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男人出现,“大人。”
萧远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边切菜一边平静道,“无路回来了,找人去把那个坟墓周边的草除了。”
“是。”
“还有,装的像一点,在坟前弄几捧花,不要让无路生疑。”
“是。”
萧远头也不抬,“下去吧。”
黑衣男子停顿片刻,到底没问别的,只是道了一声,“是。”
早上,萧无路在日光照在脸上的那一刻爬了起来。萧远刚好把早餐弄好,见他不用人喊,稍微感到些许讶异。
“怎么不用人喊,自己起来了?”
别人家父母看到孩子懂事,只会感到宽心,酌尊大人不一样,一见自家小孩不赖床了,满心都是郁闷。
萧无路摸索到灶台边,从锅里薅出一个包子,张开嘴咬了一口,“父亲,你是不是忘记我长大了,早就不睡懒觉了。”
“长大了?”小凤凰不赖床,萧远很遗憾,“我家小凤凰,怎么长得那么快,不久前,还是一只小不点。”
酌尊大人说的有理有据,萧无路听的脸都热了,心想不久前,是多久?两千多年以前吗?
饶是心大如萧无路,也差点被耳边的话噎到。
他马上就要满三千岁了,哪里还小?
奈何酌尊大人的父亲光环太重,在他眼里,萧无路一直是只上床需要人提醒,起床需要人哄的小孩子。
萧无路将手上的包子塞进嘴里,走到萧远面前,决定用事实说服父亲大人。
他靠近父亲,伸出左手放在头上平移过去,用身高说话,“看,差一点点,我就跟你一样高了。”
男子对于身高都有些在意,活了很多年的萧无路也不例外,知道自己快跟父亲差不多高以后,语气里全是欣喜。
酌尊大人身上的离愁随着小凤凰的靠近一点点失踪。
萧远身上的围裙没有脱,眼前是触手可及的小凤凰,两人的距离近的似是连呼吸都能感受到。
萧无路脚尖对着父亲的脚尖,低下头看了一下,实实在在道,“不是错觉,也没有作弊,我真的长高了!”
曾经的小凤凰为了长高,总是在量身高的时候悄悄踮起脚跟。
但是现在,他不用踮脚,都快要跟父亲差不多高了。
如此惊喜的发现,让萧无路高兴的恨不得原地转圈圈。
自从萧无路长大,萧远便不太习惯跟他靠的太近,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
酌尊大人将萧无路的高兴收入眼底,却一点没有与儿同乐的想法,目光甚至有点愁云惨淡,“你就那么渴望长大,离我离得远远的吗。”
小凤凰的眼睛里挂满了问好,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不知所措道,“我长大了,您不高兴吗?”
“高兴,也不高兴。”
“啊。什么意思?”
萧远抬起手想摸一摸萧无路的脑袋,抬了一点又收回,语重心长道,“无路,我很乐意看着你长大。只是不愿你一长大,就离开家。”
但如果你一定要走,我又不会留你。
萧远不想因为自己的私欲,把萧无路困在一个地方,每天闷闷不乐。
他跟叶解有本质上的区别。
大多数男人身上都有劣根性,喜欢什么,总是想要将其藏起来,留到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地方。
萧无路第一次提出要出远门的时候,萧远起初是不同意的,他家小凤凰那么好看,一旦离了执冶,不在他眼皮地下看着,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觊觎。
只是,那些作祟的占有欲终究是败在了小凤凰的撒娇上。
小凤凰第一次独自出门回来以后,萧远见到了他脸上切实的开心,也就想开了。
只要萧无路开心,什么都可以。
可以不告诉他真相,可以一直只当他的父亲。
正是因为如此,哪怕萧远非常看不顺眼叶解,但仍旧同意让二人结为道侣。
结果刚成亲没过多久,念混仙尊建造忍性峰囚禁小娇夫的流言便传的满天下都是。
萧远匆忙赶去渐明派,想要把萧无路带出来,却发现,萧无路一个人待在那,玩的开开心心。
萧无路说,他是自愿留在那待着的,不是叶解囚禁他,是他觉得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才躲着不愿出去。
