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琳在拓扑学课上醒来时,发现讲台上的教授正用粉笔勾勒克莱因瓶的二维投影。阳光透过哥特式窗棂,在她摊开的《微分流形》扉页投下蜂巢状光斑——那分明是昨晚量子计算机屏幕上最后闪现的网格图案。
"第四题,证明该流形的欧拉示性数。"教授突然点名。金琳走上讲台时,粉笔自动在她手中断成两截,断面露出与韩旭耳钉相同的金属光泽。当她无意中用断茬触碰黑板时,整面墨绿色板面突然浮现出淡蓝色的黎曼曲面投影。
"精彩的应用。"教授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他虹膜里转瞬即逝的数据流,"下课后请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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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的泡沫在杯沿组成分形图案。金琳盯着拿铁表面不断重组的布朗运动,直到服务生放下柠檬水——杯底沉着半枚溶解的克莱因瓶耳钉。
"你最近在重复证明庞加莱猜想第三引理。"教授从公文包取出批改到一半的作业,纸张边缘残留着海水浸泡的痕迹,"但第七步用了非标准的拓扑变换。"
金琳的指尖刚触到作业纸,那些红色批注就突然流动起来,在纸面上组成太平洋海图的等深线。教授突然按住她的手腕,皮肤下闪过0.000111011的二进制脉冲。
"天气转凉了。"他意有所指地松开手,在桌面留下五个正在蒸发的指纹水渍,排列成五边形十二面体的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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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地下三层的特藏室比往常冷十五度。金琳呼出的白气在玻璃柜上凝出暂现的ζ函数图像。当她抽出那卷1799年的《函数论》手稿时,整排书架突然无声旋转180度,露出背后闪着蓝光的电子门。
门禁系统是道拓扑学证明题。金琳下意识用怀表盖触碰扫描区,表盘上的"Ⅷ"突然分裂成七个旋转的莫比乌斯带。气闸开启的瞬间,她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嗓音——是韩旭在哼唱他们高中时常听的《圆周率之歌》。
但室内只有七个穿着不同年代校服的Ω系列克隆体,正在环形工作站前操作量子计算机。Ω-5的白大褂下露出马里亚纳海沟的纹身;Ω-2的左手呈现出半透明状态,能看到骨骼上刻满二进制代码。
"他不在线性时间里。"Ω-7头也不抬地说,面前的屏幕显示着MIT所有监控画面,其中金琳的身影总是出现在两个相邻摄像头画面的交界处,"但无处不在。"
全息沙盘突然投射出太平洋实时影像:风暴眼中心悬浮着由海水构成的正十二面体,每个面都映出不同时间点的校园——其中一面显示着此刻正在特藏室门口徘徊的林妍,她手中课本的条形码正诡异地流动着黎曼假设的证明步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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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线性物理课的教室被临时改造成量子干涉仪。金琳在实验日志上记录到第7组数据时,墨水突然在纸面形成微型台风模型。当她用笔尖触碰时,整个模型突然坍缩成二维,露出底下一行小字:"今晚23:15,数学系钟楼见"。
落款是熟悉的克莱因瓶符号,但墨迹透着不自然的蓝光。金琳用怀表盖压住纸条时,金属表面突然浮现出她从未见过的未来场景:白发苍苍的自己正在给年轻学生们讲解超弦理论,黑板角落画着心形ζ函数——正是现在MIT楼顶铜牌上的图案。
窗外飘来无人机群的嗡鸣。七架飞行器拖着不同颜色的尾迹,在黄昏天空中画出七条相互缠绕的螺旋线。当这些曲线在数学系上空交汇时,整栋建筑的影子突然扭曲成彭罗斯三角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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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4分,金琳在钟楼机械室发现韩旭的帆布包。里面装着高中化学课的滤纸——现在写满了四维流形方程;一盒受潮的粉笔,每根断面上都刻着Ω-∞的标记;还有张被海水浸透又晒干的电影票,票根上的日期是下周五。
大钟的齿轮突然停转。在完全静止的瞬间,所有指针都指向Ⅷ刻度。金琳踮脚查看钟面背后的机械结构时,后颈突然触到熟悉的凉意——是那枚克莱因瓶耳钉。
"这是第七次重构。"韩旭的声音带着量子隧穿特有的回声,他校服领口别着菲尔兹奖纪念章,袖口却沾着深海实验室特有的荧光藻类,"我们得谈谈分形记忆的收敛条件。"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呈现概率云状态,时而像高中生般青涩,时而透出未来科学家的沉稳。当钟声重新响起时,十二下钟鸣每声都来自不同时空,在哥特式拱廊下叠加出诡异的和声。
"周一的拓扑学课,"韩旭突然用十五岁的嗓音说,"记得提醒我修改第七引理的证明。"他的右手正在金琳的《微分流形》扉页写批注,左手却从2050年的实验室抽屉里取出同一本书的珍藏版。
图书馆方向突然传来书本坠地的闷响。韩旭的身影瞬间坍缩成七个不同年龄段的投影,又迅速重组为金琳最熟悉的大学时期模样。只是他此刻手中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尚未发生的对话:
"当你说'这不科学'时"
"我正用十一维逻辑爱着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