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人比起在学校里的形象孱弱了不少,皮包骨的,走起路来骨头摩擦地吱吱作响,仿佛不用风只要简单吹一口气就倒了。
“诺辛?”
阙烬兰听到女人的话赶忙走了过去:“你是这个养老院的院长?”
见她点了点头,阙烬兰想坐到沙发上,却不慎没把控住力让腰一扭,老骨头瞬间炸开,疼得她冷汗霎时从额角浮出:“哎哟喂——哎哟喂——”她扶着腰缓缓半躺沙发上,身后的谢邑就自然倾身给她开始推拿。
阙烬兰一边感受着阵痛缓解,一边侧过头来看向诺辛:“你怎么发现我们两个的?一个老汉和一个青年的组合在养老院这么常见——”
诺辛看着面前两人,鲜少半合上了眼:“就你们这黏糊劲...”
损人的话不多说,诺辛将胡芳办公室所有能找到的、不能找到的但通过一些入侵信息库之类的手段可以得到的所有信息都打印了下来,“啪”的一下放到桌子上。
“这些信息我都扫描好了,我让护工们都去开会了,剩下的队员在来的路上。”
这么说着,诺辛再将那一叠厚厚的资料迅速地分成了好几堆。
等刘海乔言风和王隽一都来了,阙烬兰腰间疼痛的位置也被谢邑给妙手回春了。
“现在我来简短地说一下。胡芳,六十六岁,长期患有放射性皮炎,身上也确有不少皮肤坏死组织,进入养老院七年。该养老院每月都有一笔隐秘入账,金额庞大,最后再在每月爱隆医疗团队来院体检后支付于他们,这么一来一回,就这么将这笔赃款给洗了。”
“汇款的账号遍布全球,大部分都是影子账户,我溯源数千个后终于发现了一个漏网之鱼,那账户是一个名为霍斯的工厂财务部门,霍斯工厂主要做的回收废料的生意。”
诺辛指了指其中一沓资料:“这是霍斯工厂的资料,说是回收废料...实则是一个转运中心,回收发达国家的垃圾再卖给一些发展中国家,而爱隆在其中就是将这些垃圾中有价值的部分回收转售。”
乔言风也跟着阙烬兰和谢邑坐了下来,听到诺辛的解释上前翻看资料:“那剩下没有回收价值的垃圾呢?”
“虽然目前还没有明确的资料证明,但我认为和佘喜山的情况差不多。都是被不当处置,埋在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地方。”
诺辛提及佘喜山,明显语气加重了些,她说完揉了揉额角,将资料往前一推:“明天爱隆医疗就要过来给院里老人体检,届时我们可以看看情况。”
等众人翻看着资料时,她再偏头看向阙烬兰,显然她应该遇到了些事情,至少刚刚的卫生间内绝对发生了什么。
“雀雀,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陡然被点名,阙烬兰愣了一下,后来想了想将那两根羽毛放在了桌上:“我去到了两个异度空间,每次被吸入其中都是因为做了些不符合正常情况的行为,通过后就获得了这两根羽毛,应该是这次的源头恶妖的。”
王隽一放在眼下仔仔细细地端详。
“的确,是小燕鸥的,和我拿到的一样。”
这么说着,他将口袋里的羽毛也放到桌子上:“因为我不想捡垃圾,就被一个绿色垃圾桶给吸了进去,然后再睁眼——就是阙烬兰说的异度空间了,是个垃圾站,他们一群神经病非得让我找个什么‘宝藏’,后面我根据排除法找到的是一张照片,是个全家福。”
......
全家福?
阙烬兰略微蹙眉思考,接受到她的目光,王隽一点点头:“嗯,全家福,后面就变成了这片羽毛。”
宝藏是全家福,这是不是代表了这些老人心里重视的东西......
这些异度空间,都披着恐怖诡异的皮,但是明里暗里都表现了这些在养老院的老人们的情况,小燕鸥想必是在这片天山林生活了很久,和这里的老人们接触频繁过。
楼上传来嘈杂的人声和混乱的脚步声,估计是那些护工们开完周会了,阙烬兰和他们告别,来到了老人专用食堂,身边还跟着个谢邑。
其他护工们开完会吃完饭就早早来到了老人食堂周边看着,余了几个照顾些行动不便的老人们,谢邑就是其中一个,照顾着远近闻名的麻烦老人李智民。
阙烬兰倒是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谢邑的照顾,老人的手肘没力气,无论是拿筷子还是勺子都不得劲,她刚吞下一口泡了萝卜排骨汤的饭,一阵阴影就从上而下的投射了过来。林红笑眯眯地拿着两个电影票伸出手:“小胡啊,明天休假,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电影?”