多可笑,一个永远憧憬自由,自从长大以后,便时常流浪在外的小凤凰,说外面的世界可怕。
但凡萧远不了解萧无路,就信了。
也是那时候开始,萧远心底生出了一丝不甘。
酌尊大人不会因为私欲禁锢小凤凰是真的,会因为小凤凰自愿待在叶解画的圈子里,而生出嫉妒之心,也是真的。
萧无路看着父亲,后知后觉意识到。
哦,父亲是舍不得我。
萧无路心里是知道了,但他决定逗一逗父亲,假装为难道,“可是我留在执冶待着,您也不能一直陪着我啊。”
他摊开手心,一点点道,“除了早饭午饭晚饭,我能看到你以外,其他时候,你都忙的见不到影子。”
小凤凰的话听起来像是在抱怨。
萧远绷着脸,“以后我会抽出时间多陪你。”
萧无路笑了,怕自己真的耽误父亲的正事,“我逗你的,你那么忙,能陪我吃饭,我已经很开心了。哪能无理取闹,为了让您哄我,独自霸占你的时间,我不是小孩了,不会让你为难。”
这话说的,像是萧无路曾经让酌尊大人为难过一样。
事实却是,哪怕萧无路是孩子的时候,也没有闹着让酌尊大人丢下事情来陪他玩过。
小凤凰生来是个乐观派,很少因为孤独而难过。
萧远深深地看着他,竟有哄骗的意味,“在我这,你永远是小孩,可以试着无理取闹一下。”
“嗯。”萧无路很是感动,一把抱住父亲,“我知道,谢谢您。只是我自己都有小孩了,再无理取闹,就成泼皮无赖了。别人看见,会嘲笑我的。”
酌尊大人板着脸,“谁敢嘲笑?”
他顿了一下,回抱住萧无路,语气中是难以察觉到的难过,“我家小凤凰,为什么要那么懂事。”
吃完早饭,萧无路准备出门去弄点花,然后去看母亲。
萧无路站在门外,眼见酌尊大人没有要走的意思,疑惑道,“昨晚不是说今天去见母亲吗?不走吗?”
“你去吧。”萧远说,“临时有事,我去不了了。”
萧无路有些失落,不过一想父亲肯定常去探望母亲,今日去不去也没什么。
“好的,那我走了。”
“嗯。”
萧无路决定先去街上买点东西。
父亲说母亲生前什么都喜欢,所以每次上坟,都叫萧无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忌讳太多。
可能是时辰尚早,街道两边的摊子很多都没有摆起来。
萧无路逛了半天,看上了河边的小船,现在正是莲花盛开的时候,乘着小船可以去摘莲花,当然,需要花钱。
他趴在桥上,眼巴巴看着下面。
几艘小船上面都载满了人。
船上的女子大多是相约朋友一起赏景,谁料一抬头,看到了上面有一位俊俏好看至极的男子。
于是大多数女子的目光不再落在景色上。
事实上自从小凤凰出门,无数目光便落到了他身上。
但他眼盲在执冶是除了名的,完全没意识到。
有的女子才来这边,没有见过萧无路,拿起蒲扇挡着嘴,拉着朋友的手,悄声问,“上面那位,是哪家的小公子啊,可否有婚约?”
她身边穿着粉红衣服的朋友顺着她的手一看,当即笑了,“这位?你不用想了。”
“为什么?他成亲了?”
“嗯,成亲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也要离了。他就是最近与念混仙尊解契,导致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位。”
“他是念混仙尊的道侣啊。”女子有些失落地道,“难怪念混仙尊会对一位男子动情,原来他长这么好看。”
“好看的人多的是,念混仙尊活了那么多年,又不是没有见过。咱们这位执冶的小公子,可不只有好看,他还很好玩,很讨喜。”
“啊?”女子闻言有些愣住,心想那位公子姿色那般出挑,想要不讨人喜也很难吧。
粉衣女子见同伴疑惑,当即抬头,朝着桥上喊,“无路公子,我与朋友游湖丢了钱袋子,身上分文没有,能否请小公子借点钱帮个忙?”
萧无路正在出神,听到有人叫他,从袖中取出银子,用术法送到了女子船上,笑道,“没关系,钱财而已,我多的是,送你们了,不用还。”
粉衣身边的女子见状,不知为何,脸色红了,“你还认识他啊。”
“在执冶这边,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说完,粉衣女子叹口气,“我们是认识人家,可惜人家记不住我们。”
“不认识也给钱?”
