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香 第5章 被收藏的光

黄角树还正是繁盛，炽热的天里，总有蜻蜓在空中飞来飞去，一点也不怕热，反倒还很喜欢，成群结队的在一起，挥霍着这个夏日的时光。蝉也喜欢继续叫着，在路两旁高大的黄角树上，黄角树密绿的叶只留下了中间一块小小的天空，太阳不甘，于是就努力将光透过树叶照下来，是绿色的光。在树叶不注意时，从缝隙间落下。在林间，笼罩的是蝉鸣是一点鸟儿的叫，蝉鸣总是不间断的，鸟鸣总是此起彼伏的，婉转的，这样的声音合成的是夏天的声音。

陈蓓还是喜欢待在楼顶上，就在样静静的，保持这样就挺好的。她习惯了静静的一个人，但现在却多了一个人，有时会很闹腾，有时也会静静地待在自己身边，但她还是留给了自己一个人的时间，享受着片刻的寂静。

在夏夜里，陈蓓睡觉时喜欢把窗帘拉开，这样，躺在床上就可以让月光迈进自己的房间，让星空陪她一起睡觉，她看着星星，她舍不得闭眼，也许她仅仅只是惧怕了黑暗，夜里的声音总是那么好听，一些高低不一的虫鸣，几只低沉的蛙声，奏响的是心的寂静，她会嗅到隔壁余皓阳窗边薄荷的清香，浸润了夜。陈蓓常常看着看着眼前的星星就融在了一起，变成一团团光，模糊的光。在迷糊中她觉得，星星应该也有声音，如果有的话，那就是虫鸣代替了它的声音。

在隔壁的余皓阳，两手搭在窗边，一半的脸浸在阴影里，望着陈蓓的房间窗户，那个撒满银光的房间，静静的，又低下头去。在黑暗里只听到咔的一声，在黑暗中，亮起了一点火光，随即飘来一阵烟，慢悠悠地飘出窗外，与这个夜弥漫的薄荷的气味不搭。

但是，陈蓓还是逃不过开学的命运，这个暑假好像过得很快，但心里却完全没有学习的心，不是不喜欢学习，而是那个新的班级，那些新的同学，还有老师，都完全不知道是怎么样的，要让本来就不喜欢与人打交道的她，要去面对这么多，真的很烦躁。这些事情都足够让她想个晚上都想不完，她甚至还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能不能有一个只教书的学校啊！”

这天她终于还是来到了新的学校，这天她把马尾扎得很高，一件白色的宽大T恤，运动短裤，还有粉色的帆布鞋，一切看起来就像是个好学生一样。

这天，天气很好，天空太阳的光总是那么的舒服，她在校门口站着，看着人潮往学校里进，外面堵漫了车，很多都是外地来的，几乎是一个家长一个学生的并排着走着，说着，笑着，认识的相互追赶着。有时会看见一个招摇的男生，会朝一堆女生那里打闹，然后被追出来。好像他们全都认识，很亲切，像朋友一样。但唯独，但唯独只有她陈蓓一个人，这里的人全都不认识，她总是感觉，她不属于这里。她感觉自己待在这里很不自然，她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没有人去理她，也没有人会理她，因为没有一个人认识她。她心里越来越不安，越来越不自在，她背后开始有一团火在烧，让她冒出汗来，其实在天台的那个晚上后，她的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她也就不会面对这样的恐惧了。

突然背后一个人拍了她的肩膀。

“陈蓓，你在个班？”

一个在暑假重识的傻子出现了。

“初三十班。”

“好巧，我也是呢。”余皓阳惊呼道。

这时余皓阳跟在她的身边，总感觉自然了一些，背后的火消失了，随之是汗的清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奇怪的排斥感也消失了。

她现在感抬起头看看自己的学校是什么样的了，这个学校看起来还是有好几年的教学史了，虽老，但有很多绿植，比如门口的林荫大道，围着教学楼的黄角树长得很高，把教学楼给裹了起来，满眼的是清新的绿，在树下走过，会听见鸟儿的叫声，总是从这根枝跳到那根枝上，还有扑动双趐的声音，在四面穿来，比下面的学生都还要热闹。

