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隐舟偷偷戳了戳林鹤轩的胳膊:“去吧崽,这次得你在前面吸引火力,我在后面狗狗祟祟了。”
林鹤轩小声说:“我正想说,这次让儿臣多表现表现。”
池隐舟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安静等他们说话的望舒:“行,我儿眼光不错。是个温柔和善的大美人。回去如果需要,我和小月柳帮你保个媒。”
林鹤轩热泪盈眶:“谢谢父皇。”
随即他就雄赳赳气昂昂去拉架了:“咋了咋了?”
阿姨指着那饭店,大声说道:“这旅行团选的什么饭店?!我刚看见服务员往后厨鬼鬼祟祟运食材,那东西,噫,都长蛆了!”
“而且你们看这小矮棚子,黑漆漆的房子,乱糟糟的环境,哪像是饭店啊!”叔叔也情绪激动,“饭菜味道差可以,毕竟旅游报团饭菜都一般,但是你好歹给我们找个干净地方,这吃完要拉肚子的!”
导游面无表情看着他们:“千元团要什么品质?”
林鹤轩心想:一千块钱报团又见鬼又见妖的,确实不是一般品质。
结果阿姨愤怒的抬手指着他:“你是当地团,就这一天行程,古城和上山,最多加个缆车钱就一人一千,很便宜吗?”
林鹤轩沉默了。
真黑啊这导游。
“哥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林鹤轩叹了口气,“这事办的有点磕碜了。”
他一说话,那导游耳朵动了动,仍然面无表情,头缓缓转过来。
这一幕其实有点诡异的。
他身体一动不动,唯独脑袋慢慢转过来,偏偏动作僵硬,好像是个脖子上关节没生锈没上油的废弃机器人一样。
“哪里不能吃?”导游忽然转头就往里走,夺过服务员手里的盘子,又大步走出来,手中的东西暴露于阳光下,一览无余。
林鹤轩皱起眉,望舒则眯起眼睛,上前一步,打量起来。
其他人纷纷惊呼,往后退了一步。
“什么东西啊。”
“好恶心!”
“叔叔阿姨没说错,这不就是蛆!”
“好多虫子!”
那盘子里赫然是许多白花花的虫子,在食物上不断蠕动着。
可林鹤轩瞧着那食物不像是变质的样子,也没闻到腐坏的味道。
这境里天气还算凉爽,外表气味都没变,怎么就能生出这么多蛆?
总不能方圆十里苍蝇都喜欢往这盘菜上繁衍生息吧?
林鹤轩回头看了一眼望舒,发现那温柔和煦的大美人眉头紧锁,神色复杂,似乎还有一丝难得的愤怒。
就这么一晃神功夫,四下惊呼声不绝于耳,林鹤轩一惊,一抬眼,只见导游正抓着那些蛆,大口大口往嘴里塞:“能吃的,能吃的,好吃,好吃,真好吃。”
身后众人齐齐后退,有人已经跑到一边吐了起来。林鹤轩大风大浪见多了,眉头都没皱一下,他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忽然发现哪里不对。
那好像不太像蛆。
蛆有那么大的眼睛吗?
而且蛆的眼睛会滴溜溜地转,盯着某个人吗?
那些虫子根本不跑,只在盘子里蠕动。无论它们怎么动,头都是固定的角度,那双黄豆大小的眼睛都齐齐看向这群旅行者。
而部分虫子虽然被导游往嘴里送,可在他嘴里那些只剩下个头的虫子,仍然偏着头看着众人,直到头也消失在那血盆大口中。
这倒有点意思了。
这明显不是什么蛆虫。
他甚至觉得那东西是有神智的。
“神经病。”一个中年男子率先反应过来,骂了一句,“走,我们去别的地方吃饭。”
林鹤轩和望舒对望一眼,也默默跟在她们身后。
但他俩很清楚,最后肯定是要回来这里。
林鹤轩瞥了眼池隐舟,发现他家祖宗不急不缓,悠然自得,甚至和那两个姑娘聊起天,逗得那两个女孩笑起来,也不板着脸了。
不过池隐舟极守男德,虽然缓解了下女孩子们的焦虑,可一直和她们保持距离。
姑娘们以为他也是女孩子,关系好的女生就会互相牵手挽手臂,不过池隐舟走位奇特,总是不远不近跟着,绝不太靠近,免得有什么身体接触,于姑娘于自己于镜琰都不友好
这就是作为千年老断袖的自我修养。
林鹤轩走在望舒身边,轻声问道:“那虫子是什么?你似乎有点在意,不是寻常虫子吧?”
望舒一怔:“我的表情很明显?”
“不明显。”林鹤轩笑着说,“只是我多注意你一些。”
他看上去大咧咧天天就是傻乐,没有一点烦心事,但向来心细,只是平时不外显。
望舒看着他,烦闷之色一扫而空,又弯着眉目笑起来,柔声细语同他说:“那应该是蛊。这个境出现在湘西,有些蛊毒的元素在,倒也不稀奇。”
林鹤轩脑子里电光火石中闪过一件事,他脱口而出:“苗人。”
望舒看向他:“怎么?”
