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梁叙昭越想越气。
不是说和小年轻在一块能闪回青春吗,他现在心态没年轻,倒是快赶上大学时候那副窝囊样了。
他一个大男人,三十出头,手握好几个亿,活得心惊胆战,到底是凭什么啊。
就凭他睡了个程风竹?程风竹年轻是年轻,那不也他妈自愿的吗?
他越想越不平衡,恨不得现在就和程风竹把手分了,明天该和谁过谁过去。
凌晨四点半,车子赌气似地入了库。
刚和夏羽发泄完,又在路上开了半天车,纵使梁叙昭再气,这会也困了累了,想着不管怎样先睡上一觉,明早就让程风竹收东西,麻溜地滚蛋。
拧开大门,黑咕隆咚的,梁叙昭直接往沙发上一摊。
程风竹就在卧室,他不想这会把他吵醒了,到时候难得解释。
谁知他刚躺下,昏昏欲睡地,就感觉手被握住,然后被细细摩挲。
摸他的人从他的腕部慢慢摸到第一指节,又在五根指头里,找到那根无名指,顺着往下。
他的无名指是光溜溜的,于是那人不死心,又摸索到了小拇指,然后是中指,食指,大拇指。接着他换了一只手。
梁叙昭的心被根细线扯了一扯,他清楚自己十根手指头,全部是空的。
此时脑子已经醒完了。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很急,但选择忍最后一次,于是假装没感觉,胳膊一抖,将手整个抽出来,翻个身继续睡了。
接着他就听见吸鼻子的声音。
“去哪了,骗子,去哪了……”
这声音低沉,轻得刻意。听着叫人难受,像被仙人球的毛刺扎了手。
梁叙昭终于忍无可忍,从沙发上弹起来:“我操!到底要闹哪样啊,有事不能等睡醒了说!?”
一起来,果然看见程风竹蹲在跟前,眼里泛光,正瞪着他。
梁叙昭忽然觉得自己像条狗。
平时被好饭好菜养着。结果只是出去玩一小会,回来就被翻来覆去地检查。
就这还叫谈恋爱呢,图什么啊。
程风竹还盯着他的手,咬牙问:“去哪了?”
他气急败坏地解释:“戒指我一直放身上呢,睡觉戴着不硌手吗!?你能不能别成天趁我睡觉蹲我跟前,做人坦坦荡荡地不好吗!?”
程风竹满脸难以置信:“我不坦荡!?”
“梁叙昭,你满口跑火车,从我跟你表白那天跑到现在,你自己爽够了没啊!?”
“我——你不就是要戒指!?我给你找!”
他说完去翻自己口袋,没成想是空的。再去掏另一个口袋,也是空的。
他对上程风竹的眼神,心虚了,嘴上“啧”了几下,又去胸前的口袋里找。
程风竹静静地看着他,冷不丁笑了一声:“演累了就继续睡吧,我不打扰你。”
“我演什么!?我是真的在找。”
程风竹“咭”了声,拿出手机,对着屏幕念出一段地址。
很耳熟。梁叙昭稍作回忆,意识到那是夏羽的房子。他终于想起来,戒指应该是在自己换衣服时掉出去了。
但他看现在根本没心思解释。
“不是,你到底什么德行!上次黑我门禁,这次又给我安什么了?监控?追踪器?”
程风竹笑也笑不动了,此刻只有满脸讽刺:“就是个GPS而已,我随手做的。如果你的戒指弄丢了,我随时能帮你找回来。如果我的丢了,你也能帮我找回来。”
梁叙昭愣了,他哪知道这是他亲手做的。
他态度还是硬着,语气已经萎了八分:“是,我,我晚上不小心落那了,明天就帮你找回来。”
“没必要了。是你自己不要了,那我也没找的必要。”程风竹说,“我刚也不是问你戒指去哪了,我是问你去哪了。不过你也别说,梁叙昭,我现在只觉得你恶心,真恶心。”
梁叙昭那么点秘密被拆了个老穿,索性不装了:“吼,这不是一开始就跟你说过的嘛,老子就是个混蛋,你喜欢我就是喜欢上一个混蛋,我对你好,那也是个混蛋在对你好。结果呢?你他妈非喜欢我,也不嫌我恶心,非跑我家里来,不就是——”
“对!”程风竹咬牙切齿地打断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我贱,我下贱,我真是瞎了眼能看上你!他们都说的没错,像你这种大老板,出生就是冲着玩来的。想和你好好谈感情,真是我盲了八辈子心!”
