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糕唇齿留香,软糯清甜,沈观云一口咬下去,居然还尝到了被分成小块的桃花。
沈观云惊讶的看向应抚月,引来身旁之人的目光。
应抚月看向她:“是不好吃吗?”
沈观云摇摇头,这哪里不好吃了,比起现代纯添加无天然的流水线糕点,这简直太棒了。
她勾起唇角,朝应抚月绽了一个笑容:“师兄,我很喜欢。”
此时春辉正好,天光明媚,有风自远方而来,勾起沈观云的一缕发丝。
很轻很轻的拂到站在床边的应抚月的指尖,犹如轻羽问心,细柳扬湖。
四下寂静,惟余清风。
应抚月能感到胸腔的震动声愈来愈大,像是钟罄声阵阵,伴随着心间一股轻柔的痒意。
直到几道清亮鸟啼骤然袭至他耳中,他的眼睫像被风吹动的蝶翼,猛地颤了两颤。
应抚月眼神扫过正在吃的正欢的沈观云,轻轻笑了下,而后归于平静。
应抚月在心底默默地想,应该多给店家画些符的。
清水镇果真是个山水秀丽,宁静安和的好地方,以至沈观云离开的时候还有些不舍。
她婉拒了春娘留她再住些时日的请求,依依拜别在镇口站着的各位乡亲,快步跟上前面林子里等着的应抚月。
人未到,声先至。应抚月只听的到物什不断翻动,噼啪作响,似乎,还有声鸡叫。
他抬眼望去,只见少女面无表情的抱着一只企图挣脱怀抱的,的...
......鸡。
那只鸡还在四处扑腾,却被沈观云死死抓住脖颈,扼住了命运的喉咙。
应抚月:“......。”
他有点想笑。
应抚月唇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刚勾起弧度就被他强硬压下,他以手作拳,有些心虚的轻咳两声。
毕竟师妹要脸,不能太过放肆。
沈观云当然没有错过他掩耳盗铃的小动作,她轻叹口气,神色满是无奈:“春娘他们送我好多东西,我不肯要,这还是一个阿奶硬塞在我手里的,我实在推拒不下。”
沈观云生无可恋道:“师兄,你想笑就笑吧。”
那只脖子上被绑了一朵大红花的鸡还在不合时宜的乱叫,声音粗嘎似砂纸磨过一样。
他们身边顿时全方位无死角围绕着“嘎嘎嘎嘎嘎嘎。”
得益于这位鸡兄拼尽生命的演奏,林子里栖在枝头的鸟顿时被惊飞啼鸣。
一首鸡鸣鸟叫的交响乐响彻天地。
犹如环身音箱。
一鸡众鸟仿佛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
沈观云极黑的眼眸抬起,眼底深处涌动着杀意,伸手温柔的抚摸正在放情歌唱的鸡兄:“师兄,你说我们是清蒸好呢,还是红烧好呢?”
应抚月:“......。”
她的声音轻柔的好似在低语,被抱在怀里的鸡兄却抖了一下,它豆豆般的漆黑小眼睛溜溜转着,竟然感到有点冷。
或许是上头投来的死亡视线杀意太重,感到生命被威胁的鸡兄终于不情不愿闭麦。
四周恢复了寂静。
耳朵被放过的沈观云沉舒一口气,暂时压下了脑中闪过的鸡兄死亡的360式。
再想她就饿了。
应抚月的目光落在沈观云头上,引得她有些疑惑,不自觉摸了摸头顶,问道:“师兄,有什么不对吗?”
应抚月的目光闪动着,眼底蕴着一抹笑意,抬手伸向她发间,取出了刚才打闹时落下的一根新鲜热乎刚落下的鸡毛。
沈观云:“......。”
她尴尬的笑了下,转身就去制裁鸡兄,鸡兄不甘示弱的开始嚎叫,一时又是鸡飞狗跳。
应抚月抱剑在身前,靠着身后青竹,静静看着沈观云把鸡兄五花大绑,低低笑出声来。
这场战役终究以沈观云大获全胜告终,她雄赳赳气昂昂的提着战利品走过来,脸上春风洋溢。
应抚月垂在青竹旁的指尖微动,想要替她挽上那一缕散落的发,却终究是归于沉寂,再度依着青竹没了动静。
他伸出双臂,瞧着沈观云的眸子道:“把它给我吧。”
沈观云颔首:“也好。”
她忙不迭的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应抚月。
自家大师兄,坑起来顺手。
那鸡一入应抚月的怀抱,便没了声息,安安分分的待在他的怀里,引得应抚月轻笑了两声。
沈观云感觉她的拳头再度硬了。
她强忍下想要吃鸡的冲动,觉得还是打轻了。
树林因着他们的打闹被撞的有落叶飘下,适逢春朝,便如一片绿雨,落在他们肩上。
岁月静好,如果不是应抚月怀里抱着一只鸡就更好了。
沈观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美人如玉,当捻琴抚剑才是。
可是师兄就算抱着只鸡都好看,身如劲竹,气若山河。
她暗自思忖,难道是她对师兄滤镜太重了吗。
思虑无果,她便转身不去想了,心中呼唤系统。
系统还是在装死,任凭沈观云怎么呼唤都无动于衷。
指望叫醒一个睡不醒的系统还不如期盼明天一觉醒来任务完成来的真切。
淡蓝色的光幕上字形变换,洗白值那行赫然从0变至3%。
