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砰!
房门突然被人粗暴地踹开,惊醒了沉睡中的唐凌薇。
几个手持棍棒、身材粗壮的婆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三角眼、满脸横肉的老妇,她双手叉腰,目光阴冷。
“大小姐,得罪了!”那婆子声音尖利刻薄,阴阳怪气,宛如毒蛇,“柳侧妃那支御赐的赤金点翠步摇不见了,有人瞧见往静心苑这边来了!还请大小姐行个方便,让老奴搜一搜!”
唐凌薇眯起眼睛,不错眼珠地盯着眼前这几张陌生的面孔。
她脑中画面一闪,突兀地想起了前世的最后一幕。
机身剧烈的颠簸,失重的恐惧,乘客们绝望的尖叫,刺耳的警报声,还有瞬间吞噬一切的爆炸与火光……
她,二十一世纪的散打冠军唐凌薇,死于一场空难。
传说中的牛头马面没有接她入地府,眼前也没有出现回顾一生的走马灯。
脑中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AI音:
【警告!目标生命体征消失!目前检测到高适配度肉身……开始强制绑定……】
【英雌系统绑定成功!宿主:尉迟凌薇(原:唐凌薇);当前世界:大晏朝;身份:安亲王嫡女;特异之处:天生怪力。】
【核心任务:收集“英雌成就”,成就点可兑换生命值,同时系统随机掉落奖励。初始生命倒计时:30天。请宿主尽快行动,逾期立即抹杀!】
唐凌薇……不,现在是尉迟凌薇。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原主的记忆碎片:这老妇是柳侧妃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婆子钱嬷嬷,而柳侧妃正是这王府中处处打压原主的人。
“好大的胆子!”尉迟凌薇慢慢坐起身来,冷声道,“谁准你们擅闯我的房间?”
钱嬷嬷被她这一喝吓得后退半步,但很快又重新挺直腰板。她斜起眼睛,色厉内荏道:“大小姐,这可是柳侧妃的命令!那步摇是御赐之物,若是找不到,咱们整个王府都要受牵连!”
不等尉迟凌薇回应,钱嬷嬷便对身后的婆子们使了个眼色:“搜!”
“我看谁敢!”尉迟凌薇沉着脸,立马披衣而起。
婆子们被她气势所慑,一时不敢上前。
钱嬷嬷见状,贼溜溜的眼珠儿一转,忽然指着床脚惊呼:“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支金光闪闪的步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翠羽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显眼。
“人赃并获!”钱嬷嬷脸上露出得逞的狞笑,“大小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来人啊,把大小姐给我绑了,送到侧妃面前发落!”
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应声上前,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伸手就要去抓尉迟凌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张开双臂挡在尉迟凌薇面前。
“不许你们欺负阿姐!”那是个穿着半旧浅紫襦裙的小姑娘,身形单薄,声音虽然颤抖,却异常坚定,“阿姐才不会偷东西!这分明是栽赃陷害!”
尉迟凌薇微微一怔,通过原主零碎的记忆,认出这是她的幺妹尉迟云萱。母亲早逝,父亲又常年在外,姨娘无德,府中作乱。尉迟云萱是这冰冷王府里,唯一给过原主些许温暖的人。
“二小姐,这里没你的事!”钱嬷嬷不耐烦地挥手。
“我不!”尉迟云萱倔强地站着不动,挡在众人身前,“你们想动阿姐,就先过我这一关!”
“敬酒不吃吃罚酒。”钱嬷嬷低低道了一声。她抬眼对婆子们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二小姐拉开,绑了大小姐!”
一个婆子粗鲁地抓住尉迟云萱的胳膊,将她狠狠推向一边。小姑娘踉跄几步,手臂撞上了桌角,顿时红了一大片。
这一幕彻底点燃了尉迟凌薇心中的怒火。
前世作为散打冠军,她最见不得的就是以多欺少、恃强凌弱。眼前这些婆子的行径,让她想起了训练场上那些欺压新人的败类。
尉迟凌薇眼神一冷,她咬了咬牙,一字一顿道:“找死。”
那两个冲过来的婆子脚步猛地一顿,她们一时不敢上前,站在原地等着钱嬷嬷的下一步号令。尉迟凌薇素有“怪力煞神”的凶名,在王府下人中间可是如雷贯耳,谁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刚满周岁,便轻松捏断了陪伴王爷征战沙场的宝剑?
钱嬷嬷见自己的命令失了效,急得跳脚道:“都聋了吗!傻站着干嘛?给我上!”
婆子们硬着头皮,挥舞着棍棒冲了上来。
尉迟凌薇眼神一凛,不再多言。
第一个婆子的枣木棍带着风声挥来,她不闪不避,白皙的五指如电探出,精准地抓住棍梢,手掌只是微一发力,便听“咔嚓”一声脆响。
对付这群人,尉迟凌薇甚至无需动用格斗技巧。
那根足有儿臂粗的枣木棍,如同秋风里脆干的麻秆,应声而断。那婆子看着手中只剩半截的木棍,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尉迟凌薇已随手一推,将她推出一丈开外。
婆子惨叫一声,踉跄着倒跌出去七八步,“噗通”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哎哟叫唤着半天都爬不起来。
第二个婆子趁机从侧面猛扑过来,想用体重压制住她。尉迟凌薇随意地侧身半步,如疾风般的手刀在那婆子后颈轻轻一劈。
尉迟凌薇收敛了九成九的力气,那婆子却如同被狂奔的蛮牛撞上,双眼一翻,连哼都没哼一声,软绵绵地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她曾以为自己对力量的掌控已臻化境。直到占据这具名为“尉迟凌薇”的王府嫡女身躯,她才明白何为天赋异禀,这简直就是老天奶追着喂饭吃!
