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承厌三人赶紧回了浮黎宗。
其实是在云寻筝说完那个消息后,杳钟晚忽然就起身急匆匆地走了,莫承厌一看,书也不听了,赶紧和岁枝一起追上去。走得急,雨又大,即使有油纸伞也遮不到四面八方,一路下来三人都被淋成了个落汤鸡,爬到顶儿了站在宗门口石碣处才想起来可以用符避雨。
岁枝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差一屁股直接坐在雨里了。就连杳钟晚也弯下了腰,按着大腿缓着气。
“嗬……嗬……大事、大事……”岁枝气喘吁吁道。
莫承厌按着石碣支撑着自己身子,道:“怎……怎么了,大比提……前,很严重吗?”
“当然严重啊!”杳钟晚愤怒指责,无能狂怒,“这是大事啊,哪能这么随便的!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都没个前提告知啊!”
岁枝道:“一看就是五宗长……老们讨论后决定下的……”
杳钟晚已经化身为了恐龙战士,都快敌我不分了,对着岁枝咆哮道:“他们不管我们死活吗?想改就改??!!没问过我们意见吧!这个五宗大比是谁参加啊?是我们参加诶,又不是他们!”
岁枝真的快没气了,要不是莫承厌捞着他的胳肢窝,他简直是要顺着莫承厌的身子滑下去了。
莫承厌两头汗,赶紧打圆场安抚杳钟晚的情绪:“啊,幸好我们现在知道了,是不是?”
“然后呢?”杳钟晚不知怎么,此时怒气尤甚,压都压不住,“要不是你还认识一个首席,跟她关系好,走得近,她知道了消息能第一时间告诉你,那我们呢?”
她显是被气极了,胸口起伏不定,眼里愤怒不清,她瞪着莫承厌,又匆忙瞪向岁枝,好像眼前两个人是她生气的源头似的,但自己也知道他俩对此同样一无所知,三个都是苦命的阶下人,再怎么样怒火也不能归到他们身上,可眼下除了他俩,再没人能让她发泄心头抑制不住的怒火了,登时“啪”的一声溅水声重重响起,杳钟晚踏着雨水,转身怒气冲冲地走了。
雨声蹉跎耳,扰得世间脑间一切所见所想都雾里看花地淡了,莫承厌傻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杳钟晚远去的背影,一句屁话都说不出来。
岁枝气还没缓过来:“四师……妹她,比较注重这个……”
因刚刚的愣怔,手中的油纸伞有点没拿稳,稍稍倾斜,于是岁枝半个身子都在伞外,他也真就这么无言地任由雨水折腾他,可能现在也确实是没力气去管这个了。莫承厌一回头,赶忙撑好伞,道了句抱歉,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又轻声道:“那你呢?”
“我?”岁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四师妹只是阅历还浅。见得多了,也就能习惯了。”
雨还在下。
莫承厌收拾好自己,躺在床上,翻着最薄最轻的《符箓行·壹》,静静地看着。
看了好一会儿,看到那些字将自己的脑子均匀搅拌,搅拌到内心完全平静下来,他才缓缓吐了口气,把书一合,放到旁边桌上,拿起腰间令牌,划拉道:“我回来了,你说吧。”
一道略显烦躁的声音传来:“不到十日了。啧,五宗大比一提前,我计划全给打乱了,原本已经安排好行程,在两个月内在五宗门人面前露脸讨熟完全可以,现在这么一提前,全部行程必须压缩到十天之内做完。”
莫承厌:“……嗯,听你安排的。”
“——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你都必须跟着我在外面鬼混了,少一天都不行。”
莫承厌:“……啊,不给我点时间让我修炼做功课什么的?”
“不用。你和我组队,就算你什么也不做,只浑水摸鱼,你的排名也绝不会像上次那样难看,再说了,你,于逸之,”那头突然冷笑了一声,“实力一向很烂呢。”
这是傍到大款了?
莫承厌稍稍瞪大了眼睛,颇有种天上掉馅饼砸死了自己的荒谬感。他在床上一滚,把自己裹成厚厚的茧,听着屋外雨声淅沥,缩在床上不动了。
第二天,天微亮,莫承厌便出门了。
也不知是不是松贺寒真的太忙,忙到忘记给他下破域符了,反正这下峰的路莫承厌是走得顺顺利利的。不过他独处的时候,习惯了避着人走,专走奇怪又偏僻的小路,脚步又放得悄无声息,活像是个入行极深的偷盗贼。
然后莫老贼就这么在摸黑中鬼鬼祟祟地和另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撞上了。
“嚓”的一声,火符亮起,莫承厌一看眼前人,赶忙压下惊呼,道:“四师妹?”
来人正是杳钟晚。她寝峰在前头,从她赶路的方向来看,是往后山去。
杳钟晚一惊,下意识把什么东西藏在了背后,一见是他,愣了一下,便道:“二师兄?你起这么早,干嘛去?”
莫承厌一下子有些说不出好歹话:“呃,嗯,我,呃,我想下山耍耍。”
呃啊啊不行不行这回答好烂啊啊赶紧转移话题!!
