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个登记在案的最强咒灵。”你在悟面前伸屈手指,“宿傩这样已经被分割的暂且不管,仅仅是被结界术困住的。”
“三大怨灵里的菅原道真、平将门、崇德天皇。”他回答你,“还有宇治川下面那个东西。”
“井上内亲王和早良亲王,安德天皇和平家一门,后鸟羽上皇和后醍醐上皇。”位高权重的人总是会被人认为有更激烈的感情,死于非命以后会更容易对生人怀有怨念和憎恨,其实更多时候只是因为被更多具有咒力的人所知而恐惧,“如果鸭川发大水,白峰神宫里面那只大天狗,北野天满宫、六波罗寺、御灵神社,搞不好天龙寺也会被波及。”连你都会感到头疼,洪水会让封印产生松动,因为河川就是咒力最好的媒介,“这些就够御三家和京都高专的人忙得了——”
“那个时候我会在东京。”悟这么回答你,“平将门。”
“对,平将门。”你这么回答他,鸭川发大水自然是因为台风和引力天文潮汐,那个时候东京肯定也不会好过,那可是全日本咒灵诞生最大的温床,产生的东西甚至能具有一部分人类的智力,而今年的情况又那么特殊,他估计到时候会忙得不可开交,“即使是有各种结界术的加持,我的简易领域最大范围只能够覆盖到洛中地区。”听起来简直是地区歧视的羞耻性言论,“让公卿们不至于上街闹成百鬼夜行,但宇治这样的地方就没人管了。”
“但乡下人要做乱了,无法无天。”他慢吞吞的吞下团子,如是评价。
“你但凡去看一眼。”你现在也不过是在他不展开领域的时候有把握消除他的无下限,而无量空处,确实是,久闻大名,不然你早就想打他了,“那个下面是什么东西。”
“桥姬。”他回答,“但又不止是桥姬。”桥姬是嫉妒之女变成的鬼,为了成为咒灵杀死自己嫉妒的女神,她脸和身上涂着朱砂,头上倒置着三条腿上点燃火把的铁环,口中叼着两段点着的火把,在宇治川中浸泡了21天。她也被尊奉为守护桥梁的女神,同时也是断绝姻缘的神,据说能为断绝恶缘者带来祝福。
“她给自己的名字,可能是六条御息所。”如果只是有桥梁的地方就可以诞生的桥姬那不过是普通的咒灵妖怪,但是这种有名的地方就是容易屡屡祓除屡屡重新诞生更可怕的鬼神,这次这位如同姑获鸟一样有着九个头,九个头上都是女人的面孔,但是带着可怖的般若面具,这种时候你真得要抱怨,到底是谁开始传说桥姬会因为在供奉有她的桥上演唱“葵之上”或“野之宫” 都必将遭受可怕的命运。
“都是因为嫉妒而产生的强大鬼神。”悟喝了一口茶,大概准备顺一顺他吞下的丸子,“说起来。”他把杯子放下来,露出灿烂的笑容,“你发现了吧,杰擅长御使的强大咒灵,很多都是女性呢。”
化身玉藻前,裂口女之类的吗,你想了想,于是回答,“啊,他确实比你讨女性喜欢。”但还有像虹龙啊,各种可爱的动物之类的,所以你表示,“下次可以送他一盏牡丹灯笼。”
涩泽光和夏油杰一样,都是让五条悟感到很为难的人,以至于他有的时候觉得这两个人联合在一起的目的就是为了和他作对。
涩泽家在京都是一个很有趣的存在,不喜欢他们的人会称之为清道夫鱼,但各个家族里的女性对他们总是有某种偏爱,而且确实是一个有用而且麻烦的术式,所以就这样一代代以自己的方式传承下来了。
五条悟生来就因为六眼的关系,得到了极好的供养,但是高层的烂橘子们,对于咒术知识之外的权力斗争也好,他们对于咒术世界的打算也好,对他有着有意的隐瞒。他被刻意排除在这部分的知识之外,高高供在云里,因为是未来的最强兵器,所以在得到作为整体的咒术师世界的恩惠之外,可能得磨损都被视为禁忌。
所以反而对御三家底层发生了什么倒是一清二楚。
但是没有办法啊,他确实生来就是最强。
涩泽光,则是一个,游离于这个评价体系之外的东西,就像是落在煤堆上的白雪,因为能够无视六眼的身份,也是他小时候可以称得上玩伴的存在。
当初他说要去东京上学,她也只是坐在回廊上,看着一望无际的青空,表示“如果是悟的话,一定能在东京过得开心。”一向是肯定,从来不否定。
在高专做学生的时候,他曾经和杰讨论过这个问题,杰对她的评价是,莫名其妙的傲慢,而悟的回答是,“欸,不觉得她长得很像宫泽理惠吗?”倒也不是为了这个原因,但是这个原因还是有影响的。
现在还是觉得很像啊,请他喝得不过是普通茶包冲出来的玄米茶,但是挽着头发,穿着收腰灯笼袖的打褶碎花连衣裙的私服,曲线好得像像春日山峦,做事情一板一眼的很认真,但是又不是歌姬那样喜欢被关注,而是只是很纯粹的特立独行。而且很喜欢他,所以也就很自然得接受了这份感情。然后就莫名其妙的跑掉了,原来觉得她的想法或许会有改变的一天,现在看好像越发变得奇怪了。
如果是曾经有过私情的男女,在后来又有了如难波津一样难以逾越的隔阂,坐在一起的时候,最怕的是突然安静。而这安静被她所打破。
“悟似乎不喝酒。”她把之前那个他拎进来的网袋里的山崎威士忌取出来,收进墙边的五斗橱里。
“有的时候会想。”他这么回答,“但是会影响无下限的能力。”
“啊。”不过那显然也不是为他准备的,她也不是酗酒的人,好像是跟他一样也是更喜欢吃甜食一点,“果然是联谊里不受欢迎的那个。”
“我总觉得我们两个彼此彼此吧。”他站起来,感觉到了自己该告辞的时间。
“说悟要照顾好自己似乎是冒犯的话。”她也站起来,“但祝你心想事成吧。”
五条悟扶着障子门,“虽然知道那个人不是什么坏人,但是麻烦不要把自己弄死。”至于什么,夏油杰身边环绕着许多大大小小女人的话,还是不要告诉她了,她比谁都有数。
“宇治川的事情,倒是比我更重要。”她的眼眸深沉,“不是什么强者要保护弱者,咒术师要保护普通人之类的无聊逻辑,只是,不应该有那样的东西。”
他偏脸看她。
“那个边上,是我们家管理的咒术师坟地。”她跟他解释,“那位极恶咒术师的坟,也在里面。”又是加茂家那个老鬼的事吗……真是,令人讨厌的烂橘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