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焰看到岑无妄后,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道:“你从落居安那里拿的羽毛还能用吗?”
“.......”岑无妄叹息一声,无奈道:“你想变成什么模样?”
花焰眼神看向坐在大殿中央的几人,眉梢一动,道:“就晚上约了吃饭的那两个,看起来他们还挺熟的,就算我们混入其中,彼此也能打个照应。怎么样,你上我上?”
看似是询问,实际已经把我不想动手,还是你来吧,这一句话写在了脸上。
岑无妄双手放开花焰,认命地操纵红莲隔空出现在殿外,围着殿宇疯狂打转,生怕殿内的阴阳家注意不到它们。
果不其然,殿内的阴阳家们立刻警觉起来,谨慎地看着外面:“怎么回事?那是什么东西?”
“不行,动作太快了根本看不清楚......”
“赶紧去看看,主司在除煞气,这时候千万不能打扰到主司。”
几人蹭得一下冲到殿外,红莲立刻分成六路往山林深处飞去,他们每个人各追一路,花焰和岑无妄看准自己目标地方向立即追了上去。
一柱香后,几位阴阳家竟在殿宇外重新碰头,他们面面相觑,疑惑道:“奇怪东西怎么不见了?”
“看来我们都把东西跟丢了......那元数道君和青野道君怎么没有回来,是不是他们抓到了?”
“他们没有给我们发求救的信号,应该是没出意外的。那我们在这里等等他们,或许马上就回来了。”
花焰找了个年久荒废的陷阱洞,将旁边昏迷不醒的阴阳家丢了进去,在贴心地上面再盖了几层草垛,心满意足地整理了下袖子,转身看到换好衣服的岑无妄已经在等自己。
明明是同样的紫色装,那群阴阳家穿着像个茄子,岑无妄偏穿出几分华贵威严,花焰凑到了岑无妄身旁,拿起他腰间的令牌一看,道:“元数......小元道君,今天晚上我不想喝胡辣汤了,请我喝酒如何!”
岑无妄见花焰突然演技大发,道:“青野道君,离晚上还早着,不如想想现在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花焰笑嘻嘻地晃着腰上的铃铛:“不是说秋风禾除完煞气之后,会用铃铛叫那群阴阳家,那自然我们也可以通过铃铛找到他了!”
岑无妄道:“既然他在除煞,你确定他会回应你吗?”
“管他呢,先打过去再说!”
花焰摘下腰上的铃铛后研究半天,终于在名为“阴阳司总域”的灵力场域中,找到个一次排在最前,但青野一次也没联系过的灵力。
花焰前进二人的私人场域,将通信去请求发了过去。
很快,便被拒接了。
看着岑无妄打量的眼神,花焰沉默了一秒,不死心地又请求了一次。
.......
就这样花焰坚持不懈地联系了这个灵力十余次。
终于对面犹豫了一会儿,接通了花焰的通信。
“何事紧急?”
是秋风禾的声音。
花焰向岑无妄扬了扬眉,故作慌张道:“主司大人,有东西闯进了鏖山,不知道是不是哪国阴阳司派来这里打探消息的,但是被我们给追丢了!我担心跑到您那里去了,需不需要我们去给您护法?”
秋风禾不疾不徐道:“我这边一切安好,你们守好外围便是。还有,以后有事应先问你们队长,由他联系我,莫要私自向我汇报。”
花焰连忙点头哈腰,恳切道:“我知道了!主司......我实在是太崇拜您,一直都将您当做是我心中最了不起的榜样,今日你风尘仆仆赶来鏖山除祟,我实在是担心您的状态。而且现在我跟队长走散了,您的安危比一切都重要,这才越级的。我回去会主动认罚,只要您那边没事就好。”
“不用。事急从权,下次注意就好。”
二人通信一断,花焰连忙问岑无妄:“通过方才的灵力变化,你有找到秋风禾的位置吗?我听他的声音挺悠闲的,或许他已经在准备离开了,我们最好抓紧时间过去。”
“......”
“嗯?你这是什么表情?等等等等,你别走啊,你到底找没找到秋风禾的位置呀?”
花焰一路追着冷脸的岑无妄来到后山之中,面前一道若有若无的结界横亘在他们面前,花焰道:“就是这里面了,但这个结界覆盖的范围不小,你有找到更准确的位置吗?”
岑无妄一招手,几枚红鳞贴在了结界之上,很快融出了一个可供两人通过的入口,傲世无物道:“你在怀疑什么?”旋即带着花焰踏了进去,红鳞恪尽职守地在前面指引着他们。
花焰仰头环顾了四周,明明是白天,可这里环境昏暗,树木绿的发黑,空气中满是潮湿感,仿佛一层薄雾似有似无地飘在眼前,让人觉得自己身在幻景。
“按理说秋风禾是来除煞气的,他只要把自己周遭护好,防止被偷袭就行。何必布置这么大个结界,反而像在做贼心虚,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秋风禾怕被人看到才欲盖弥彰的?你说会是什么呢?”