谢邑淡淡抬眸,手中喂饭的动作却没停,他摇了摇头:“红姐,不了,我还是留在院里看看老人们的情况吧。”
被拒绝,林红也不生气,只是微微挑起了眉毛,似乎很惊讶:“小胡你不知道吗?休假是强制性的,也是,你新来嘛。每个月的体检都是让护工们强制休息的,毕竟我们这工作——还是很辛苦的,上面怕我们为了面子不休息,所以在今晚都会把我们送到山外的民宿,每次的休息日消费全部报销。”
强制休假?
阙烬兰一边咽着饭一边思忖着,到底是为了员工们的身体着想,还是为了减少背后坏事被发现的可能性?
“咳咳咳——”
不过果然不能一心二用,只是神游了一会,她就被呛到了。
谢邑一手拍着她的背,一手接过电影票,这会如果再拒绝,保不齐二人又得在食堂进入个什么异度空间,他对着林红颔首,林红见他接过,便没再纠缠,喜笑颜开地哼着歌去收拾吃完饭老人的餐盘去了。
“哎,明日估计所有员工都走了,清场方便给爱隆干坏事。”
阙烬兰把气顺好又叹了声气:“估计就诺辛和我咯,你去看电影吧——”幽怨地看了眼谢邑,“小心被吸入什么恐怖电影情节里面。”
虽然听这语气是哀哀怨怨的,但其中内容却是关心,谢邑明白小鸟的口不对心,于是点了点头:“我会小心。”
......
晚间,阙烬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同房的老人们鼾声连天,震耳欲聋。她原本拥有的绝佳睡眠质量是能让她在战火纷飞的地方都能安眠的,可是李智民是患有神经衰弱,旁边有一丁点儿声音都睡不着。
她数着天花板上的小黑点。
下午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跟着养老院的日程表行动,一到傍晚,院外就来了辆大巴车,把院里的员工都接走,只留下了两个资历老的。
本来是想数着黑点儿催眠用的,哪曾想脑子控制不住地去想些事情,越想越精神,脑门却越来越沉。
老人们真不容易啊,阙烬兰穿好了外套,一瘸一拐地上到了顶楼,看着天空中的繁星点点,深吸一口略凉的空气。
“天山林风景真不错啊,只是可惜......”
作为三大污染源,天山林如今的景象可谓是残破不堪,她往栏杆一靠,望着远处的深山,抛起这顶楼的钥匙,一下又一下。
李智民的睡眠问题估计历史悠久,这顶楼的常客必有他一份,不知道这钥匙来的是否正当,但既然在他房间的抽屉里,阙烬兰就有必要来这里查看一番。
如今养老院只有两个老护工,正是探查情况的最好时机,阙烬兰近她可能地活动了一下筋骨,在保证不将老骨头打散的前提下转了转手臂,扭了扭脚。
顶楼不算大,除了晾床单的架子,几乎就没有别的东西了,但是高处的灯架上貌似有一个圆形草窝,旁边正好放着个梯子。
这也太巧了。
虽然李智民是个跛子,但是阙烬兰还是顺其自然地将钥匙、梯子和草窝联系在了一起,于是勉为其难地将梯子搭好,倚靠在大灯的柱子上,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那草窝里放了好几颗褐色带有黑斑的蛋,之前被诺辛恶补了知识,这就是小燕鸥的蛋,只是不见燕鸥。
突然,里面的一颗蛋动了动,很快阙烬兰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同为鸟类,她知道这是要破壳的预兆。
果然不过一会,一阵裂缝就兀地在离阙烬兰最近的那颗蛋上出现,然后一颗小脑袋就从中探了出来,它努力挣扎而生,全身覆盖着灰白色绒羽,头部还带了些蛋壳的残留,阙烬兰轻轻用手把蛋壳取下,那幼鸟就亲昵地蹭了蹭那布满皱纹松垮皮肉的手。
这是把李智民当妈妈了。
阙烬兰作为山雀倒是精通鸟语,在人类频率听不到的情况下她可以从幼鸟的嘴型中看出那是“妈妈,妈妈”的呼喊。
......
不过为什么不是爸爸,李智民不是个男的吗。
算了,刚出生的小鸟哪里分得清性别。
她将小鸟捧在手上缓缓爬了下去,只身来到后厨温了碗牛奶喂给幼鸟,随后包裹在怀里,打了个哈欠终于回到了房间,同房的老大爷还在打着鼾,阙烬兰忍无可忍地用收集到的羽毛挠了挠他露出来的脚掌,让老大爷浑身一颤,总归是不打鼾了。
随后她小心地将幼鸟放在了被子里,露出个小脑袋,耳边安安静静,她也安详地闭上了眼。
意识刚刚陷入混沌,耳边再次传来那震天响的鼾声,迷蒙中天际线都开始发亮了,她转了个身背离老大爷想继续再睡一会,就被嘈杂的呼喊给惊醒。
“起床了起床了。”声音的主人语气不算好,怪声怪气的,就差敲锣打鼓了:“起床体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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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养老院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