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凶案发生的那一天 第29章 029章

临睡前凌霜把穿了一天的衣服整理好，依旧搭在了床边的单人沙发上。

像昨晚一样，临睡前她依旧看到了程莺和蒋峰在花园会面，她并不知道程莺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所以心里总是揣着点不安。

她总觉得这件事并没有完全调查清楚。

她仿佛只是透过层层迷雾看到了一个真相，而这个真相或许只是她目之所及能看到的部分，只是隐藏在迷雾后的，名为真相的大船上的一面最显眼的旗帜。

而那艘隐藏在迷雾后的大船，她尚且未能窥见分毫。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不无道理，翌日早晨七点，她准时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向床头，那套白衬衫和黑色百褶裙依旧整齐的叠放在床头。

时间重置，她再次回到了14号。

这次没等她洗漱完秦晓斐就过来敲门了，进来以后她语气急促的对凌霜说：“姐姐，宋清雪和蒋峰不是凶手！”

凌霜颔首：“看来死亡原因也不是过敏导致的窒息死亡。”

“那是什么原因？”

“机械性窒息死亡。”

“可是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秦晓斐说：“如果死亡原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那就说明案发现场还有第二个人，可书房明明是一个密室啊。”

“所以，我们首先要破解密室之谜。”

“可是目前所有人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明，难道杀人的是一个我们完全没有猜到的人？”秦晓斐急得团团转：“难道我们的调查方向一直都是错的？”

“如果假设蒋峰依旧是说谎的人呢？那么所有人的不在现场证明依旧无效。”凌霜说道。

秦晓斐挠头：“可他不是凶手啊，我们验证过了。”

“还是那句话，先破解密室之谜。”凌霜对秦晓斐说：“今天我们哪儿都不去，第一时间跟着所有人去案发现场。”

秦晓斐郑重点头：“好，我听你的。”

……

九点钟，程莺准时上楼：“远洲到时间吃药了，我上去一趟。”

客厅里的几个人点了头，秦晓斐站起身：“妈妈我陪你一起。”

程莺有点为难：“你在楼下陪着说说话，我一会儿就下来了，乖。”

秦晓斐挽上了程莺的胳膊撒娇：“我就是想陪着你嘛，马上就要去上大学了，到时候想黏着你都没有机会了。”

“你呀。”程莺到底还是同意了：“走吧，一起。”

凌霜目送两人的身影进了电梯，五分钟后蒋峰从办公室冲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工具箱，随后是管家脚步匆匆的身影。

周虹站起身：“什么情况，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在她的带领下，罗伯母和凌霜一并进了电梯，包括管家在内的七个人很快聚集到了书房门口。

程莺语气焦急：“敲门敲不开，打电话也没人接，远洲的书房一旦上锁只有他自己能打开，这可怎么办啊。”

“叫开锁的过来吧。”管家提议。

“那怎么来得及？万一远洲出点什么事儿呢。”周虹提议：“撬开吧！蒋助理不是拿了工具箱吗？”

蒋峰看向程莺，程莺点了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撬啊！”

蒋峰打开工具箱从里面取出斧头和锤子一类的工具，随后开始叮叮当当的撬门。

过程中凌霜的视线在书房四周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大概两分钟后智能门锁被彻底破坏，蒋峰大力推开了房门，程莺第一时间跑进房间，紧接着是秦晓斐、周虹、罗伯母和管家，蒋峰则一直立在被破坏的门旁。

房间内很快传出程莺的哭声，凌霜也快步走了进去，像昨天一样在房间扫视了一遍。

大概五秒钟后，她的视线重新回到人群，程莺在哭，管家在检查秦远洲的尸体，周虹捂着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罗伯母正护着秦晓斐，蒋峰立在人群外，秦大少则单膝跪在椅子旁，单手抓着秦远洲的胳膊。

凌霜眉心微蹙，总觉着哪里不太对，但她一时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她的视线又一一扫过众人，眉心轻轻挑了一下，她似乎知道哪里不对了。

不过，证据呢？

“先生的颈部有红疹，看上去是过敏导致的窒息性休克死亡。”

“过敏？怎么会过敏呢？他吃的所有东西都是厨房精心准备的。”

“……”

同样的对话又在发生，凌霜悄无声息的撤出人群，视线在门口附近逡巡，突然眼前闪过一抹微弱的亮光。

凌霜蹲下身子假装系鞋带，从门后的深蓝色地毯上捡起了一枚蓝宝石袖扣，她把那玫袖扣放入掌心，站起身。

此刻室内正进行到程莺吩咐管家去查监控的环节。

“去查！”程莺说：“把昨晚的监控一帧一帧的放出来，去查到底是谁给了先生这碟点心！”