幸亏杳钟晚背后的东西没藏好,露了一角出来,于是莫承厌毫不费力地看见了那很熟悉的颜色,古黄微皱,是本符道经书,连忙道:“——去后山修炼吗?”
果然,杳钟晚没揪着他刚刚那回答不放,只是脸一下子红了,她迅速把书藏得更严实了些,愠怒道:“哪有!”
莫承厌迷茫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间就生气了,不过他也只是笑一笑,像是没话找话,无所谓地问道:“挺好的呀,但为什么要大老远跑去后山?”
杳钟晚看着他。
眼前这人笑容太过平和静谧了,明明和于逸之是一样的脸。几个月前,她从没想过这张脸可以露出这样让人安心的表情,完全没有任何嘲讽的意味。
于是杳钟晚不自觉把紧绷的肩耸了下来,微微低下头,道:“……在寝峰做功课容易走神。”
“啊,”莫承厌恍然道,“也是哦,我在寝峰一般是睡大觉的。”而后他拍了拍杳钟晚的肩,平静道,“去吧去吧。”
杳钟晚愣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拿着经书走入了未见光的良晨里。
哈哈哈哈哈哈,很好很好!莫承厌在心里仰天长笑——四师妹被他带偏了,没有追问他这么早要干什么去哈哈哈,开了个好头,证明他这次下山真的很顺风顺水啊!
于是莫承厌心满意足,边溜边左顾右盼,甚至在见到云寻筝的时候也还在自个儿嗬嗬嗬的傻笑,终于引来了云寻筝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云寻筝:“?已经足够傻了,再傻下去就没意思了。”
他们现在就在市镇上,人声刚醒,不多,不吵,刚刚好。莫承厌趁着这美好又清爽的早晨,还在傻笑:“嘿嘿,说吧,你的计划。”
一说到“计划”二字,云寻筝就痛苦扶额,表情难言,她整张脸都皱起来了,道:“不用太过张扬,咱们低调地走就好,因为有人跟着我。”
“?”莫承厌道,“任由那个人跟着吗?”
“对。”
云寻筝掩住了自己的痛苦面具,“把小刀给我。”
莫承厌依言递过去,就见云寻筝迅速接过,两手把刀柄握得死紧,青筋都凸起了,指尖都发白了,好像在无言地发泄着内心的憋闷。
莫承厌:“……所以这小刀其实是你的解压小玩具吗。”
那刀做工精良,就连套首也是上乘材质,上面还有鎏金细痕,一看就是很用心很高超的手艺才能做出来的产物,绝对是花了大价钱买的。
好奢侈,富人的世界他不是很懂。
云寻筝面无表情道:“我是在极力压制我的杀意。”
莫承厌:“……”
莫承厌:“那还是把那把小刀暂时先交给我保管吧。”
云寻筝没动作,还是攥着那把刀,好像要活生生把它捏碎似的。莫承厌见她一副实在很是烦躁不耐的模样,便想着换一个话题聊,已纾解她心中郁闷:“对了,之前……莫远舒问过我,我们是怎么走到一起去的。”
“咔嚓”一声,像是把内胆真给捏碎了。但其实那是云寻筝按压手指骨的声音。她眼中闪过一丝藏不住的慌乱,毫不掩饰自己对莫承厌脑子的十足不信任,她道:“你都胡说些什么了?”
莫承厌道:“我说,我说当时我被人暴打在地,你路过了,善心大发地救了我,帮我赶走了那些人,对我伸出手,说……呃……”
云寻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像在看死人一样。
于是莫承厌看着她的脸色,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直接没音了。
云寻筝木着一张脸,道:“继续。”
莫承厌:“……呃,你对我说,不怕,没事……了……”
云寻筝像是脚底一软,晃了下身子。无言,缓缓拔出了刀。
那刀尖寒光厉厉,莫承厌看了一眼,只觉眼睛都要被刺瞎了。他咕哝一声吞了口唾沫,赶紧清嗓子道:“你不是说有人在看吗?对吧?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杀我灭口呢?那你这样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但刚刚那番话,实在是把云寻筝给听死了,她缓缓把刀收回去,一步两步地走着,目中无神,好像在暗自思考着什么。
这样子真把莫承厌吓够呛,他补救道:“这样说……不可以吗?我当时只是想把你塑造得如神明一般,那种从天而降的那种,嘶,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那种话本,一见钟情好多都是这样开始的……”
云寻筝像是再也听不下去了,打断他道:“好了,别说了,就这样吧,我记住了,就这样,我们就是这样开始的,没错。”
莫承厌察言观色了一下,便默默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仿佛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脑袋都低下去了几分。
——所以这一看就很没脑子的白痴样,怎么可能是那大名鼎鼎的魔尊?
于是看了大半密信,分析了半把个月的云寻筝安心又自信的把“魔尊莫承厌”从她怀疑对象里第一个剔除掉了。
听完莫承厌那番话后的云寻筝(微笑黄豆):你现在当务之急是把那个大西红柿从手机里卸载掉,对,那个绿不拉几的也一并卸载了,谢谢。
吗·通天无敌至尊大王·喽(不二家笑容):五宗大比在他们眼里,其实和高考就是一个等级啦~五宗大比提前举办的严重程度,好比某年高考提前两个月举行嘿嘿[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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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 8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