粉衣女子笑道,“咱们这位执冶的小公子甚是阔气,心又善良,只要是有人说困难,需要钱的,他没有不给的。”
“他这样,不会被骗吗?”
“偶尔,不过我们都是为了逗他说话,不会真的看着他被人骗得可怜。毕竟这可是执冶,喜欢他的姑娘数都数不过来,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骗得太惨。”粉衣女子指着上面道,“发现没,平常这个点,街上的人都很少,但自从听闻萧公子回来以后,大早上街上便挤满了人。”
同伴看了眼,点点头,“连茶楼都坐满了,他在执冶这么受欢迎啊。”
“没办法,谁叫我们小公子长得俊美又心善,很难有人不喜欢他。”
女子看着同伴手里的钱,无端生出愁绪,“喜欢他还骗他钱花啊。”
粉衣女子受不了了,“放心吧,这些钱我会拿去捐给医馆,让他们帮助可怜人的。”
“真的?”
“本来也是这样。每次从萧公子那哄来的钱,都是拿去做慈善的。”
她们不缺那些钱,只不过是想找个由头,跟那人说几句话而已。
在萧无路看不见的地方,茶楼里的人也在谈论他。
一位女子抱着琵琶下楼,走到掌柜那边跟他商量,“我有点事,能晚点再弹吗?”
“姜问,有什么事都往后推,客人来了,哪有不上台的规矩。”
抱着琵琶的女子脸色微红,急切道,“我我,我就是想去跟萧公子说几句话,不碍事,很快回来。”
姜问手里握着很久以前就绣好的锦囊。
老板在这开茶楼,什么没见过,一看她这神情就知道对方打什么主意,“酌尊大人家的小凤凰不记人,哪怕你把心意送给他,他也不会记得的。好好去弹你的琵琶,别想了。”
那位抱着琵琶的女子一下子很失落。
姜问没有想要那个人记得自己,她只是很想谢谢那个人。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母亲生病,家里漏水,她攥着少的可怜的碎银跪在医馆外面磕头,“大夫,求求您,救救我的娘亲。只要您能救她,以后我给您当牛做马!”
男人站在屋门前呸道,“我要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臭丫头当牛做马,我疯了?滚远点,别挡住我的财神进门!!”
“我力气很大,会砍柴,会烧火,我什么都会,只要你救我娘亲,什么我都能做。”雨水下的越来越大,姜问的眼睛快要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
“既然你什么都肯做,那在我这哭什么穷。真要豁的出去,就去青楼卖了你自个,保证能救你娘!听见没,快给我滚开,别挡着我做生意!!!”男人或许是觉得一个孩子在他医馆面前哭泣,是件很晦气的事情,抬起脚就要踹人。
忽然一个人影过来扯开了男人,“不医便算了,何必动手打人。”
男人一看眼前人的身形不是自己能招惹起的,骂骂咧咧离开了。
萧无路把伞挡在孩子头上,伸手去拉她,“小小年纪,就这么愁眉苦脸,以后可怎么办。”
面前的男子太过好看,一时之间,姜问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
很快,萧无路拿出一个钱袋子,递给了她,“遇到冷漠的人不要难过,不是你不好,是世道不好。”
姜问望着被塞到手里的钱,傻乎乎的问,“难道这天下还有一处好世道吗?”