管家应了声，急匆匆从凌霜身边路过，快步出了门。

“昨天晚上远洲说还要处理点公务，就一个人来了书房，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跟着过来的，他也不至于因为区区一个栗子过敏就……”

程莺泣不成声的画面再度上演，蒋峰示意秦晓斐把程莺带走，之后众人陆续下楼，最后只剩蒋峰、秦大少和凌霜三人。

蒋峰和秦大少依旧在进行例行剧情，蒋峰拍了拍秦大少的肩膀让他节哀顺变，然后是秦大少压抑的哭声。

凌霜依旧没有多待，转身下楼。

在几个人围着程莺安慰的时候，凌霜把秦晓斐叫到身边：“我记得第一天吃过早饭以后你去了花房。”

“是的。”秦晓斐点头：“你不是也收到提示跟我一起去了吗？”

“提示？”

“对啊，线索提示。”秦晓斐说：“信息里写让我破解花房疑案，我原本以为花房发生了命案，后来才明白花房的意思是那里即将成为灵堂。”

她好奇的问：“姐姐，你的跟我不一样吗？”

“我不是，我收到的是书房。”凌霜敷衍了一句，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我现在去一趟花房，你继续待在这里。”

“好。”秦晓斐点头：“我有什么任务吗？”

“暂时没有，有任务我会告诉你。”

凌霜看了一眼客厅里的几个人，转身拿了把伞快步走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花房。

园丁正在花房里打理夹竹桃周围的鲜花，看到凌霜进来抬手打招呼：“过来看花？”

凌霜点头：“这些夹竹桃长得可真好。”

“是啊，这些夹竹桃每一颗都有名字。”园丁微笑着介绍道：“这里面的每一颗夹竹桃都是先生精心养护的，都是他的心头好，所以他给每颗夹竹桃都起了名字。”

他指着最前面的一颗说：“这颗是晓斐小姐14岁生日那天栽种的，先生给它起名叫斐然。”

听着同样的介绍，再看向园丁那张微笑的脸，凌霜心里一阵阵发毛，总觉着这间花房有些瘆人。

“其他夹竹桃的名字您知道吗？”凌霜问了一句。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名字都是先生起的。”园丁说：“这些夹竹桃都是先生自己负责养护，这里面的每一个花瓶都是先生请了景德镇的老师傅订做的，下面的紫檀木底座也是请了能工巧匠雕刻而成，都珍贵的很呐，先生平常从不让人碰。”

凌霜颔首：“最近有没有别人来过花房？或者照顾过这些夹竹桃？”

“这间花房是先生的私人领地，平常不让人进的，宅子里的人都知道。”

“那您怎么让我进了？”

“能在秦宅留宿的都是贵客，贵客自然有贵客的待遇。”

园丁脸上的笑容像是焊上去的，他想了一下又说：“哦，对了，蒋助理前段时间倒是来过，不过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那蒋助理都做了什么您知道吗？”莫名其妙的，凌霜觉得园丁一定知道什么线索。

“应该是擦了擦花瓶吧。”园丁说：“先生规定任何人不能触碰花瓶，这些花瓶都是先生自己擦的，他上个月出差的时间长，应该是叮嘱了蒋助理过来帮忙打理。”

“以前遇到过这种情况吗？”凌霜又问。

园丁摇头：“没有，这是第一次先生委托蒋助理打理夹竹桃，昨天晚上蒋助理也来过，我想大概是先生对他开放了权限吧。”

凌霜点了头：“我随便看看，您忙吧。”

“好。”园丁应了声继续躬身打理鲜花。

凌霜绕着夹竹桃转了两圈，仔细观察那些青花瓷盆和下面的紫檀木底座，终于让她注意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底座侧面果然有不起眼的暗销，暗销的花纹几乎和紫檀木融为一体，极难分辨。

凌霜起身跟园丁商量：“您这边有花茶吗？可不可以帮我泡一杯？”

“可以。”园丁站起身：“那我去泡茶，您稍等。”

目送园丁的身影离开，凌霜迅速蹲下身子手指抚上紫檀木底座的暗销，微微用力往侧面移动，成功打开机关，从底座抽出一个10厘米见方的小抽屉。

但遗憾的是抽屉里面什么都没有。

凌霜又挨个检查了其他的底座，14个机关，每一个都有小抽屉，但每一个小抽屉都是空的。

凌霜的指尖在抽屉里抹了抹，没有灰尘存在的痕迹，这说明小抽屉经常被打开，也就是说里面肯定放过东西。

只是现在那些东西不见了！

“咳咳……”园丁的咳嗽声从门外传来，凌霜站直身子，看着园丁的身影走进花房。

他把花茶递给凌霜：“我看主楼那边挺热闹的，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是吗？”凌霜把花茶放到了旁边的置物架上：“我过去看看，谢谢您了。”