岑无妄被花焰轻轻一撞,看了她一眼,道:“我没兴趣去揣测他的想法。”
岑无妄说完步伐又变快了些,花焰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好像突然急着要离开这里。
而岑无妄在花焰看不见的位置,他满脸是掩饰不住的阴鸷和郁怒。
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对花焰的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的模样深恶痛绝。
可每当人多起来,事情变得复杂,他却如何也抢夺不回来他要的唯一。那种无力感与满腔的忮忌,几乎可以把他折磨得疯掉。
岑无妄努力克制着自己狂躁的内心。他知道,如若让花焰发现他狠毒的心思,他那位向往天高海阔,我心自由的孽徒,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与自己分道扬镳。
至少现在,他需要把自己的贪婪藏得严严实实。
花焰不着痕迹地追了上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探了他的脉搏,疑惑道:“你怎么了?身体也没有异样,怎么变得那么奇怪?”
岑无妄被花焰触碰的地方变得发热的,眼神暗了一下,道:“我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成为了另一个人,自然不自在。”
花焰笑看着那身紫袍,道:“可你穿的分明很好看,衣服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谁让你长得高高大大,寻常男子的身形比你要薄弱一些,他们的衣服你自然穿着也会觉得紧绷,只能委屈你先忍耐一下,我们打探完便能换回来了。”
岑无妄眼睛半阖,道:“你还了解其他男子的身形?”
花焰对上岑无妄质问的眼神,理所当然道:“那你以为我身上的衣服是谁的?”
岑无妄:“......”
花焰道:“我才脱了人家的衣服,记性还不至于那么差。虽然那人是男子,但腰还挺细,人也挺白的,看着不像个阴阳家,倒像个文弱的书生。”
岑无妄看看花焰深陷回忆的样子,琢磨着不过才与他分开一会儿的功夫,她怎么就在自己心里,又塞进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
岑无妄心中恼火,却没有立场指责花焰,只好一言不发,默默拉住花焰宽大的腰带。花焰不明所以,只见岑无妄猛地拽住两边的绳子,腰带一收,狠狠勒紧了她的腰。
花焰腰侧的位置是最一向敏感的地方,猛地被腰带掐住,不由浑身紧绷,手抵上岑无妄的胸膛却怎么也推不开他。
“你低头看看,什么样的腰才叫又细又白。”
岑无妄两手一松,花焰大口呼吸着空气,忽而想到什么,整个人一愣,旋即抬头惊恐地看着岑无妄。
他的表情本还有几分餍足,可见花焰表情不太对劲时,也微微一怔道:“我弄疼你了?”
花焰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欲言又止道:“话说,你、你帮我重塑身体……是全部都……自己做的吗?”
显然花焰说的全部……就是全部的意思。
岑无妄:“不然呢?”
花焰:……
一时之间,已经不是腰的问题,花焰觉得自己全身都难受……岑无妄却在此时表情一变,微微侧头,道:“有人来了。”
花焰现在的心情复杂,根本提不起劲,道:“来就来吧,除了秋风禾还能有谁……他除他的煞气,我们找我们的恶鬼……走吧,躲着他点……”
花焰说着毫无生气地转身要走,突然听岑无妄道:“留下来看看,是两个人。”
说着拉住花焰,揽到自己怀中,抬手布下隐藏二人身形气息的阵法,道:“他们已经到了。”
叮铃铃,叮铃铃。
前方的森林深处逐渐传来摇铃的声音,不疾不徐,在静谧的鏖山中回荡,更显空灵。
花焰和岑无妄藏在一旁,少顷,只见一道黑影在林中出现,黑影缓步向前,终于走到了有日光的地方,白蟠螭纹紫袍,头戴玄黑鹊尾冠,却没有脑袋两边垂着的发带,看起来没有那么板正严肃,更显天家少年的华贵俊朗之气。
“秋风禾暗中带了其他人来鏖山?只是除煞气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一个人应当是绰绰有余的,所以他身后的究竟是谁?”
花焰看着秋风禾慢慢摇晃着铃铛,他身后之人随着声音慢慢移动,她脑海里不由浮现“赶尸”一词。民间奇术中,有不少人研习出了操纵尸体的方法,秋风禾的行为举止简直如出一辙。
哪怕不是赶尸,在如此诡异的鏖山中,要特意用铃铛引导的,也一定不是正常的家伙。
秋风禾身后之人也从黑暗深处走了出来。同样是一位男子,他的体型比秋风禾还高大一点,长发及腰下,披散了一身,青天白日下,竟只穿着一件中衣长裤,听着他铃铛声步伐的无比僵硬。
花焰视线死死盯在二人身后的地面,侧首对岑无妄轻声道:“没有影子,是鬼。”
花焰话音刚落,秋风禾身后的男子猛地转头,死死盯住他们的位置。只见他惨白的脸上覆着一层青白的死气,皮下隐隐浮现的紫黑色血管,颈侧蔓延着蛛网般的尸斑,随着他的动作渗出了黑血。
一双瞪大的桃花眼里布满了狰狞的血丝,瞳孔只有针尖的大小,看向花焰他们时,如同两团磷火发着幽光,让人不寒而栗。
秋风禾见身后的鬼停了下来,脚步一滞,随即转身宠溺道:“怎么了?是......发现有坏东西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