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一个被指责犯错的纨绔,倒反而变得咄咄逼人。
卡斯帕脸色一沉,眼底闪过一丝怒意:“三弟,不要胡闹!”
“胡闹?”洛伦嗤笑:“泰克斯诬陷我,就是义正言辞。我不过想还自己一个清白,就成胡闹了?”
说完,他不等卡斯帕有所反应,立即侧目吩咐:“西里尔,过来闻闻,这屋里除了哭哭啼啼的晦气味儿,还有没有别的什么龌龊东西!”
虫族世界中,雌虫的嗅觉远超雄虫,尤其高等级雌虫,感官更是能捕捉到极其细微的气息。
等级越高,捕捉能力越强。
他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
有围观的贵族雌虫忍不住嘲讽:“三殿下,您这可就太难为他了。我们这么多雌虫在这里,都没闻到什么异常,他一个……”
话语未尽,但轻视之意明显。
西里尔对周围的嘲讽充耳不闻。
他上前一步,紫眸微阖,鼻翼轻轻翕动。
片刻,他睁开眼,目光冷冽地扫过刚才出声嘲讽的方向:“殿下,空气中有幻情花粉的甜腻气息,极其微量。”
“幻情花粉?”虫群中响起惊呼。
“不可能!我们怎么没闻到?”先前嘲讽的雌虫脸色难看地反驳。
洛伦连眼神都懒得给他,直接对一旁的侍卫吩咐:“取检测仪来。”
仪器很快被取来。
当幽蓝色的检测光束扫过屋内各处,又在洛瑞安衣物上停留片刻。
不一会儿,仪器屏幕清晰地显示:“幻情花粉成分:阳性”。
现场一片哗然!
那些刚才出言嘲讽的雌虫,此刻脸上像是被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看向西里尔的眼神充满了震惊——
这只雌虫的等级高得可怕!
卡斯帕看着检测结果,又看向神色平淡的西里尔,心中的占有欲与嫉妒如同野火燎原,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这样的极品,这样的能力,凭什么落在洛伦手里!
洛伦将卡斯帕那微妙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西里尔没让他失望。
无论等级、能力,还是维护自己的意愿,都令他满意。
还撬动得卡斯帕露出一些狐狸尾巴。
监视他的幕后黑手,就是这位二皇子也说不定。
只是……他目光若有所思地掠过西里尔平静的侧脸。
这家伙,刚才离开的那段时间,真的只是去换衣服?会不会趁机动了点别的手脚,在这二皇子府里埋下了什么“惊喜”?想到这里,洛伦非但不恼,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兴味的弧度。
洛伦十分畅快,卡斯帕和洛瑞安就不同了。
洛瑞安听到幻情花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连敞开的衣襟都故不得了:“是谁?到底是谁要陷害我?”
他怒睁双眼,一一扫过在场宾客,倒一时有了些气势。
洛伦不在意地“啧”一下,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二哥,你府上的安检是摆设吗?大好的日子,居然有这种下三滥的东西被带进来。”
他摊开手,主动侧身:“我接受搜身,有谁……想动手吗?”
他的礼服贴身,勾勒出曼妙的腰身,一看就放不下多余的东西。
卡斯帕脸色变了几变,迅速压下心中的惊怒,脸上重新堆起无奈又宽容的兄长模样。
“三弟,”他语气温和,带着安抚:“让你受委屈了。这样,库房里新到了几批稀罕的玩意儿,回头你自己去挑,算二哥给你赔罪。”
他话锋一转:“不过,你也要体谅,实在是你以往行事太过……随性,才让大家有了先入为主的误会。”
“随性?”洛伦毫不留情打断:“我行事如何,轮不到大家来评判吧。至于你库房里那些挑剩下的破烂,还是留着自己玩吧。”
卡斯帕被他顶撞得胸口一堵,脸上温和的面具几乎碎裂。
他猛地转向一旁的泰克斯·波旁,怒意几乎要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想到波旁家族的支持,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泰克斯族长,以后处事,务必调查清楚再说话。”
泰克斯脸上的神情也很难看,一声不吭。
卡斯帕无法严惩波旁族长,满腔邪火尽数倾泻到洛瑞安身上:“洛瑞安,不要再到处丢脸了!出去!”
“行了,”洛伦懒洋洋打断:“你要教训你的雌侍,等仪式结束带回卧室随便你怎么折腾。至于我……”
他下巴微扬,开始漫不经心地掰着手指数:“城西新开的那家星空赌场,我看上了。我府上后院年久失修,需要一批顶级建材,清单晚点给你。另外,下个月皇家狩猎,我看中的那头星兽,归我。”
他每说一条,卡斯帕的脸色就黑一分。
这些要求,每一条都价值不菲且透着刁难。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冤枉了洛伦在先,根本无法拒绝。
“……好,都依你。”卡斯帕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感觉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
“这还差不多。”洛伦满意地勾了勾嘴角,揽过西里尔,目光扫过这混乱的场面,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这乌烟瘴气的仪式,我看也没什么意思。不奉陪了。”
“等等。”卡斯帕下意识拦住洛伦,看了西里尔一眼,才说:“三弟,一个雌奴,玩过就算了。如今外面又有谣言,说你为了他......行事疯魔,已经不顾体统了。这终究......不合适。”
洛伦抬眸,意味深长瞥了身旁西里尔一眼。
随即,他转回头,嘴角勾起一抹恣意的笑:“谁说是谣言了?”
