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是我第二次怀上双胞胎。
怀孕第五个月,身体的疲倦与心悸来得比想象中更早。医生说,是因为体质偏弱,加上两胎间隔太短。
我没说出口的那句——是从未有人给我喘息的空间。
或许就像萧迪说的:“他可以做好,有些要学会放下。”
但我始终不懂——做好的是什么?工作?放下的又是什么?亲情?
的确,豪门太太看似光鲜:入时的装扮、珠光宝气、豪车洋房、层层家佣。
可我,却像在一场漫长的生死循环里挣扎,
一边学着活下去,一边不断被命运提醒:“你还不能停。”
萧迪没有让我离开他的视线。
他把“生活”变成一种掌控:
饮食、作息、工作时间,甚至出行路线,都经过精密安排。
我偶尔笑他像个“监管者”,
他却淡淡回答:“我守着你,放不下你。”
在温哥华,他又加派了保镖守着小妮,
并让吴岳和小瑾暗中协助调查那个叫“James”的网球教练。
小瑾本不想自己介入小妮的感情世界,她排斥被家长控制的爱情。
但当她知道是“James”的时候。悄悄给我发了信息,曾经“James”也骚扰过她,无非是利用女孩子在异国他乡需要的那点关心和照顾,贴心的递水递毛巾,且每次为你调适网球拍的重量,像不经意的触碰你的手。
他常常给女生发那种看似试探的关心,温柔的话像是挑逗,又像是让女孩子无法抵挡的诱惑。
例如,有次他说觉得我的球拍的重量和尺寸要调整,介绍我去一家专卖店,说可以使用他的会员卡。他很热情的在那等。然后说可以带我到他山间的别墅喝下午茶。
你知道,我有男朋友,我怕“Leo”误会,所以拒绝了他。
小瑾是那种干净又聪明的女孩,温柔理性,甚至有点像佑祯姐。
她的底线清晰,心地明亮——但她也知道,换成一个孤单的小妮,结局会不一样。
那样的温柔陷阱,不是直接的诱惑,而是持续的渗透。
他给人安全感、理解、陪伴——在女孩最脆弱的时刻。
有些爱,不是坠入,而是被“推”进去的。
我屏息地打下回复:“谢谢你告诉我,小瑾。我们持续沟通。”
看着手机屏幕暗下。
在这场隐秘的游戏里,
没有谁是完全的受害者,也没有谁是全然的赢家。
只是——有些男人的“温柔”,
是以毁灭为代价的控制。
“老公,有时我不得不承认——家族联姻确实有它的好处。”我看着他。
“是说你和我?”他挑眉。
“当然不是。我和你又没门当户对,完全是被胁迫。”我没好气。
“没错,”他笑着,眼底却闪过一丝暗意,“还好我早下手,不然就便宜了陆颐成。”
他嘴里这个名字,总是带着旧伤。
我沉默。
傍晚时分,我们去看文惠。有时待半小时,有时一个钟头。
她的病情暂时稳定,体重控制住了,但气色一日不如一日。
那间病房的光,总是柔得过分,连空气都显得缓慢。
她坐在窗边,看夕阳一点点滑落。
那种橙红的光落在她瘦削的脸上,像一层薄雾——
模糊了曾经的锋利,也让她看起来,只是个可怜的女人。
我们之间的对话本就不多。
她常只是安静地望着窗外的树影。
偶尔转头,目光落在我微微隆起的腹部。
那一瞬,我看见她眼中极轻、极快的一闪情绪——
怔忪、恍惚,还有说不出口的失落。
她从未明言,但我知道,她怕自己等不到看到我生下的小女孩。
也许,她还在等安安与昊昊。
那两个孩子,如今十个月,像小兽一样到处爬到处摸。
体力旺盛得惊人。
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自己从小床上翻下来,跌跌撞撞地去找我们。
每次回家,他们听到门声,就从我爸或外婆房间爬到我们脚下。
他们的笑声纯净得像光,
无论我多么疲倦,只要看见他们,就觉得世界重新变得柔软。
只是——带他们去医院,几乎不可能。
他们根本静不下来。
那天黄昏,萧迪在陪文惠吃完晚餐后,侧头看着我。
“要不明天,让保姆带孩子一起来?”
语气轻,却带着试探。
我看向文惠。
那一瞬,她的眼睛亮了,仿佛抓住什么仍能期待的东西。
“文惠,他们可能会有点吵,可以吗?”我问她。
她努力点头,眼神里那点光几乎要溢出泪来。
毕竟,不论爱或恨,
那两个孩子——是她此生最后能感受到“血脉延续”的存在。
她可能得不到我们的原谅,
但孩子,是天真无辜的。
他们不懂恨,只会用最单纯的笑容告诉一个人——你没有被世界遗弃。
我轻抚着肚子,两个小生命在里面轻轻动了一下。
那一刻,我想让自己明白,“原谅”也许并不是放过别人,
——而是终于肯让自己,从痛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