“有啊。”萧无路曲起手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若看不下此处的人情,便去执冶那边吧。”
执冶,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萧无路退身一步,把伞交到她的手里,“我相信,你会喜欢那里的。”
说完,他进入雨中。
那时候的姜问身上脏兮兮的,但是很奇怪,她并不怕他,甚至有勇气抓住他的衣袖,“你叫什么名字,等我长大了,一定会还你钱的。”
萧无路从来没见过一个穷小孩追着问名字,以便长大还钱的,所以他说,“一点绵薄之力,能帮到你就好。小丫头,不要那么难过,过的开心点。”
最后姜问也没能知道他的名字。
直到有一天念混仙尊大婚,姜问抱着琵琶路过那边,看到了念混仙尊身边的道侣。
她才知道,原来那个红衣如血,肤色极白,一笑就与她的记忆重合在一起的人,叫萧无路。
见证完那场婚礼,姜问不知道为什么,会很难过。
于是她来到了执冶,想要看看什么样的地方养出了那个人。
听说他跟念混仙尊解了契,不知道会不会难过。
姜问只是想跟那人聊聊天,无论什么都好,如果可以,再把身上的锦囊送给他,保佑他一生顺遂。
但是当她回过神时,桥上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
姜问收起锦囊,转身上台,边弹琵琶,边听有关于那人的一切。
一提到萧无路,这里的人似乎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坐在前桌的男人们讨论的很激烈。
“除了念混仙尊,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萧无路见一面就记住的。”
“大爷的,咱们执冶自己的美人,居然被渐明派那边的人拐走了,真是不争气啊!”
有的人才来执冶不久,不太了解这边的事,问道:“萧无路那么好看,为什么那么多人见到他,不是丢花聊天,而是故意去讨他的嫌?”
一个早上而已,他起码看到不下十人故意去惹萧无路生气,什么走路不小心撞到人,买东西故意插队,喝酒喝着喝着把酒撒到萧无路身上……
亏萧无路长得那么好看,居然一点脾气没有!别人说是不小心,那只小凤凰真信了,半点没跟人计较!
“我知道我知道!”
“你说一说。”
“因为用平常的方式跟萧无路打招呼,他都不会记得。什么送花,请客,小凤凰都不会放在心上,理都不带理,最多说一句抱歉。你今天晚上送他黄金,转头小凤凰婉拒以后就把你的脸忘得干干净净,再次见面,两眼相望,只会换来一句你是谁?”
“没错。差不多是这样。据统计而言,要想让萧无路对一个人印象深刻,故意跟他对着干,是最成功的。”
“你们认真的吗?这种方法成功了不是比没成功更惨吗?小凤凰真要记住你们的脸了,那他奶奶的也全是糟糕印象吧!”
“我也觉得。难怪萧无路在执冶待了那么久都没人拿下,原来你们是靠这种方法追人的。这要能追到人,那他娘的简直是祖坟烧着了!”
“祖坟烧着就可以追到人吗?我家有好几座,我把它们全烧了,成功率会不会高一点?”
“别异想天开了,就是你把九族的祖坟找齐,一代一代烧过去,萧无路也不可能喜欢你!”
“你们居然有人对这种追人方法表示不屑??!!知不知道,这个秘法是谁研究出来的?”有人神神秘秘道。
“谁啊?”
“当然是十殿下——秦十引!”
“哦哦,好像是听说过小凤凰很讨厌他来着。”
“……”
“不是,你们疯了吗?向他取经???”
“小凤凰那么一个和善可亲的美人,不管认不认识,只要跟他打招呼,都不会不理人。唯独遇到秦十引,那是直接拉着脸离开,看也不看。”
“这话说的,整个执冶,小凤凰除了认识酌尊大人跟他师父,还认识谁。”
“不止吧,好像还认识一个来着,老是跟在酌尊大人身边办事的那位,小凤凰也记得他的脸。”
“除了这三位,小凤凰认识的人,是不是只剩下秦十引了。所以啊,方法听着离谱,但还是有用的嘛。你们也不想想,秦十引才来执冶待了多久,就被小凤凰记住了!”
“你们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别瞧不起哈,整个执冶,你若是能找到小凤凰认识的第四个人,我拜你为师。”
有人处在理想中,“话虽如此,但若是真的喜欢人家,不应该好好追,对他好?”
“一看你就在妄想中,没有被小凤凰的脸盲毒打过。你猜十殿下为什么会选择极端的方法追人,是他没钱吗?是他没颜吗?是他不知道怎么追人才是正确的方法吗?都不是,是因为你说的那种正常方法,对咱们执冶的小凤凰,毫无作用。”
“这个我知道!听说十殿下刚来的时候,那是信心满满,春风满面。又是撒钱,又是包酒楼,放烟花……各种方法试了个遍。结果一个月以后,他在街上遇到萧无路,小凤凰先是礼貌的跟他笑了一笑,然后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小凤凰忍不住了,问了他一声‘你是谁,找我有事吗?’,不夸张地说,十殿下的脸当场绿了。”
“所以,秦十引是从那时候改变策略,目的不会是为了报复吧?”
