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无为关关主,天下魔物之主的岑无妄,竟然成了某位名不见经传的阴阳家的妖侍!
这个消息短短几天便传遍了五湖四海、大街小巷,花焰和岑无妄一路走走停停,只要碰到人多的地方,总能看到某一个人小心翼翼凑到众人之间,故作神秘道:“你们听说了没有!”
紧接着就是一顿天花乱坠的描述,什么无为关群魔造反,岑无妄身负重伤,小阴阳家救了命悬一线的关主大人,岑无妄重伤不愈,便答应成为其妖侍,吸收其灵力疗伤!
还有人说,其实是当初花焰委身岑无妄时,偷走了他的魔心,并封印在阴阳道中,那阴阳家去无为关一遭,竟破解其法,得魔心后便能号令岑无妄听命,终成了她的妖侍!
也有人说,其实是花焰当初并未真死,留了魂魄藏在天地间,休养好后卷土重来,回无为关后利用对这位师父的了解,化身美艳修士勾引了岑无妄,巫山**间趁其不备,陷害他成为了自己的妖侍!
......
花焰本是爱凑热闹的性子,结果每去一个人多的地方,都要听到一个稀奇古怪的故事,导致她现在看到人群聚集窃窃私语,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反观始作俑者岑无妄,虽然不说什么,但花焰看得出来,他对这些故事听的津津有味。
此刻二人已到了望春国皇城之内,一路商铺酒楼目不暇接,三步一个和尚、五步一个道士、阴阳家书斋更是多不胜数,一看便是个崇尚修行修心的地方。
花焰正准备找找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活动,感受下这里的风土人情,岑无妄突然就停下来脚步。
“发现什么了?”花焰顺着岑无妄的视线看过去,他们身边是一家茶楼,从窗户往屋内看,正中央坐着位说书先生,一手拍惊堂木,一手掐着山羊须,口若悬河,眉飞色舞讲着什么故事。
岑无妄指着那里道:“我......”
“不行!”花焰想也不想,断然拒绝。
“我有些口渴了。”岑无妄眼眸低垂,企图呼唤起花焰的良知。
“我这里有水。”花焰将腰间水壶打开,笑容灿烂地送到岑无妄的手上:“可以随便喝!”
岑无妄愣了愣,随即抱着水壶蹙起眉头,轻声道:“走了半日,我也累了。”
“这段时间若不是我拦着,你恨不得一天就从无为关走到望春国,说赶紧解决完这些事离这群人远些。结果你现在说自己才走半日就累了?”花焰深吸一口气,一路他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心软了太多次,她是吃了以前没见过这样的岑无妄的亏,才屡屡退让,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她早就可以应付自如了!
岑无妄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她:“......”
“去前面吧,前面有家客栈可以休息!”花焰不看他的眼神,急匆匆地就要带着岑无妄往前赶路,可走了一段距离,也没听到岑无妄跟上来的声音。
花焰怕岑无妄身体再出什么幺蛾子,总是不敢离他太远,转身想偷偷看看他的反应。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只有他独自站在原地,一脸落寞地望着茶楼,见花焰停下等着自己,他很快收敛失望的神色,淡淡地笑了笑,道:“无碍,不看也罢。我们走吧。”
花焰:......
心脏被他苦涩的笑容刺了一下,花焰停顿半晌,良知与尊严在心底打的不见天日,终是叹息一声,指着茶坊道:“去吧,去茶楼吧,就去那里休息!”
花焰一脸颓废的想:明明她信誓旦旦要修复和岑无妄的师徒关系,二人一路到现在,她事事迁就,笑脸相迎,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变的更奇怪了呢?
花焰与岑无妄并肩同行,偷偷瞄着他的脸,心道:这人好像变的不像我的师父,他更想当我的祖宗。
岑无妄不知花焰的想法,正专注着看着怀里的水壶,不知想了些什么,侧身避开了花焰的视线,犹犹豫豫地举起仰头喝了一口,嘴唇上的水渍被他轻轻抿开,脸色变得柔和许多,才若无其事地将水壶还给花焰。
花焰看着水壶心道:“也可能是我这个徒弟当的还不够到位吧,都忘记给师父买个水壶了。”
二人一路进去,坐在离说书先生最近的一桌,小二熟练地问清楚二人点什么茶水点心,干脆利落地离开,不打扰客人听书的乐趣。
花焰百无聊赖地双手拖着脸,心想这次我是勾引、威逼、利诱还是强迫了岑无妄,才让他愿意成为我的妖侍,费尽心机不让他离开我?
哇,好难猜,好感兴趣呢......
说书先生吹了吹嘴边的茶水,抬头一口饮下,清了清嗓子道:“我们方才讲完了岑无妄与花焰的一段往事,今日我们来聊聊望春国当下最有名的新贵人物——秋风禾!”
岑无妄:......
“不累了,我们走吧。”岑无妄丢下银子就要起身,被花焰一把拉着,她眉毛上扬,笑得不怀好意:“诶,坐都坐下来,茶水吃的也点了,怎么现在就要走了,不等说书先生讲完吗?”
“我不爱听说书,无聊。”岑无妄漠然不悦道。
“可是我想听,他接下来要说的可是秋风禾诶,望春国人对他的介绍一定很有价值,哪有线索送上门了,我们反而拍拍屁股走人的道理,你说呢?”花焰见岑无妄无从反驳,一脸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模样,花焰实在忍不住了,坐在位置上捧腹大笑。
岑无妄皱起眉,不知是羞还是恼:“不许笑。”
“好好好哈哈哈哈哈,我不笑了哈哈哈哈哈,真的不笑你了!我其实笑的是,说书先生哈哈哈哈哈!他讲的太有意思了!”
