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他昨晚上是真是恢复了,都跟我对上眼了!”
“你做噩梦了吗?”
“你信我,他是真的没事儿了,我叫他还答应了啊!”
“你会不会太想他了?都出现幻觉了?”
“不是……这真的是真的,他就是真的啊!”
“什么真的假的?”府炎越听越离谱,对着床上呆坐的人一指,道,“我眼见为实!你看他除了醒了过来,哪儿有一点恢复的痕迹?”
“哎哟,不是……”
张非相气得跺脚,走到床边弯下腰,对着妄生轻唤一声:“妄妄?”
妄生眨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睛,无措地看向张非相。
张非相见他这副模样,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急切:“你昨晚明明就恢复了对不对?为什么不承认?”
妄生似被他这一举动吓到,眼眶一红,泪珠“啪嗒”一声落下,委屈地抽泣起来。
“别……别哭啊……”这一下又给张非相整不会了。
真是他一哭,自己是一点法儿也没得。
只能认命,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碎碎念,“奇了怪了,昨晚上明明好好的啊!”
府炎也走上前,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灵体都没了,散掉的灵力哪有那么容易重新聚起来?他能醒过来已经是万幸了。而且他现在这模样,反而是好事,倘若他还是以前的性子,张含真恐怕也不会让他进来。”
“他这样对所有人都好,但他自己呢?你平白无故失忆了会不难受吗?”张非相听了这话不乐意了,即刻回怼道。
府炎双手一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失忆过?”
张非相抛出王炸:“那忘了你闺女你也愿意?”
心里猛地一咯噔,府炎悻悻开口:“这……”
“得了吧,你少说风凉话了,去把帕子沾湿给我拿过来。”张非相见好就收,于是开始对其吩咐。
府炎自然不爽被他呼来喝去,挑眉反问:“我干嘛要听你的?”
“不是吧大哥,我都保你了,你就不能识点好歹……咦,罢了,还是我来吧。”张非相也没心思跟他拌嘴,倒是脸上实诚,气得鼻子都快歪了,自己吭哧吭哧走到一旁,沾湿了帕子回来给妄生擦脸。
偏偏这时候妄生哭得止不住,还抬着手一个劲儿地要抱。
“乖啊,乖……”张非相只觉得心力交瘁,他收起帕子,任由妄生搂着自己的腰,在他身上胡乱蹭。
老天爷,这就是养孩子吗?幸好我没有。
体验完了之后,觉得穷也是种解脱啊!
“咚咚咚……”
敲门声起的同时,传来奚自含的声音:“师尊您起来了吗?我来给您送茶。”
这边张非相被缠着脱不开身,只得对着府炎扬起下巴:“鬼火少年,开门这种事情你总能独自做到吧。”
“你……”府炎被噎得无法反驳,一时语塞,不服气地轻哼一声,不情不愿地挪到门口。
门被猛地拉开,奚自含一愣,缓了半天,才结结巴巴道:“师……师尊,您真是一晚上……黑了不少……”
府炎:“哈?”
“子涵啊,那个……你先进来吧。”张非相眼看场面快要失控,索性破罐子破摔,连声音都透着一股生无可恋。
“哦哦哦。”奚自含这才摆正思维,端着茶小心翼翼踏入屋内。
一眼看见床边纠缠在一起的两人,顿时大惊失色,急忙转身时盘中的茶壶都猛然一晃,差点倾倒。
奚自含开口,慌里慌张:“师尊我……是打扰到您了吗?”
“不是,哎哟……”张非相扶额苦笑,“靠……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呜呜呜……”
妄生一声细碎的呜咽适时响起。
奚自含这才像是回过神来,缓缓转过身,目光带着探究,试探开口:“刚刚那是……”
张非相眼看也瞒不过去,背对着奚自含,打算先给他打预防针:“子涵你……曾经跟妄生关系如何?”
奚自含闻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轻笑,语气却很平静:“师尊不必顾虑,关于妄生的情况,常平已经都告诉我了,况且我与他曾经也算是交好,所以那日师尊所见之事,不必放在心上,于我们而言,只是切磋。”
我的天,谁切磋往死里干啊!
这师门情谊真的正常吗?
也罢也罢,既然人家受害者都不介意,我也别掺和得好。
而且妄生如今这惨兮兮的模样,他该是偷着乐才对,那干脆就让他尽情嘲笑吧。
毕竟当日也是妄生的不是,以他之前那傲气样,也就只能趁他病笑笑他了。
能理解,能理解。
想了半天,张非相只好认命。
他默默挪开身子,露出身前的人,抬眼望向奚自含,眼神里尽是疲惫:“你看,如今成这样子,咋搞?你可有什么办法吗?”
奚自含终是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张非相身边。
怎料随意一瞥,就对上妄生哭得湿漉漉的双眼,猝不及防一个反胃。
好奇怪,这突如其来的生理不适是怎么回事?