“客气了。”园丁再次牵起唇角，微笑着目送凌霜的身影消失在花房门前的小路上。

他重新拿起剪刀，继续心无旁骛的照料那些瑰丽的玫瑰花。

……

回到主楼以后，周虹正安排管家和蒋峰把花房收拾出来，给秦远洲做灵堂，之后是忙碌的一上午，秦晓斐也被安排在程莺周围。

午后凌霜抽了个空去找管家，惯例确认了几个人的行踪，听到管家说秦大少分别于五点半和五点四十五点了蜂蜜水和咖啡，她便问了一句。

“当时您亲眼见到他本人了吗？”

“那倒没有，他估计是晚上喝太多了，一直没醒酒，隔着门板让我把东西放到了门口的置物架上。”

“也就是说这两次您都是只听到了秦大少的声音，并没有见到他本人。”

“是的。”管家说。

凌霜点了头，安慰了懊恼的管家两句，起身去找秦晓斐。

刚好秦晓斐也脱开了身，正在四处寻她：“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想到早上妈妈在我房间的时候哪里不对了！”

“哪里不对？”

“闹钟没响！”秦晓斐说：“我每天从五点半开始，每隔半小时就有一个闹钟，但它从来没响过！我刚开始还以为是妈妈听到以后帮我关了，但我刚刚拿出手机发现，我早上的闹钟全都被取消了！”

凌霜颔首，又想通了一个关键。

秦晓斐看着她：“我这个线索重要吗？”

“很重要。”凌霜说：“它让我彻底理顺了密室之谜。”

秦晓斐好奇的问：“你已经破解了密室？”

凌霜颔首：“嗯。”

“那密室是怎么回事？”

“不着急。”凌霜说：“我现在还缺一个动机，搞明白动机一切就全都理顺了。”

凌霜看向秦晓斐：“你知道秦大少有个女朋友吗？几年前在这栋宅子里意外死亡了。”

“我知道。”秦晓斐点头：“大哥的女朋友叫江雅菲，七年前的中秋节她和大哥一起来的秦宅，当晚坠楼身亡，原因不明，反正最后说是意外。”

“你用你的手机搜索一下秦大少的社交账号，把他缅怀前女友的信息整理一下。”

“大哥不是已经排除嫌疑了吗？”

“对也不对，总之你先找，回头我告诉你。”

秦晓斐点了头：“好。”

在秦晓斐整理秦大少社交账号信息的同时，凌霜又去了一趟灵堂，蒋峰和秦大少已经布置完了夹竹桃，程莺正把那只雕刻着精致花纹的紫檀木盒放进棺木里。

“远洲，该随你去的，就让它随你去吧。”

她红着眼眶，身形微微颤抖，周虹在旁边扶着她，眼神里也写着伤感悲痛：“节哀。”

他们四个人立在秦远洲的棺椁前，似是在进行着某种仪式，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告别。

凌霜询问罗伯母：“紫檀木盒里放的是什么？看上去挺珍贵的。”

“是秦先生的小叶紫檀手串，几年前拍卖回来的，据说价值18.8万。”

凌霜点了头：“那是应该好好珍藏。”

“珍藏什么呀，那盒子回头要和秦先生一起火化的，里面的所有东西包括那手串都要付之一炬。”罗伯母感叹道：“光那盒子也值不少钱。”

凌霜安静的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她重新回到了主楼，去了秦晓斐的房间。

秦晓斐正在整理凌霜需要的信息，见她进来忙示意她坐：“姐姐，我已经整理了一些。”

等凌霜坐下，她把笔记本电脑往中间挪了挪：“江雅菲意外去世以后大哥非常难过，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谈过恋爱，每年她的生日和忌日，大哥都会在各个社交账号缅怀，不光如此，他还经常去江雅菲的父母家里，算是承担起了照顾她父母的责任。”

凌霜抬手按了按额角，听见秦晓斐追问：“所以姐姐，你找到作案动机了吗？”

“大概找到了，但我还缺关键性的证据。”

“那你可以先给我讲讲密室之谜吗？”秦晓斐说：“我真的非常好奇。”

凌霜的视线望向阴雨密布的窗外，到底还是点了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