可花焰转头一看,此刻说书先生好像是去解手了,他的位置上根本空无一人。
“花焰!”岑无妄难得这样疾言厉色,花焰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道:“不笑了不笑了,你若不想听他的事情,就去周围找找别的线索,或者去闲逛一下也行,但我可不想走,我要好好听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花焰单手悠闲地撑着脸,另一只手握住茶杯手指在杯沿一圈一圈的滑动,眼睛却向上着,偷偷观察着岑无妄的一举一动。见他犹豫片刻,又回到位置坐正,只是紧闭双眼,自欺欺人般当做自己不存在在这里。
花焰见好就收,她除了想打趣岑无妄,发泄下这几日自己的崩溃,更多的确实想看看望春国众人,是否能看到这位主司大人不一样的一面。
正巧说书先生赶了回来,他惊堂木一拍,很快进入正题,众人聚精会神,进入到他编织的故事之中。
“父母常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真正做到一碗水端平的又有几个?普通人家如此,权势之家只会更甚。为了防止孩子间争夺家产,这些世家大族会选定继承人之后,着重培养,另一个只要不是拔尖到了极点,不会轻易选择更换继承人!”
而秋家原先选定的下任家主,其实是秋风禾的哥哥——秋云鹤。
秋云鹤是个百年难遇的天纵奇才,阴阳道问世没有几年,大人们尚且对术法一知半解,摸着石头过河,小小年纪的秋云鹤便一骑绝尘,修为轻松远超望春国所有阴阳家。
那时恰逢如今的国君刚刚登基,权利更迭下,秋家也开始了激烈的内斗,他小小年纪更是可以帮着父亲秋毓堂一起掌管秋家,清理了那群别有用心的豺狼虎豹,秋家大权才真正地握在了他们手里。
秋家在这对父子的带领下,不过一年有余,便成为了能与皇族抗衡的顶级门阀世家。
当时甚至连上天都在眷顾这位天之骄子。家主秋毓堂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一位云游高人,二人一见如故、称兄道弟。秋毓堂请他留在秋家半月,让秋云鹤拜其为师,也是这半月时间,让秋云鹤的功法造诣又一日千里。
那时的秋风禾呢,不过是个六七岁的稚子,拿什么跟风光无限的秋云鹤相比?
所谓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覩。给他们取这个名字,便是希望他们能相互扶持,为巩固秋家的地位而厮杀拼搏。
而所谓的相互扶持,不过是让秋风禾当好一个忠心不二的二把手,好好协助他的哥哥而已。
秋风禾也不是个平平无奇之人,他亦天资过人,学过的东西过目不忘,是同辈里出了名的天才,奈何比秋云鹤晚生了十几年,再优秀却也是追不上自己的哥哥了。
俗话说一山不能容二虎的,大家都以为这兄弟都是人中龙凤,日后必定在秋家厮杀出一条血河!可偏偏秋家这个怪诞的地方就容下了。
秋云鹤不仅能力出众,更是个为人坦荡的端人正士,从小就疼爱自己的弟弟,对秋风禾的教导向来是亲力亲为,尽心尽力。
所以,哪怕秋风禾知道自己比不上秋云鹤,知道父母明目张胆地偏爱哥哥,他也没有怨恨嫉妒,二人成为当时望春国兄友弟恭的典范,导致望春国所有的世家兄弟,听到秋家二子便连忙捂耳嚷嚷头疼。
若没有意外发生,他们这对兄弟,或许真的会按秋毓堂想的那样,一君一臣,让秋家成为望春国与皇权并肩的统治者。
但天不遂人愿......
“我记得他是去鏖山除凶时死了,就是不久后猎鬼赛的那个鏖山,啧啧啧,当时秋家死气沉沉的,我本来想去拜访下秋大人,结果连门口都不敢逗留哦!”台下有位头发花白,穿着讲究的老人出声打断了说书人,摇头惋惜不已。但言语间强调了自己能去秋家拜访,果然一时间引起了周围人的瞩目。
另一个中年男子中气十足,接话道:“对对对,当初这件事下令不让讨论的,所以这么多年过去,知道的人也不多。品老头,你光天化日说秋家的是非,不怕明天就身首异处了?”
坐在案牍后的品老头捏着胡子,摇头晃脑道:“那么多年的事情了,秋家如今走出个秋风禾,还能被困在过往的伤痛中吗?在座各位,虽然秋主司看着温润如玉,对人也是如沐春风,平易近人。但他也是个有骨气之人,弑兄之仇不共戴天,鏖山之恶鬼他怎能不恨!如今他率领阴阳司参加猎鬼赛,同其他参赛的阴阳司岂能混为一谈!所以今日!鄙人不才,设下赌局,这五国阴阳司之战,大家看看要压谁获胜!”
“我当然压望春国啊!”
“秋风禾!我们主司天下无双,必定能赢!”
......男男女女,老少中青,皆围到说书人桌前,将银票堆到了写着望春国的那张纸上。
花焰:......怎么这不是个茶楼,竟是个赌坊?
花焰无奈道:“这年头骗术如此发展,真是防不胜防啊。我是断不会染上这种恶俗的!”
就在此时,坐在门口的一位阴阳家模样的男子打断了他们热火朝天,慷慨激昂的投注。
“辛初国也不简单吧。派出的阴阳家原来是秋主司的亲信不说,甚至......诶,你们听说过没有?”
岑无妄双眼一睁,眼里发亮,花焰拍上脑袋,闭眼道:“完了,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