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了桌子,饭店还可以再做一桌。”望舒压低声音,“这里有蛊毒是肯定的,被我解了,不至于中毒但肯定出去也会食物中毒。”
林鹤轩盯着那几盘菜:“还有别的么?”
“不清楚。”池隐舟盯着那菜,“没有鬼气妖气,蛊毒也被解了。但是我们没法检验有没有毒。”
林鹤轩叹了口气:“那咋办。”
池隐舟叹了口气,忽然问道:“你们早餐吃了吗?”
他身边的女孩回答:“吃了呀。”
“自己吃的还是团餐。”
“都是团餐。”女孩摸了摸肚子,“奇怪的时候饿的特别快。就跟没吃一样。昨天一天也是,他们这团餐特别容易饿。”
池隐舟神色平淡,转头低声说:“他们吃过几次,不差这一顿了。”
林鹤轩:“……出去之后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望舒接道:“我们的医疗队在我们俩上山后半个小时内也会跟上来,现在就在外面候命。”
“这里的东西怕都是贡品,还是被鬼吸过那种。”池隐舟再次确认一遍,“应该就是会食物中毒,而且不管饿。吃多了有损身体,不过就这几天,问题不大。”
“可以治疗,不会有后遗症。”望舒补充,“这属于撞客后发生的各种疾病里比较轻的。”
林鹤轩点点头:“还是要速战速决,下午上山估计就能见分晓。这境不算太高级,倒是好办。”
这话一出口,望舒神色古怪起来:“a级不算高级吗……”
林鹤轩打了个响指,笑得平静而随意:“嗨呀,这在我们家都属于小场面了,这半年啊……我可算跟着我们家会长见世面了。”
望舒:“……!!”
s市最近都经历了什么啊!!
听起来就好惨!
林鹤轩单手支着头,小声问池隐舟:“我的能力只能看出导游和这些npc是鬼,但是妖气太重,我看不清这些人还活没活着。”
“六个人还活着,但是必须尽快带他们出去,否则也凶多吉少。”池隐舟正说着话,身边的姑娘喊他:“小烟,来吃饭呀。”
林鹤轩被戳中奇怪的笑点,一听小烟这个假名,差一点绷不住。
他抿着嘴唇,转过头对着望舒,挤眉弄眼让自己不笑出声。
望舒:“?”
s市的人都好神奇。
两个中年男人招呼他们俩:“吃啊小兄弟。”
林鹤轩按着胃:“哎呦大哥,我胃病犯了,胃疼,不想吃,我身体不太好,哎呀,谢谢大哥了啊。”
他偷偷碰了下望舒,望舒立刻跟上:“我们俩有点水土不服。”
池隐舟看着苗疆祭司水土不服,活虎一样的林鹤轩身体娇弱,于是也柔柔弱弱叹了口气:“我挑食。不爱吃这些,晚上再说吧。”
林鹤轩轻声说:“早知道让你去炒几盘菜,保证谁都不想吃。”
池隐舟笑容不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回去我就几盘菜喂你,然后把你喂老虎。”
“那你是要谋害亲夫吗祖宗。”林鹤轩叹了口气,“我食物中毒后喂给前辈,前辈也会食物中毒吧!”
“你会不会食物中毒我不知道,但是再耽搁下去他们都要食物中毒了。”池隐舟笑容明媚身姿端正,只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冒凉气,“我也要害相思病了,我家妖王也要焦虑分离了。一会上山找到破绽你就孔雀开屏,争取让大祭司对你双眼冒粉红泡泡。”
“得令。”林鹤轩打起十二分精神,拿出手机,趁着黑屏,整了整衣服,椅子挪后几步,远离饭桌抓了抓发型,又坐回来:“我现在外表看起来怎么样?义父?”
“还不错。”池隐舟摸了摸下巴,客观评价道,“个子高,身材也不错,发型适合你,就是给你分配的这张脸差了点。”
林鹤轩:“……”
他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瞬间憋下去:“还我妈生脸啊啊啊。”
正巧望舒回头看见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还以为他真的胃疼,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了?不舒服吗?”
祭司伸手过来,带起一股清幽的香气,林鹤轩鼻子一动,忽然明白有一天和镜琰闲聊时,镜琰所说的喜欢池隐舟所以连寒筠香都觉得是世上最好闻的香气是什么意思了。
他也觉得自己嗅到了世上最好闻的香气,清幽如山谷梨花。依稀能窥得苗疆青年漫步山野间的温柔模样。
难怪古人总说香草美人。
美人与香气总这般相得益彰。
他一时愣住了,稍后才感觉到额头上那只手,望舒的手很柔软,不大像是从小学习术法的术士。倒符合跪坐祭坛前,常年读经祈祷的祭司身份。
要是不是个大祭司,感觉望舒很适合去当讲师,温柔又耐心。
林鹤轩觉得自己被扔进了开水壶里,让他脑袋上撒把面粉都能烘蛋糕。
望舒吓了一跳,忙又贴了贴他的额头:“脸怎么红了?发烧了?”