命线已经被她撬动,他终于不必再沿书中所写轨迹寥落一生。
沈观云自踏入清水镇时起的紧张窘迫感终于能稍微放下些许,她不自觉望向应抚月。
应抚月似有所感,回眸望向她:“师妹,怎么了。”
沈观云唇角弧度越来越大,最终不自抑的放肆笑出声。
应抚月虽不明所以,但见她那样开心,也勾起了唇角。
沈观云走着走着忽然转头,天光模糊了她的脸庞,应抚月却还是能感受到她此时的轻快愉悦。
沈观云轻笑:“师兄,我们比比,谁先到宗门吧。”
话音未落,沈观云就如风蹿了出去。
应抚月在原地无奈笑笑,紧跟其后。
两人都已至金丹,御剑飞行自然不是什么难事,故而抵达清元宗时正值晴日烈阳,宗前撒扫的弟子也被这灼灼日光熏的犹如失水浮萍。
扫帚旁已经积攒了一堆落叶,那弟子的头微垂未垂,眼睛开阖,终是无法挡住困意,靠树将欲睡去。
适此风来,席卷枝桠些许青叶,路过那弟子身旁,眼看就要把那堆扫好的叶堆打的七零八落。
旁边却忽然打来一束风,与那不甚听话的风相中,无息无声,无甚所觉。
那弟子恍然惊觉,如梦似醒,握着扫帚赶忙把叶堆拢好,却觉在睡梦中好似见到一白一紫两束光自前而过,不由失笑,不甚在意摇摇头继续忙活去了。
世人常传逢明真人,有开山断海之能,有窥探日月之机,常赞其除妖伏魔,修为盖世。
沈观云站在掌门殿前,心底生了点惶恐,毕竟逢明真人是个剑痴,那日收她为弟子后就急急忙忙跑去跟天华宗的奉剑长老比剑去了。
不然她也不能找到机会软磨硬泡跟着应抚月去除妖。
沈观云也不知道自己便宜师尊是个什么样的人,传言他沉稳持重,故而教导出的弟子也端方稳重。
沈观云默默垂眼,在心底对这个传言比了个大大的叉。
能把新收的小弟子抛到一边去比剑的人,能是什么正经人物。
应抚月觉察出沈观云的局促,轻声安慰她道:“师尊人很好,很好相处的,师妹天资聪颖,师尊定然会喜欢你,只是有些...”
他一瞬卡壳,眼睛有片刻失神,似乎是想找个个合适的词汇描述一下逢明真人。
应抚月沉默半晌,在沈观云越来越好奇的目光中颓然道:“有些性情可能跟传言有所不同,师妹要做好准备。”
沈观云闻言越发好奇,能让向来温和的师兄说出这句话,逢明真人定然不同凡响。
远处一道剑势破风声传来,沈观云下意识想要拔剑,却被应抚月按捺住了剑身:“是师尊!”
一道黑影从天边急速奔来,速度快到沈观云看不真切,直直砸向他们面前。
只听的一声重响,从天而降什么东西把底面砸出数十米的裂纹。
“......。”
沈观云的嘴角不住抽动,很想把那从坑底爬起来的不知名生物摁回去。
这对吗,这对吗!
眼前通体焦黑,就连指尖都缠绕着蜿蜒卷曲如小蛇的雷电之人,是她的师尊,清元宗逢明真人!
沈观云觉得耳边有什么咔咔声响起。
她求助的目光看向应抚月,应抚月在死一般的沉寂中沉痛点头。
她的三观彻底碎了。
沈观云忽然庆幸,方才便把那只鸡送给御兽峰弟子喂养,否则此情此景,若是再来一段盎然的鸣叫,她怕是想直接溜走。
应抚月站在前方,显然对师尊这样的出场方式有些招架不住,但可能是被捶打惯了,适应力极强,怔愣片刻,还是上前一步,打算将逢明真人从坑底捞起来,维护一下师尊在新弟子面前的形象。
毕竟清元宗掌门cosplay被雷劈过的猴子什么的,传出去不太好听。
逢明真人缓过阵来,撑着弟子的胳膊从坑底一跃而起,看到站在一旁的沈观云,打量两下,问道:“她是谁?”
他记得重明峰没有这个人啊。
沈观云:“......。”
她的拳头又硬了。
她强硬的扯开一抹笑,眼中闪过一抹杀气,不等应抚月开口便道:“师尊,我是您新收的弟子啊。”
声音好似从远方传来,落到逢明耳中都有回响了,幽怨无比。
站在两米开外的逢明真人神色恍然:“想起来了,跟苍风那老东西比试前收了个弟子来着。”
当日沈家大宴宾客,庆祝沈家大小姐方才十七就破金丹,是修仙界一等一的豪杰天才,沈家主拿出珍藏多年的灵酒招待,众人兴归作饮。
那酒味醇香浓厚,飘香十里,引得正在天上飞的逢明硬生生落下来,觍着脸去蹭酒喝。
自他上次和人比试把比武场炸了后,执法堂主就严禁他喝酒,说掌门的月例什么时候能把修比武场的灵石还完才许他见酒。
故而,逢明已经有许久没有尝过酒味了,此等佳肴面前,脸算什么。
于是他无比自然的不请自来,登门祝贺,再无比自然的接过酒杯,推辞着饮了几十坛。
在场众人:“......。”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但不管怎么样,逢明是实打实的剑道大能,当世之人无出其右,在他喝至兴处,提出要收沈观云为徒时,沈家家主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
...然后连夜把沈观云打包送进清元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