“谁知道?反正从那以后,秦十引在惹我们小凤凰嫌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只要小凤凰有喜欢的,他就去抢。不仅如此,一旦小凤凰丢了人,十殿下会请各个酒楼的说书人将小凤凰的丢人事迹说上十天半个月,甚至离谱到出书记录的程度。其中最著名的是小凤凰喝醉变回原形,跟某家院子里的小鸡抢米吃。秦十引见到了,光让人大肆宣扬小凤凰的糗事不够,还让各个商店的老板写了一本‘凤凰与鸡夺食,是执冶一族的没落,还是萧无路深夜不为人知的癖好!’的辩论书。当时掀起一股热潮,到处是画师画凤凰与鸡啄米图,秦十引甚至用那幅图当作扇子,四处招摇。”
“……我的娘啊,这样下来,萧无路岂不是要恨死他了!”
“使用的方法虽说极端了一点,但效果很好。那幅图一在执冶流行起来,都不用秦十引主动去找,小凤凰开始到处询问始作俑者了。最终秦十引一举成名,成为执冶笨蛋大美人能记住的第四个人!”
有人沉默片刻,毫无情绪道,“真是可喜可贺。”
难怪萧无路不在执冶找伴侣,全部都是看他笑话的人,小凤凰能喜欢上才怪了。
张汀舒落在忍性峰外,“念混。”
叶解跨出门,“嗯。”
这么多年来,张汀舒操持宗门事务,又要忧心妖兽,头发早已白了,他看着面前的弟子,心中愁死了。
“渐明派建立没多久,你就拜我为师了。那时的你才十七岁,我已经五十多了,人间听起来岁数是老了不少。但我们活得时间长,如今一看,也没什么区别。我也就运气比较好,比你大了三十多岁,成了你的师尊。我们都知道,你是整个宗门最有天赋的人,后来你的能力也确实证明了这点。自从你出世,所有少年天才都被你踩在地下,算是彻彻底底的碾压。有你坐镇,妖兽如何猖獗,也不敢越过底线。”张汀舒说了这么多以后,常常地叹了口气,接下来的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叶解看着远处,静静听着,没有开口。
张汀舒到底是一派掌门,还是说了,“没有遇到那只凤凰以前,你做事向来规矩,从不让人担心。但是,遇到他以后,你变了太多。为了护他安全,强行将他留在渐明派,甚至布下阵法,不让他远离。我们宗门,何曾为了一个人,消耗那么多术法?偏偏,那只凤凰,还不念你的情。”
叶解脸色平淡,“有些事情,他不知道。”
张汀舒说,“那就让他知道。”
“没弄清楚的事,何必让他担忧,徒惹烦恼。”叶解说,“既是顺心而为,我自当挡在他前面。”
他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天道故意引着萧无路走错路,却不知为何。
而他的修为,在天道面前,根本护不住萧无路。
叶解只能暂时将萧无路困在渐明派,尽量不让萧无路踏错一步。
除此之外,只有不停外出斩杀强悍妖兽,增加修为。
但现在,萧无路离开了。
执冶有萧远护着,叶解暂且不用担心。
张汀舒气的要命,简直看不下去他这副模样,失望道,“念混,记得你肩上背负的责任,不要为了一个情字,陷得太深。”
叶解没说话。
他身上肩负的所有东西都是责任下的枷锁,唯有萧无路是不一样的。
萧无路不是禁锢,不是囚牢,更不是沼泽,是无尽岁月里,唯一的心甘情愿。
张汀舒背着手,白发愁的要掉了:“去抄写经文吧,念混,你该静一静了。”
叶解点头,转身离开前往阁楼。
他没有使用术法,而是踏着台阶一步一步走,直到上到最顶层。
叶解取火点燃顶楼的蜡烛,搬下一大部分经文放在案牍上,随即坐下研磨,提笔。
这个地方他来的很少。
总共来过两次。
一次是因为执意与萧无路结为道侣,还有一次是现在,为了萧无路,私自离开覃南。
一字一墨,皆为本心,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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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更是不可能了,作者是个懒鬼,治不好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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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论某只小凤凰为何总是没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