来到初三十班的教室，教室门已经关上，教室有两个小小的窗户，教室的门也是木做的，漆上了米黄色的漆，上面还有一块班主任最爱的死亡凝视的小玻璃。

余皓阳一点也不忌讳地趴在那儿，用着未来班主任最爱的位置。

里面的学生们有说有笑，推攘着，打闹着。有的围在一个座位上，有的呢一群一群的打来打去，这样的打闹，嬉笑让陈蓓很羡慕，但又很害怕。而余皓阳，倒多想在这个班里结识一群狐朋狗友。

于是余皓阳就敲门了：“开门，转校生来了。”

“等老师来了再说吧。”陈蓓拉了一下余皓阳的衣袖。

这时，教室里嘈杂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班上最喜欢带头的人出来开了门。

一见面余皓阳就拉拢：“兄弟好啊。”

对面那小伙子是一个皮肤很黑，头发也黑的小伙子。开门后立刻转过头去，对他的同学报到：“是转校生，是转校生啊！”

那些一个个自顾自玩的人都围拢来，有的挤不进去，就趴在窗户上往外望。闹哄哄的，像是去看什么稀奇宝贝。

这下陈蓓更慌了，在余皓阳背后，头低得更低了，心里想着：太多人了……

随后，余皓阳第一个走进教室，所有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同时窗外的阳光，也投到了地上，有着方方的金黄的影子，陈蓓在门外的小心翼翼地看着。

有人喊到：“哥们，自我介绍一下呗。”

他自然，毫无压力走向讲台，就像是电视剧的主角一样。

“我叫余皓阳，爱好，爱好很多，什么运动都会。”

“性取向呢？”班上一个长得看起来很会起哄的人喊起来。

下面的女生们，看余皓阳的目光都些小期待，与爱慕。男生呢，早已把他视为好哥们了。

余皓阳笑了：“都可以。”

陈蓓真是要在门外笑死，如果她认识几个男的，就应该介绍给那个小子。

在讲台上的人感觉一下就主导了这个班的气氛，瞬间就活跃得多了。感觉他一个转校生好像跟那些台下不认识的陌生的脸都是好几年的同学了。

就连其他的转校生也跃跃欲试的要自我介绍了。

陈蓓慌了，站在门外，她觉得自己要是站在那儿可能要死掉。渐渐浑身滚烫起来。

看见迟迟不进的陈蓓，余皓阳温柔的叫道：“怎么害羞，还站在那儿。”

陈蓓更是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脸硬是红了好几度。

不过，没等她自己走进教室，那余皓阳抓住她的手就把她拉进了教室。

这下让陈蓓更是尴尬了，她感觉自己要熟了，就像红烧肉一样。

这时她也被拉进了那个讲台上，那从窗里透来的阳光的影子里，不知道是阳光还是目光，一点一点将她加热。

这下班里也开始更是闹哄哄的。

男生的目光当然是注意到了陈蓓的身上。班上负责带气氛的人有开始喊起来：“大家停下来，听她讲。”

很快都安安静静的，教室里的人都变得很乖巧。

“我……叫……”陈蓓极力用最大的声音讲着，“叫…我叫什么来着。”陈蓓悄悄对旁边的余皓阳说。

“你叫陈哈儿。”余皓阳也悄悄说着。

“对，我叫陈…哈…啊不……我叫陈蓓。”陈蓓差点就被带走了，幸好脑子没烧坏。此时，陈蓓想杀余皓阳的心都有了，要不是当着这么多大的面，她早就动手了。

陈蓓介绍完后，教室静极了，大家都呆着望着陈蓓，陈蓓也低着头，满脸红彤彤的，不敢看大家。

过了会儿，不知是哪个男生鼓起掌来，其他人也跟着鼓起掌来。哗哗声响成一片，陈蓓慢慢抬起头来，真正的看一眼大家——

有的人很是努力的拍着手笑着，有几个像是好学生的样子，也很欣慰地拍着。女生们更是为这个女孩子鼓掌。因为他们知道：对于她来说，真的很棒。

陈蓓又轻轻来看一眼教室的窗外，教室的窗户很大，把蓝色的天分成了一格一格的，像漫画里的分镜。这天也像加入了纯色的牛乳，没混合的，就变成了软绵绵的云，让这天看起来更加柔和。在窗户的最下面，楼下银杏的枝叶的尖端也看得见，正好长得翠绿翠绿的。在阳光下，一切都如此美，陈蓓从未觉得阳光下的一切也可以是这样美的。

陈蓓脸的上，让阳光再次给了她像花一样的色彩，睫毛的影子也落在了脸颊上，眼睛里也有了几份光，在闪烁，在被某人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