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善下班之后专门去了趟饮品店,向路元告知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在某些事上,她作为警察,即使再三提醒林路知,也比不上路元唠叨几句来的实在。
听完杨善打的报告,路元急忙关了店,赶去医院求证。
林深送饮品回来,店已经关了,只有杨善站在门口告诉他今天可以下班了。
路元来到医院,确实看见了住院的周诺。
事实如杨善所说。
周诺向她道歉,自责一时想不开,还害得林路知跳进水塘去救她。
路元安慰她一番后,叮嘱她注意休息,一出医院就打电话给林路知。
“好了,妈,我的水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当以前上的游泳课是假的啊?”
“不管游泳课是假的真的,你也不应该这么莽撞啊。你做什么事情都是急头急脑的,那个水坑以前游泳淹死过多少人在里面你不知道吗?”
“当时杨善他们不是在旁边嘛。”林路知若无其事地拍打着大腿上的蚊子,“而且救援的人没几分钟也到了,现在不都没事了吗?”
“这次没事是你命大!”
“行了,知道了,下次不会了。别告诉我爸啊!”
林路知挂掉电话,手臂上已经被蚊子叮了两个包,大腿和屁股缝也被咬了一口。
大腿上的包还好,可以挠。只是大庭广众下挠屁股,实在有点……
趁着附近人少,林路知抓紧挠了几下,挠得还是不尽兴,语气也跟着发狠,“多功能,我打算给蚊子写一本末世小说,让这该死的蚊子一夜之间全死干净穿进书里,也算是造福全人类。”
【蚊子这种生物在自然界对维护生态系统的平衡有着重要的作用,不能随便灭绝哦。】
林路知:“我就是口嗨一下。”
回到桌位,四人的餐桌目前只有林深一人。
林路知:“他们两个去哪了?”
林深不屑地哼了一声,“说是有什么大人之间的话要聊,去某个角落说悄悄话去了。”
“他们两个能有什么悄悄话?”
“谁知道?”小菜已经上了,林深拿了一粒被剥过的毛豆扔嘴里,“姑奶奶,到底是谁溺水了?你们刚才跟我打什么哑谜呢?”
“没有谁,吃你的吧。”
彼时烤鱼店篷布的另一侧,杨善抱着手,不苟言笑,跟审犯人一样在对韩澍进行问话。
“你高中时期真的没给林路知写过信?”
韩澍:“没有。”
“这样啊。”杨善站直身子,双手垂下来,故意说道:“我跟你说件事,你别觉得烦啊。”
“你说。”
“林路知以前是个学习很好的学生,中考还考到了在市里名列前茅的平蓝一中。只是,高二结束,她就转来我们县里的一中。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杨善的声音变得阴沉,在一定程度上将事实进行恶化,“因为平蓝一中出现了两个盯着她的变态。”
“也不知道她在学校招惹到谁了,有个变态在高二学期期末写了一封恐吓信给她,警告她好好等着,他一定会在京市华大的校门口等着她,到时候有她受的。林路知因为这事被吓得郁闷了一个暑假,高三那一年就转了学。当时写恐吓信给她的那个人,名字跟你的有点像,也信韩,不过叫做韩澎。”杨善目光幽幽地盯着韩澍看,“你说会不会是她看错了你写的名字,把你的“澍”看成了“澎”?”
这件事韩澍倒是有点印象,之前去林家的时候,林校长说过林路知想考京市的大学,后来因为一封恐吓信就将志愿填到了南方的一所大学。
不过……韩澍瞅着杨善质疑的眼神,她说的话听起来怎么像是自己就是那个变态啊?
“喂!”韩澍打断她怀疑的目光,“你别这样审视我行不行?你看见过哪个傻子写恐吓信还留姓名的?”
“万一写恐吓信的人喜欢人家呢?又或者这中间出了什么误会?”
韩澍:“……”
“短短几行字,林路知就对这个陌生人的印象颇深,已至到恨的地步。”杨善继续编道:“那个变态名字和你的相似,就读的高中和你一样,大学也位于京市。这样看来你确实有点符合要求。如果林路知也问过我刚才问你的那些问题,我想她应该已经认出你来了,心里很可能把你和变态画等号。若是你暗恋她的话,我真心觉得你有点无辜。”
小心思就这样被戳破,韩澍只能用疑惑来掩盖实情,“我暗恋?”
“你愿意听我说这堆有关林路知的杂事,我还以为你喜欢她呢。我单方面认为如果你喜欢她的话,被误认成变态对你有点不太公平。”
韩澍的思绪骤然回到在小镇上和林路知的第一次见面,那天她走了又折返回来问自己的高中学校和大学。
他当时以为是她记得自己,还有点小庆幸,原来是认为自己是写恐吓信的变态!
不对,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其实……我高三那年临近毕业,的确给她写过一封信。”韩澍脑袋一热,决定说出来,再不说自己真的被当成变态了,“我当时确实写了一封信,说我会在京市的华大校门口等她,但字里行间都是祝愿她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如果有缘,我会在新生报道当日在华大的校门口迎接她。”
“所以……你真的喜欢她?”
