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糖 第9章 黎曼猜想

开学第一天·高三（1）班教室

金琳推开教室门的瞬间，粉笔灰在晨光中飞舞。她习惯性地看向第三排靠窗的位置——那里空荡荡的，桌面上积了一层薄灰。

"听说韩旭休学了？"嘉奇凑过来，递给她一杯豆浆，"班主任说他请了长期病假。"

豆浆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滑落，在金琳的数学笔记上洇开一个圆点。她盯着那个不断扩散的水痕，想起暑假最后一天在空教室发现的那片银杏叶。当时她把叶子夹在了《黎曼猜想》这本书里，现在那本书就躺在她的书包底层。

"同学们安静！"班主任陈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来，身后跟着个穿白大褂的陌生女性，"这位是学校新聘请的心理辅导老师，林医生。"

金琳的钢笔突然划破了纸张。讲台上的女人约莫三十出头，盘着一丝不苟的发髻，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X光般扫过全班。当那视线掠过韩旭的空座位时，金琳清楚地看见她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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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心理咨询室

金琳鬼使神差地停在了挂着"心灵港湾"牌子的门前。门缝里飘出断断续续的对话：

"...韩董事长的意思是..."

"...每周三下午的评估报告..."

"...那孩子太聪明了，普通药物..."

她后退时撞上了身后的盆栽。门猛地打开，林医生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金同学？正好，我正想找你聊聊。"

咨询室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金琳盯着墙上贴着的"情绪管理流程图"，突然发现右下角印着韩氏制药的logo。

"你和韩旭关系很好？"林医生推过来一杯热可可，指甲修剪得圆润完美，"他最近有联系你吗？"

杯底压着一张便签纸，上面打印着：【别出声，这房间有监听】。金琳的瞳孔骤然收缩。

"没有。"她听见自己干巴巴地回答，"我们只是竞争对手。"

林医生突然倾身向前，在她手背上画了个Σ符号。这个动作太快，监控摄像头恐怕只能拍到她在安抚学生。

"明天下午三点，"她的嘴唇几乎没动，"带上去年IMO的真题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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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废弃实验室

金琳攥着真题册在化学楼走廊徘徊时，一只有力的手突然将她拽进储物间。韩旭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苍白如纸，左耳垂上的黑痣被一枚银色耳钉取代——正是他们在科技馆扭的克莱因瓶模型。

"你疯了？"金琳压低声音，"你爸的人在到处..."

"听好。"韩旭往她口袋里塞了个U盘，指尖冰凉，"这里面有韩氏药业在青少年奥赛选手身上试药的证据。密码是你生日倒叙加上..."他突然噤声，耳朵贴在门板上。

走廊上传来高跟鞋的咔嗒声。韩旭猛地推开通风窗，把金琳往窗台上推："走！"

"那你呢？"

他嘴角扯出个惨淡的笑："我得回去继续当乖儿子。"说着从领口扯下个吊坠塞给她——那是枚微型胶卷，藏在仿制的校徽后面。

金琳翻出窗外时，听见门被踹开的巨响。她蜷缩在外墙管道后，透过玻璃看见林医生带着两个保安把韩旭按在实验台上。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支注射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这次又偷跑出来见小女朋友？"林医生的声音甜得发腻，"你爸爸会很失望的。"

韩旭突然抬头看向窗外。金琳屏住呼吸，看见他用口型说了三个字：【图书馆】。下一秒，针头扎进了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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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市图书馆古籍区

金琳用颤抖的手打开U盘。加密文件夹里是数百份医疗记录，最新一份标注着韩旭的名字，诊断栏写着：【治疗进展：患者仍存在数学妄想症状，建议加大ECT频次】。

胶卷在台灯下显出模糊的字迹，是韩旭工整的笔迹：【他们用奥赛选手测试新型镇静剂，明年IMO的赞助商就是韩氏。举报邮箱：proof@imo，密码：我们的质数】

电脑突然蓝屏，整个图书馆陷入黑暗。金琳抱紧怀里的资料，听见楼下传来保安的脚步声。她摸黑跑向紧急出口，却在拐角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就知道你在这儿。"嘉奇举着手机照明，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韩旭让我盯着你——别这么看我，他付了我三个月奶茶钱。"

她们从后门溜出图书馆时，夜空正飘起细雨。嘉奇突然拽住金琳："那心理老师是韩旭小姨，她一直在偷偷帮他。"

金琳想起林医生画的Σ符号，胃部一阵绞痛。雨幕中，学校的钟楼突然敲响——十二下，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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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校长办公室

金琳交上IMO报名表时，校长桌上的收音机正在播报新闻：【韩氏药业涉嫌违规药物试验，股票暂停交易...】

"金同学考虑好报哪所大学了吗？"校长和蔼地问。

"MIT。"她脱口而出，随即怔住——这是韩旭的梦想，不是她的。

走廊公告栏贴着新学期的光荣榜。韩旭的照片依然挂在奥赛金奖栏，只是被人用红笔画了个大大的问号。金琳伸手擦拭玻璃罩上的灰尘，突然发现照片边缘露出一角纸片。

她趁没人时撬开相框，里面藏着一张被剪成心形的演算纸：【r=a(1-sinθ)】——笛卡尔最后的情书，画出来是心形线。

纸片背面是潦草的字迹：【等我解开这个定理，就回来找你】。落款处没有名字，只画了把被Σ符号贯穿的锁。

（开学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