“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怀疑这个境是丢的那两个a级境之一?”林鹤轩轻声说道,“当时是鸿宸虐杀众人,但境是被那两个被骗来的登山客的鬼魂吸引来的。”
“那两个登山客其中一人有苗族血统。”林鹤轩回头望了一眼,“似乎母亲祖上是苗人。”
“他如今已经是鬼,哪怕活着的时候只会一点皮毛,死后借着鬼气,也能将蛊虫的作用放大。”望舒无奈道,“落花洞主又牵上蛊毒,再来一个赶尸,三邪倒是全了。”
林鹤轩笑道:“那我倒是涨眼界了,一次体验三样,一邪更比一邪强。”
望舒抿了抿唇,没忍住笑了起来。
“你会用蛊么?”林鹤轩在众人停下的时候趁机问道。
“会一些,放心。”望舒抬眼看了眼四周,无奈说道,“这古城现在就是个死城。”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旅行团找到了第一家饭店,正在七嘴八舌讨论菜单。
可是那饭店老板印堂发黑双目充血,冷不防看还以为是熬夜熬过了头,但是在术士眼中,这根本不是个人。
老板反复就一句话:“今天是好日子,不开张。”
池隐舟轻声笑问:“什么好日子?老板家有喜事?”
他这一问,那老板倒是抬眼看了他一眼,境给池隐舟的脸雌雄莫辨,虽然不及他本人好看,但也是清秀干净。
那老板却像是见了鬼——见了鬼差一眼,不自觉瑟缩一下,居然还真的说了第二句话:“山神临世,要娶亲,要娶亲。我们都要做准备。”
三个术士耳朵齐齐一动。
池隐舟又上前一步,“温柔”问道:“娶谁呀?”
可这次老板的眼睛在他们身上来回巡视,咧着嘴嗤笑。
众人被他笑得发毛,连忙推搡着往下一家走。
这古城不大,饭店也只有那么几家,要么和第一家老板一样不说人话,反复强调明天是大日子,他们要准备。要么干脆没开门,再有一家倒是没多说话,端出来的饭菜全是蝎子蜘蛛这些东西。
而且是活的。
争先恐后往前爬。
旅行团吓得连连后退,商议着干脆买泡面算了。
不出林鹤轩所料,超市也是没有的。
最后兜了一圈,他们还是回到刚开始的小店。
导游仍然面无表情站在原地:“吃饭吧。”
谁都看得出这地方的诡异,也没人敢再说话。可去别的地方又找不到吃的,一时间两方僵持住。
这时饭店里走出个服务员,端着正常的饭菜放在桌子上:“你们跑什么,明天山神娶亲,我们送落花洞女上山,整个城就我家还营业,这也是看你们提前预定过,不然我家也歇一天帮忙准备东西呢。”
老夫妻警惕地看着他们手里的饭菜,可外观上看毫无异样,甚至色香味俱全。
导游冷冷说:“他们看见你们拿剩菜剩饭喂虫子了。”
众人半信半疑,老夫妻拿了双筷子,简单翻了翻饭菜:“确实没有……”
“那虫子可贵的,要么去山里抓,要么自己养,我们自己吃都不一定够怎么可能给旅游餐。”服务员嗤笑一声,“你们导游是我铁哥们,我家才开店给你们做这一顿。想吃那个虫子,得加钱。五百一盘,你们要么?”
众人齐齐摇头,同时往后退一步。
一个中年男子实在没忍住,问道:“你们怎么爱吃大虫子呢?”
服务员不耐烦:“你们在外地没见过吃蚕蛹和吃知了的么?云南那边还烤蝎子呢。还有什么地方,吃青虫,不也和这玩意差不多吗?”
“……”男子无言以对,“可我们导游刚刚生吃啊!”
服务员翻了个白眼:“本来就能生吃,只不过我们更喜欢烤着吃,你不信我吃给你看。”
男人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
服务员拍了拍导游的肩:“剩菜别倒啊,我要喂虫子。”
导游点点头:“放心。”
众人疑心未消,但实在饥肠辘辘,也只能坐下吃饭。
他们坐一个大圆柱,望舒默不作声做了一圈,手指极快地动了动林鹤轩没看清他的动作,只勉强看见他似乎弹了下指甲。
“解蛊?”林鹤轩在他坐下后小声问他,“好酷啊。”
望舒耳朵一红,垂眼笑道:“我其实不善蛊毒,但是祭司可以不会用蛊,但是一定会解蛊,才好保护族人。”
林鹤轩眼睛一亮:“太帅了望舒,简直是我梦中才会出现的苗疆大巫。不害人但是擅救人,你这个祭司当之无愧。”
望舒耳朵更红了,抿唇笑了笑。
林鹤轩满身冒粉红桃花,直到池隐舟憋着笑轻咳一声,林副会才回过神。
“抱歉打扰二位。”池隐舟忍着姨妈笑,“不过这饭菜能不吃还是不要吃,即使解了蛊毒,但毕竟是鬼做出来的东西,对身体无益。还是想个办法,让他们也别吃”
林鹤轩低声问:“我劝一劝他们。”
“拦不住的。”池隐舟摇摇头,“我们是刚进来,这几人可是饿了两天,我们也没带什么食物进来,不过还是试一试。”
旅行团是前天中午上的山,就算中午吃了饭,到现在也是两整天了。
池隐舟开口:“这东西也未必干净,能不吃还是别吃了。”
但是旅行团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饿,饿的没有力气,老夫妻摆摆手:“哎,虽然我们心里也怕,但是太饿了,再说下午还要爬山呢。”
林鹤轩小声问:“吃了有什么坏处么?不行我把桌子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