难不成林鹤轩看着健康但真的身体虚弱?
林鹤轩盯着望舒,眼巴巴眨了眨眼:“我……”
池隐舟支着头,看戏看得乐不可支:“没事啦,只不过是有人要熟了,你把手往下挪一挪,就能看见活人变成窜天猴,冲到空中炸成烟花。”
“那我也是最灿烂的那一朵。”林鹤轩喃喃说道。
望舒:“?”
林鹤轩少男怀春的状态直到这顿诡异的饭局结束,导游重新站在他们面前,林鹤轩一秒清醒,整了整并不存在的立领,冷酷地双手插兜,默不作声。
他父皇实在受不了了,但是搭在他的肩上,忍笑忍到胃疼:“小祖宗,你这又是哪一出?”
“我要做个靠谱且帅气的男人。”林鹤轩注视着去和老夫妻交谈的望舒,淡淡说道,“冷漠,强大,拉风,弹指间灰飞烟灭且从来不回头看爆炸,会单手抱住心爱的人,叼着一根烟,和他喝一杯酒。”
池隐舟笑得花枝乱颤:“会抽烟吗大儿子。”
“……”林鹤轩沉默一下,顾左右而言他,“会喝酒。”
“别学镜琰那一套,不适合你。”池隐舟大发慈悲指了条明路,“你记不记得二队小张家的边牧?叫阿咩那只。”
那是林鹤轩手下家里养的一只黑白边,聪明伶俐可爱,收到全分会上下一致的喜欢。
林鹤轩点点头。
“阿咩平时怎么卖萌撒娇耍小聪明,你就怎么对望舒。”池隐舟悠悠应姑娘们的呼唤往前走,“毕竟同物种嘛,那样比较可爱,望舒会喜欢的。”
面对情圣.老祖宗.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饭都多的池隐舟,林鹤轩迅速听从劝告,摇着尾巴快乐去找望舒:“走哇,争取下午就搞定!”
望舒见他一副开心阳光,宛如在草坪接飞盘还聪明的边牧模样,怔了怔,随即笑了:“好,那我们走。”
他们动身,面无表情的导游带着他们坐上了上山的缆车。
池隐舟大大咧咧走到导游身边:“我们俩一车好不好?”
导游僵硬地转过头,目光冷冷地盯着池隐舟,奈何钓烟客气定神闲脸皮极厚,根本不挪窝。
于是导游怨气丛生地坐在池隐舟身边,身边得黑气已经具象化,都不用人怀疑他是鬼。
这缆车也不高,速度慢慢悠悠,吱嘎作响,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森林,树木高大,树冠犹如利剑。
那摇摇晃晃的缆车似乎随时会从高空坠落,把人摔到山石上,或被树枝贯穿。
术士天天在天上飞,倒是还好,但是很明显老夫妻有点害怕。
不过这二位不太好意思说出来,也怕年轻人们跟着害怕,于是硬生生忍着。
林鹤轩和望舒分别陪着这对夫妻。主要是他们俩已经快六十,到底不是年轻人,各方面机能、反应都差一点。林鹤轩和望舒跟着,有突发情况还能护一下。
只不过他发现自己多此一举了。
刚开始他身边的叔叔还有点怕高,但随着缆车往深山里走,他的眼神越来越呆滞,身体也越来越僵硬,最后眼神透过缆车玻璃,直勾勾盯着下面的深山。
林鹤轩一瞧,这症状明显被什么东西迷住了。
妖魔鬼怪都有这个能耐,只是这缆车上除了那只导游鬼,确实没有什么妖鬼。
看来深山里确实有点东西。
林鹤轩回头一看,身后的望舒也正盯着身边的阿姨,阿姨和叔叔的表情如出一辙,表情呆滞,眼神却执着。
等他们一下缆车,就看见这几个人径直站成一排,目不斜视,他们面无表情,面部肌肉仿佛僵死成一张诡异的面具,偏偏眼睛里投射出狂热的光芒,两厢一对比,更让人觉得他们集体中邪。
导游站在远处,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笑容。
“这一次解蛊又如何?”导游歪了歪头,眼睛里渗出黑红色的血液,“他们早就吃下我的蛊啦。”
说着他咯咯笑着,迅速向身后深山掠去,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山林里。
而旅行团众人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着,池隐舟皱了皱眉,挥了挥手,示意林鹤轩和望舒跟上。
他们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上山下坡,路很难走,这里人迹罕至,连路都几乎没有,山石青苔湿滑,可他们即使磕磕绊绊仍然列成一队,向前走去。
林鹤轩感慨道:“比我军训时候走的齐。”
望舒眼睛一弯,又笑了。
很快他们停了下来。
旅行团众人失了魂一样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向前看去j
他们不远处,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里闪烁着身深紫色的光,奇花异草攀附在洞口,对着他们招摇。
那一行人停了这几秒,忽然发疯一样向前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