉,是用来防止尸体进一步腐烂的。
林迹雾:“但他还活着。”
那位大臣注意到了俭舟的视线:“这是洛菲亚当地的量产模特,之前在金月长廊工作过一段时间,想起你心心念念的K了?”
他们长得确实很像——俭舟没有什么表情的回应:“K是独一无二的。”
大臣不屑的“哼”了声,他说:“与其喜欢那个量产模特,倒不如想想怎么去讨你父亲喜欢。”
剩下的时间内,俭舟应付大臣的对话,一边听着耳麦中的声音。这是林迹雾特制的沟通工具,通过脑电波对话,外人听不见。在造型方面,林迹雾别出心裁选择了鱼尾耳钉,中间镶嵌着蓝宝石,非常符合金月长廊的基调。
林迹雾:“资料显示,在你附近的那名服务员曾是金月长廊的表演人员,因事故导致内脏受伤。但合同还未到期,被强制性留在金月长廊继续工作。”
俭舟:“表演?”
林迹雾:“如何把矿物废料吸进自己的肺里。那些贵族爱看这些,吸入之后,服务员整个人都散发着荧光,多姿多彩。运气好的,就能得到一笔赏金,全身而退。运气不好的,重金属沉淀在体内,无法排出,最终死于器官衰竭。”
俭舟:“……”
俭舟:“你抓的那些人,他们都是干这些的?”
林迹雾不同意:“什么叫干这些的?这可不是挣钱的工作,只是他们的娱乐方式,就和你出门打牌散步一样,仅此而已,这些贵族从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而我的娱乐方式……”
“就是把他们扔上断头台。”
金月长廊的背面堪称大臣的私人博物馆,周围的那些珍奇异宝都是这位大臣在早些年间收集的,来自各个星系间最珍贵的藏品。
作为爱财的私生子,俭舟只能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些收藏品。
玻璃柜反射的光彩如此耀眼,俭舟想起了被人扔下楼的尸体,还有服务员泛着荧光的,半死不活的模样。
他莫名有些想吐。
这位大臣并没有艺术审美,稀缺的,昂贵的,独一无二的通通往里塞。
这些展览品的摆放也格外简单明了——越贵的,展览柜越大。
在所有的展览柜中,装饰最豪华的是道路尽头,右手边的展览柜。占据整面墙壁,巨大的外骨骼陈列其中,保存的极为完好,就连前端的附肢也锋利如初。
这是异种的骨骼。由于异种已经在四百年前尽数灭亡,留下的遗骸成为了难以求得的珍稀品。
那位大臣还在滔滔不绝:“……看这具骨骼,保存的多么完好,我费了很大功夫,才弄来这么一副异种的骨头!”
“这是人类的奇迹!四百年前,铺天盖地的异种入侵我们的领地,它们吃掉途中所有的一切,杀死一批后又繁衍出另一批,无穷无尽。当时大部分人都觉得完蛋了,不少人向异种的首领投诚……”
林迹雾:“他也是投诚之一。如果不是他的下属阻止了他,这片星域已经被异种吞噬。”
大臣喝了几杯高浓度的酒,脑子转不过弯:“……那个人,不对,那个模拟成人类模样的异种首领,叫什么来着?”
俭舟:“零号。”
他垂下眼,轻声说出了那个四百年前,人类避之不及的噩梦。
“对,就是零号!”
大臣又喝了一瓶酒,哈哈大笑:“他那么猖狂……最后……还不是死在人类手中?”
“自从他死了之后,异种也跟着销声匿迹……”大臣指着玻璃柜中的异种骨头,有些惋惜,“本来……异种骨头都是多么好的雕刻材料!听说它们的外皮还能用在建筑上,抵御极端气候……可惜全没了!”
俭舟淡淡道:“只要有一只异种存活,就会分裂出无数只。要是它们没死,我们也没法站在这里——您要带我去哪?”
被打断的大臣很不满,他高声说:“难道我说错了?当时多少人想要留下几只异种做研究,明明有抑制异种繁衍的技术,但先锋军不允许!那个独断专行的女人完全不听其他人的意见,指挥先锋军,把异种赶尽杀绝!”
他鄙夷道:“女人懂什么战争,只知道胡搅蛮干,她不过是运气好,才站到了那个位置!”
“……”俭舟问耳麦那边:“先锋军的指挥是……林将军?”
林迹雾点头:“是她。”
“这孙子当年被异种堵在门里,吓得屁滚尿流,疯狂的按求救按钮,求林将军来保护他……”
“后面呢?”
“我们的先锋军总指挥,王庭第一元帅,立下赫赫战功的林将军正深入异种巢穴,和S级异种作战,自然是没空理他啦——哦,你问的是这位大臣,他不幸被人救了。”
大臣还在持续性胡言乱语,高谈阔论,而俭舟不得不洗耳恭听,避免错过重要信息,他说:
“那确实很不幸。”
舟:[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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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螳螂捕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