兔起鹘落,不过呼吸之间,两个最凶悍的婆子已彻底失去战力。
剩下的婆子和钱嬷嬷吓得魂飞魄散,她们挤作一团,连连后退,望向尉迟凌薇的眼神如同看到了山海经里茹毛饮血的凶兽。
尉迟凌薇捡起了床脚那支金步摇,仔细端详,发现翠羽色泽晦暗,死气沉沉,金丝缠绕之处粗糙扎手,边缘还有毛刺。
她前世见识过太多顶级工艺品,眼力毒辣,一眼便看穿这拙劣的栽赃。
“钱嬷嬷,”她冷冷开口,“你这‘御赐’步摇,怕是仿品吧?宫里的匠人,会做出这等连街边铺子都不如的劣质货色?”
钱嬷嬷脸色骤变,强装镇定道:“你......你休得胡言!”
“哦?”尉迟凌薇已走到钱嬷嬷面前,她微微低下身子,看着钱嬷嬷那双不断躲闪的眼睛,厉声道,“究竟是你在胡言还是我在胡言?当我是什么没见过世面、小门小户出身的孩童吗?被你们随便拿个玩意儿就能糊弄!”
钱嬷嬷被她盯得冷汗涔涔,全无方才的威风,此时成了哑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尉迟凌薇五指合拢,那支步摇在她掌心化作一团不成形状的废料。她将废料丢回钱嬷嬷脚下,喝道:“滚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想找麻烦,让她亲自来。”
钱嬷嬷早已吓破了胆,她带着剩下的人,架起瘫倒在地的同伴,如同丧家之犬般逃了出去。
屋内重新恢复了死寂。
尉迟云萱捂着红肿的手臂,大眼睛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恰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错乱的脚步声,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声响起,嗓音悠然散漫:“这是怎么了?静心苑何时变得这般喧闹?凌薇,云萱,你们没事吧?”
一听这个声音,尉迟云萱的小脸就拉了下来,嘟囔道:“她怎么来了。”
“我们出去看看。”
二人行至屋外,一个身着绛紫色缠枝莲纹锦缎裙裳,头戴赤金宝石头面的美妇人,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柳侧妃。
她睨了一眼钱嬷嬷,不悦地摇了摇手里的团扇,数落道:“钱嬷嬷,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来问问步摇的下落吗?怎地闹成这般模样?惊扰了大小姐和二小姐,你担待得起吗?”
钱嬷嬷如同见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扑到柳侧妃脚边,哭嚎道:“侧王妃!老奴奉您的命来寻步摇,谁知……谁知大小姐她不但不配合,还出手打伤了这么多人!老奴找到步摇,大小姐竟说那是假的,还……还把它给毁了!娘娘,那可是御赐之物啊!”
尉迟凌薇暗中翻了个白眼,好一招恶人先告状,颠倒黑白!
尉迟云萱气得小脸通红,刚想争辩:“你胡说!明明是你们……”
“云萱。”尉迟凌薇轻轻按住妹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她迎着柳侧妃的目光,不卑不亢道,“柳侧妃来得正好,我也正想问问,这几个奴才,不分青红皂白闯入我的闺房,口口声声说我偷了御赐步摇,甚至对云萱动手推搡。这便是王府的规矩?还是说……”她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是柳侧妃你授意的规矩?”
柳侧妃脸色微变,没想到尉迟凌薇竟如此直接,言语如刀,毫不留情面。她强压下心头火气,维持着主母的风度:“凌薇,这话从何说起?钱嬷嬷行事或许急躁了些,但也是为了王府声誉着想。那步摇……”
“这步摇,”尉迟凌薇打断柳侧妃,将那块废料递到她眼前,“柳侧妃见识过的珍玩无数,难道看不出这等货色,连京城稍好一些的金铺出品都不如,也配称之为‘御赐’?”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还是说,柳侧妃觉得,宫中内府的匠作水准,已经低劣至此?若真如此,我倒真要怀疑,是否有人故意以假乱真,藐视天恩了!”
柳侧妃脸上那伪装的温柔几乎挂不住,她确实用了仿品栽赃,本以为这懦弱孤僻的嫡女会惊慌失措,任她拿捏,没想到竟像是换了个人,变得如此牙尖嘴利,眼光还如此毒辣!
“你休要血口喷人!”柳侧妃强装镇定,葱白的手指微微颤抖,“这步摇分明就是……”
“分明就是什么?”尉迟凌薇步步紧逼,“柳侧妃若坚持此物为真,那我们现在便可拿着它,即刻进宫,请内务府总管当面鉴定!若鉴定为真,我尉迟凌薇认打认罚,绝无怨言!但若鉴定为假……”
她的目光扫过柳侧妃瞬间苍白的脸,以及她身后那群噤若寒蝉的仆从,冷笑一声,朗声说道:“那这伪造御赐之物、构陷王府嫡女的罪名,不知柳侧妃……你,担不担得起?”
院内一片死寂。
所有下人都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柳侧妃胸口剧烈起伏,涂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进宫对质?她怎么敢!那仿品根本经不起查验!
“王爷到——!”
这一声如同惊雷,炸响在静心苑上空。
柳侧妃眼中慌乱转瞬即逝,随即泪水盈眶,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快步走向院门,声音带着哭腔:“王爷?王爷怎么回来了?您可要为我,要为王府做主啊!”
安亲王尉迟震面色沉肃,身上还带着边疆的冷意。他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尉迟凌薇身上。
他没有先看扑过来的柳侧妃,而是看着尉迟凌薇,柔声开口:“凌薇,这里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