“嗯。”韩澍如实说道:“我之前在食堂不经意间听见她和朋友聊要考哪所大学的事,她说要考京市的华大,我的目标院校是东大,刚好这两所大学离得近,我一时头热在毕业前写了那封信给她。但是我确定,那封信的内容里面没有任何威胁人的字眼。那封恐吓信绝对不是出自我的手。”
杨善:“或许是有人篡改了这疯信的内容,因为林路知当时说那封恐吓信是她有人拜托她同桌拿给她的。她的同桌是一个男生,也是她黑历史里的前男友。她的那个同桌因为扬言要帮她躲避变态,可是献了好一阵的殷勤,偏偏林路知还吃这一套。”
“什么??!”这样看来自己的告白信让自己被误会成变态不说,还给他人做了嫁衣。
韩澍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
拍毕业照那天中午,他站在高二十二班的教室门口等了二十分钟没等到林路知。
韩澍回忆道:“我当时没有等到她,就……请了她班上的同学帮忙送信。只是请帮忙的那个男同学,记不清样貌了。”
杨善分析道:“你能考上东大,在学校里的成绩理应排在前面,作为优秀生,应该有人听说过你。或许某些竞争对手觉得比不上你,暗中使坏呢?唉,林路知这个人从初中开始就不缺追求她的人,情书都收了不知多少封,她从来不会看的。无形之中你能通过这种方式让她记了你那么多年,也是你的本事。”
韩澍耷垂着眼皮,“你看起来我像是很想这样的样子吗?”
“不行,我要跟她解释清楚。这样看来,她人生中的部分规划都是因为我不得不改变轨道。我岂不是成罪人了?”
“解释什么?”杨善喊住他:“你真以为林路知没有继续在平蓝一中就读,没有去华大是因为你的一封恐吓信啊?”
“不然呢,你刚才就是这样说的!”
杨善用手给自己扇着风,无所谓地说:“那是我故意说来诈你的。”
韩澍:“……”
“林路知还不至于因为一封没来由的恐吓信郁闷那么长时间。她没在平蓝一中读高三的主要原因是平蓝一中对高三生的管控太严厉,而且离家太远,两个月也不见得回一次家,她受不了了。没去华大也是因为她的高考分数能进南方比华大还好的明大。”
韩澍拔腿就走,“那我在她眼里的形象也不能是变态。”
走了没几步,杨善跟了上来,“你等一下,你现在去不就是自爆喜欢她了吗?”
“你知道林路知最讨厌的人是谁吗?”
韩澍及时刹住脚。
“她最讨厌的是喜欢她的男人。”
韩澍又走了回去,“这是什么逻辑?”
“因为以前只要男生说了喜欢她,就会没皮没脸地追她,她再三拒绝对方依旧死缠烂打道德绑架。她很讨厌那样,以至于后来只要听见有谁喜欢她,哪怕和对方的关系挺好,她也会不自觉地厌恶对方。”
“她之前可能认为你是变态,手上沾了粪都故意往你的身上擦。现在还能请你吃饭,说明她对你已经有了改观。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是你已经用行动让她对你的印象有了改变。你先不解释,让她慢慢发现自己误会了你,然后对你的好感度在愧疚感里进一步拔高,说不准你还能真的能暗恋成功。他的那个前男友就是利用她的愧疚感和她在一起的。你现在自爆,我估计林路知以后都不稀罕看见你。”
“哈?你这个逻辑听起来有点别扭但是又有点正常。”
韩澍开始仔细地琢磨,自己有做过什么事让她对自己改观吗?
他拢共才和她见过几次面而已。
听杨善分析得头头是道,韩澍被忽悠了这么久,终于反应过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以前林路知转学后跟我说过遇到神经病的事,我当时觉得她离开了平蓝高中会没什么,谁知道你来镇上了。而且你是池老太太的重孙子,池奶奶为人那么好,我对你的人品还是持有保留意见。再说了,为了林路知的安全,我肯定要为她测试一下你到底是不是变态啊!暗恋者总好过真变态。”
韩澍除了沉默就是无语。
“你说林路知在平蓝一中遇到的两个变态,除了……我……之外,另一个你有印象吗?”
“有。”杨善一边走一边回道:“一个在医务室用扫帚棍棒指着她脑门要打她的暴力狂,她当时伤到了腰,又有点发烧,不是别人的对手。幸亏晚自习上课铃声响,那个暴力狂被召唤回去了。”
韩澍:“……”
……
脑内一股像是有一股电流在滋滋作响,林路知起身去店里拿矿泉水,趁机问多功能,“你有病吧?你漏电了?”
【没有,本系统在浏览笑话合集,被笑到了。】
“神经系统。”
回去的时候,去联合国开会的两人已经回来了。
一个笑容满面,一个苦大仇深。
林路知:“你们在聊什么?烤鱼都端上来了多久了,还不回来。”
杨深:“肯定是杨善姐姐又拿出那一副做派吓唬人了。”
“什么姐姐?”杨善轻轻一巴掌拍在林深的后脑勺,“岔辈儿了啊!”
林路知:“人家韩医生就是脸长得臭一点,还不至于被当成小混混教育。”
“是啊,我这张脸就是因为不做表情时看起来有点凶。”韩澍夹了一片土豆块放进自己的碗里,光明正大地瞄了林路知一眼,“所以……容易被人误会。”
意识到说的话有点打击人,林路知连忙找补,“哎呀,脸臭是臭了点,但还是很帅的。”
对方无心的一句话就横扫了他眼前的阴霾。
韩澍打起精神,“真的?”
林路知点头,“嗯,帅到我去医院都不敢挂你号的那种。”
韩澍抿住嘴偷笑,“有点夸张了。”
杨善不忍心地戳破,“她的意思是真进了医院,只敢挂长相成熟的专家号。”
这是肯定完颜值又开始否定实力了吗?
韩澍窃喜的脸顿时变成那张臭脸,眼睛跟没生气儿了一般。
林路知:“我可没那个意思啊,是她乱说的。”
嘴上是这样说,但是只要生了病进医院,林路知最先找的通常是看起来一把年纪的资深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