“喂你……你没必要吧。”张非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吐槽。
奚自含捂了捂嘴缓过来解释:“就是……他,怎么说呢……跟之前差别有点太大了,弟子一时不敢相信。”
这话把张非相说纳闷了。
奇了怪,他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委屈嘤嘤怪的模样,怎么别人见他如此反应会这么大?
张非相顺势问:“差别大?那他之前是啥样子?”
奚自含有些犹豫开口:“……不苟言笑?”
什么?
张非相差点笑出声。
就他?还不苟言笑?我看是笑死!
“师尊……恙儿好渴……”妄生一见奚自含走近,像是故意挑在二人谈话的间隙开口,还紧紧攥着张非相的衣角,不肯松手。
“渴,这……”
张非相闻言目光扫过四周,定格到奚自含刚刚送来的茶水上,随即对他赔笑,“哈哈,麻烦你了。”
奚自含倒不像府炎那般不情愿,将水递过来时,顺势问道:“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常平跟我说,也只说是失了智,却没说原因。”
“赵断干的。”张非相揉着妄生的脑袋长叹一口气,“真是的,那臭小子不由分说就把人打成这样,不过他现在也挺惨的,我这边算是怨不得他,也就没辙。”
“若是大雾境造成的伤,他应是有办法才对啊?师尊您当时在云归没问过吗?”奚自含追问。
张非相耸了耸肩:“哪有这么简单?况且人家也不愿意管他们,你说我能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俩真的去死吧。”
“可带回来的话,他们二人也活不了多久。”
平地起惊雷,此话震得张非相一个激灵,默默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奚自含:“这是什么意思?”
“师尊别忘了,这里可是窥天。”奚自含话语间嫣然换上严肃,“窥天四周皆有镇守,就算窥天不出手,以仙门对地鬼与妄生的愤恨,他们但凡踏出去,就没有一点生存的可能。”
“况且含真仙师……是仙门魁首,他若公然包庇祸端,对师尊您还有整个窥天都是不利,他那日放妄生他们进来,可能也只是顾及师尊一时,但往后,弟子便不敢想了。”
敢情我这真是跳虎穴里头去了?
不过有句古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哦还有一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
“唉,就算你同我说这些有何用?我人都已经在窥天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张非相喃喃道。
是不是只有我成了真的见素,才在这天地间立足?
可那时,张非相你又该怎么办呢?
就在他心神不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之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一人声音响起:
“见素仙师,掌门师尊有请。”
奇怪,昨日不是刚见过面?今日怎得又要见?
他刚想应一声,怀里的妄生却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搂他的手臂瞬间收紧,脸也埋得更深。
“师尊……不要走……”
他这又是干什么?
“乖,我又不走远,就去去就回啊。”张非相拍了拍他的背,柔声安慰。
说着罢,卯足劲儿去掰妄生的手,奈何他力气大得出奇,真是纹丝不动。
“不行……师尊不能走……”妄生仰起头,一双哭红的眼睛里挂满依赖,泪珠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恙儿一个人……怕……”
看着他这泫然欲泣的模样,张非相良心突受重击。
真是见不得他这模样,主要他依赖的人可是自己啊!这是什么没父母的孩子依赖老师的画面?温馨到不舍得打破怎么办?
可恶啊,我这心软的毛病!
门外的弟子许是等得有些久了,再次催促了一遍:“仙师?”
“知道了,这就来!”张非相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低头看着怀里的“祖宗”,实在是没辙。
张非相一眼望向府炎,就见他移开目光。
没良心!
妥协后,他看向一旁的奚自含:“子涵,要不……”
奚自含向来听话,闻言立刻点着头就要上前帮忙。
只是刚往前一步,妄生就像是受到了威胁,立刻警惕地瞪着他,同时把张非相抱得更紧了。
唔……我的腰!要断了要断了……
奚自含见状,只得停下脚步,对张非相摇了摇头。
一旁的府炎抱着胳膊,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幕:“哟,这可真是难办了,没见过这么护食的。”
“行了闭嘴吧你。”张非相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他知道张含真此刻召见意味着什么,怕就是为了妄生他们,况且就算不为别人为自己,自己也得去一趟才妥。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着和妄生沟通:“妄……恙儿,听话,我只是去见个人,很快就回来陪你,好不好?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行不行?”
妄生听不进话,只是一个劲地摇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要好吃的……只要师尊……师尊不走……”
他一边哭,一边把脸埋在张非相的胸口,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好不伤心。
张非相看着他,心里又气又急。
骑虎难下吗这算是?
他妈的靠不了别人靠自己吧。
张非相咬了咬牙,心一横,做出了决定。
他直接拉了拉妄生的胳膊,试探着问:“那……你跟师尊一同去,好不好?”
奚自含一听,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抬手劝阻:“师尊!万万不可!这……这怎妥当?”
妄生却是脸色一变,当即点头:“嗯!”
奚自含:“……”
张非相:“……哈……”
装的吧他!这转变也太快了!
来人,给妄生颁奖。
妄生:?
张非相:高低是个金马影后[化了]
来人,给张非相颁奖。
张非相:!
府炎:优秀教师,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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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养子不易心软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