“知道就好,以后上社会要碰到的混蛋多了去了。”梁叙昭说,“这次就涨教训,别成天信这个是好人信那个是好人,抱个木瓜又要换琼琚的。”
“梁叙昭,你装什么大人!”程风竹吼道,“我十几岁就帮家里买菜接客干各种杂活,见过的奇葩傻逼海了去了,谁我都能忍,就是忍不了装的!虚伪的!骗人骗炮骗感情的!”
其实梁叙昭也恨。
可程风竹紧接着吼:“像你这样的!”
于是他笑了:“我骗炮?行!你说对了!你猜我为什么不和你分手?哎!我就是还想睡你,上个月玩你一顿可把我爽坏了,我现在就天天等着再爽一次呢!”
“砰!”
梁叙昭最后一个字还没落音,脸上已经重重挨上一拳。
程风竹收回拳头,眼里噙满泪水:“你真是恶心,无耻!”
梁叙昭鼻子酸得几乎要掉出眼泪,眼前一片黑白雪花。
他很久没被这样对待过,更无法接受居然有人敢打他的脸。
等回过神,他再也不管这张脸是好是坏,有多养眼,二话不说抄起拳头,朝对方脸上打回去。
程风竹急忙避开,可颧骨的位置还是被蹭上一拳。他踉跄着捂着脸,退后几步。再抬头时,那一小块已经泛出雀斑状的淤血。
梁叙昭揉了把鼻子,满脸得意:“怎么着?要打架,打呗,老子挨过的打比你吃的米还多!”
程风竹没说话,突然弯腰朝他冲撞来。
梁叙昭侧身避开,程风竹却趁机从背后搂住他的腰,准备把他往边上摔。
可梁老板哪是坐以待毙的人,他许久没打架,这会正在兴头上。想都没多想,抬肘就朝身后顶去。
又是骨头撞上骨头的闷响,程风竹痛苦地捂住脸,整个伏在地上。
梁叙昭站在匍匐的身子前,喘了许久气,过了半天,却不见他起身,心中不免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他用脚尖戳了那人凸起的脊背:“喂,这就不行了?”
没反应,他一时骑虎难下。这场面,弯腰安慰难免显得卑躬屈膝,问题是程风竹这样子,他怕真打出什么问题。
正是纠结之际,地板传来轻微的响声。
像房顶漏水,落到地面,发出很有节奏的,滴答,滴答,滴答。
程风竹还伏在地上。
梁叙昭有点慌了:”诶!有事没事,你吱个声啊!”
说完就蹲了下去,扒开捂在脸上的手。他看见程风竹下半张脸糊满了血,比上次打破额头流的还要多。
地板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血点子,手心的更多,已然汇出一小片深红色的湖。
梁叙昭见了血,脸色就不对了。
“喂!你,你把头低着,等会,我去拿冰块来敷一下。”
他说完起身就要去厨房,没走几步,却忽然被从身后掐住了脖子。
“我kao——!”
梁叙昭哪想着这崽子都这样了还想着搞偷袭,奋力挣扎,又不敢再还手。
他感觉自己正被往后拽去,想挣脱,却不小心踩上地上那一小滩血,由此脚底一滑,结结实实地朝地上跌去。
程风竹顺势换手,掐上了他的腰,另一只手掰着他的头,使劲朝背后转过去。
他听见声恶狠狠的“梁叙昭,你欠我的”,然后就被堵住了嘴。
程风竹张开嘴,像只野兽扑了过来。一瞬间,血腥味灌满胸腔。
程风竹没有伸舌头,反倒是上了牙齿,在他口腔内壁不断啃咬。
梁叙昭被腥气熏得直想干呕,嘴又被咬得生疼。
他想挣开,可舌头被咬得紧紧的,感觉再用点力,整根肉条就要被连根拔出来。他只好收着力,徒劳地撕扯程风竹的衣领,嗓子眼里挤出几句咒骂:“cao——狗崽子!”
程风竹双眼通红:“对,我是狗崽子,我是瞎了眼还爱犯贱的狗崽子!梁叙昭,我今晚就把你给吃了!”