他一把将西里尔揽得更近:“我的雌奴,想怎么宠就怎么宠,哪天高兴了,把天枢星外的星河摘下来送给他,也不过是搭把梯子的事。”
西里尔身体不明显地颤抖了下,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
洛伦放完厥词,再不看卡斯帕的脸色,在一片死寂与复杂的目光中,带着西里尔扬长而去。
*
洛伦带着西里尔上了悬浮车,车门无声闭合,缓缓滑上行驶轨道,将二皇子府的喧嚣彻底隔绝。
洛伦松开西里尔,没有看他,径直走到酒柜前,为自己倒了一杯琥珀色的烈酒,一饮而尽。
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稍稍压下了他眼底翻涌的戾气。
这一趟,撬动的线索有点多。有些事,他暂时不想追究,但也有些,他打算问清楚。
洛伦转过身,背靠着酒柜,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西里尔身上。
西里尔站姿挺拔,紫眸低垂,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刚才在宴会上引发风暴的并非是他。
“我那位好二哥,”洛伦晃着酒杯,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冰冷:“看你的眼神,热切得很啊。”
西里尔低头垂目,没有回答。
洛伦缓步走到西里尔面前,视线极具压迫感地扫过西里尔的脸:“你说……他是不是对你,有想法?”
西里尔抬起眼:“我不知道。”
他指尖微微蜷缩了下,紫眸流转过一丝微光:“或许……是因为我站在您身边?”
洛伦挑了挑眉,对这个滴水不漏的回答并不意外。
他继续追问,语气带着几分玩味:“那你觉得,卡斯帕怎么样?”
“身为雌奴,”西里尔微微垂首,姿态恭顺:“无权评判任何一位皇子。”
洛伦不肯放过他:“若我给你这个权力呢?”
西里尔沉默了片刻,平静回答:“一位……完美的皇子。”
他刻意停顿,然后才缓缓补充,“就像教科书里写的那样。”
洛伦笑笑,又问:“如果有一天,他开口向我讨要你,你是愿意跟他走,还是留在我这儿?”
西里尔指节猝然绷紧,呼吸凝滞半秒,紫罗兰色瞳孔不易察觉地微微收缩。
他垂眸掩盖眼底翻涌的情绪:“我的去留,自然听凭殿下决定。”
“若是我让你选呢?”洛伦看着他,不肯放过他的一丝一毫反应。
西里尔有些愣怔。
不知怎的,明明是自己设定的任务目标,可到了眼前,他竟然有种荒诞的不安感。
就像是......会错过什么似的。
他手指微微蜷缩,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殿下已经……厌倦我了吗?”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洛伦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反而问:“为什么帮我?”
没等回答,他又说:“别跟我说什么忠心。我要听真话。”
西里尔的眉头微蹙,紫眸深处翻涌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那丝烦躁,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来源。
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那花粉的味道,太难闻了。”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洛伦的意料。
没有算计,没有表忠心,只是一个基于本能的、近乎任性的理由。
他看着西里尔眼中那抹未加掩饰的烦躁,像是精心布局的棋手,突然被一颗不按章法滚落的棋子打乱了全盘计划,而这颗棋子自己都不知道要滚向哪里。
下一秒,低低的笑声从洛伦喉间溢出。
起初只是压抑的振动,随即越来越明显,最终,他畅快地笑起来。
“难闻……哈哈哈……好,很好。”他边笑边摇头:“西里尔,你很有趣。”
他止住笑,车厢内重回寂静,但某种紧绷的气氛已然改变。
“看来,”洛伦语气恢复平日的慵懒:“我也舍不得把你送给二哥了,还是好好待在我身边吧。”
*
悬浮车很快回到皇子府。
洛伦下了车,屏退西里尔,独自进了书房。
大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最后一丝属于“三皇子”的浮夸气息隔绝在外。
洛伦脸上刻意维持的轻佻与不耐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深潭般的冷静。
屋里没有开灯,清冷的月光透过窗,为他勾勒出一道沉静的轮廓。
他走到窗前,目光平静地投向窗外无垠的夜色。
内心深处,是一片不受外界干扰的宁静世界。
今晚的一幕幕在脑中清晰地回放。
那个侍卫恭敬垂首说:“三殿下,洛瑞安阁下说,有件关于您往日的私密物落在房中,不便让旁虫经手,特请您移步取回。”
“私密物”…… “取回”…… 恰好拿捏了原主那点风流韵事,让他这扮演者很难回绝。
他料想会有陷阱,但看到陷阱,才能看到猎人。
那个侍卫虽然身穿二皇子府的统一制服,但他腰间,别着一把不多见的哑光黑色短刃,刀鞘尾部是个狰狞的毒蛇蛇头。
洛伦记忆里有这种刀,可不是什么二皇子府兵的配置。
正好,他可以沿着这条线索往下追查,看看是哪方势力想要整他。
至于别的......
西里尔的顺从与暗藏的锋芒,卡斯帕那看似温和、实则贪婪的眼神,泰克斯族长粗劣的指责……每一件事,每一个局中的角色,都像散落的棋子,在他脑中重新排列、推演。
局面虽复杂,却并非无解。
最值得他探究的,就是西里尔。
他身上矛盾的特质实在太多了。刻骨的桀骜与表面的顺从,精准的协助与难以捉摸的动机。他就像一本用密码写就的书,危险,却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洛伦的指尖在窗框上轻轻一点,如同落下一枚无形的棋子。
局势虽乱,但他心绪平稳。
或许,他也该给西里尔一点机会......犯错?
洛伦:虫子的心眼儿一点不比人少。
西里尔:家蝇有3个心室,蟑螂有10-13个,蚂蚁更多。
洛伦:快闭嘴。我是来谈恋爱的,不是来学生物知识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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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