说完他手腕一抖,掐着梁叙昭的脖子将他扔上床。
梁叙昭没还没来得及挣扎,身后那人已经故技重施,将他的头重重摁进枕头,把他和氧气隔绝开。
人没了氧气就像跌进海里,黑暗和恐惧瞬间争先恐后,汹涌着扑上来。
梁叙昭难受极了,又不肯认输,只紧紧咬着嘴边的布忍耐着。
最后他实在遭不住,开始断断续续地求饶:“放,放,放开我,我呼不上来——气了!”
背后的声音冷冽无情:“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跑回来又跑出去,把我一个人留在这的,我给过你那么多次机会,现在都是你自找的!”
说完,程风竹像撕纸一样撕掉了价值好几千的布。
他什么准备都没做,报复似地冲进去。痛觉让两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但谁也不愿认输,憋足了气忍着。
梁叙昭感觉程风竹根本不像对他的身体感兴趣,反倒像只豺狼杀红了眼,嘴里叫嚣着各种粗鄙歹毒话,又啃又咬。
他缺了氧,彻底失掉反抗的力气。每每要失去意识,痛觉又将他拽着拖回现实。
眼前逐渐起了雾,这时他感觉头被拽了起来,程风竹再次强迫着要与他接//吻。
他就在被生拉硬拽的恍惚中,在被刺穿的那一刻对上很熟悉的眼神。
没有爱情,没有怜悯,只有男人最纯粹原始的**和自私的暴戾。
心脏最深处的什么东西忽然被激活了,像记忆,又不够准确的记忆。
“梁叙昭,是你逼我的,是你太混蛋了!”
咒骂声还在继续,到了耳边却演变成另一种声音。
【梁叙昭,是你逼我的,谁让你这么下贱。】
“你明明不想负责还要玩我,简直坏的没边了!”
【你每天找他们,是想干嘛啊?不是玩?吼,我才不信。你再这个样子,我连碰都不想碰你。】
“我真是瞎了眼会看上你这种负心汉!”
【瞎子才会看上你这种不要脸的人,你现在也别在这怪我负了你的心。】
“梁叙昭——”
“不!不要,不要!”
他被这声音骂得浑身颤抖,嘴里被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间突然开始求饶。
“别再骂了,不是我,我真没坏心思,我以后都不乱跑,求你停下来——”
“我不相信!”程风竹抽泣着,“你自己说骗我多少次了!”
【我看你就是满口胡言的骗子!贱人!恶心!】
梁叙昭开始害怕了,他大声保证:“这次是真的,真的!”
“你嘴里有哪句是真的,我看你连喜欢我都是假的!”
【我看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不然怎么连伺候我都不愿意!张嘴!】
“我是真的……”梁叙昭声嘶力竭,说的话只有气,没有声。
“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可是你……对我那样……”
他渐渐没了意识,不知事情是如何收场的,最后昏在枕头里。
再次睁眼,他发现自己身处浴缸,缸里已经接了浅浅一滩水,而身上没一处是干净的,血啊精啊糊了满身。
眯着眼,借着刺眼的灯,他看清身上的伤痕,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人压着蹂躏了好几个小时。
程风竹站在他身边,连见面时眼里那些光点都消失了,正面无表情地试着水温。
他尝试把垂在边缘手臂放进浴缸,下一秒,被狠狠挡开。
“滚出去。”
梁叙昭气若游丝,他的头像被折断茎的花,沉沉垂在胸前。
程风竹微微怔愣,随后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不洗干净会生病。”
“滚出去。”梁叙昭重复,“我他妈已经不欠你了。你立马给我滚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你。”
程风竹握紧了花洒,呼吸声重重地颤了几下:“不需要你提醒。”
说完,终于是扔下花洒,转身出了浴室。
梁叙昭在他离开的几分钟后,强撑着站起来,去门口带上了锁。这次他确定锁紧了,才坐回浴缸。
温热的水反而刺激了他身上的伤口。他干脆把水温调成了冰的,整个人顺着浴缸壁往下滑,慢慢沉下去。
【浴缸】
虽然叫浴缸,但从来不拿来洗澡。
具体用来干什么,干多久,要看它出现在哪个网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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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插翅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