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荔枝外壳带着湿意,安逸用指甲在蒂部小心地掐开一个小口,然后熟练地剥开那层粗糙的红壳,将那颗白玉般的荔枝果肉递到鹿书林嘴边。
鹿书林正舒服躺着,感觉到唇边的冰凉和甜香,眼睛都没睁,只是顺从地微微张开嘴,安逸将荔枝送入她口中,手指蹭她柔软的唇瓣。
“唔…谢谢荔枝女王。”鹿书林满足地哼了一声,贝齿轻咬,清甜的汁水瞬间在口中爆开,她惬意地嚼着,享受着投喂。
荔枝女王?
安逸垂着眼笑,待鹿书林吃完果肉,小巧的舌尖似乎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唇瓣,安逸便自然而然地摊开掌心,伸到鹿书林下巴处。
鹿书林默契地将褐色果核吐在安逸干净手心,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安逸拿起小几上的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掌和指尖。
鹿书林闭着眼,嘴角却弯起甜蜜弧度,窗外的台风依旧在咆哮,但这一方小小的沙发,枕着爱人柔软的腿,唇齿间残留着清甜的荔枝香...
好安稳的世界。
她安心躺着,感受着安逸指尖偶尔划过她发丝的温柔,放任自己的思绪在风雨声和这份宁静的甜蜜里漂浮。
最后快要睡着时,怕安逸腿麻,她又懂事说要活动活动,去追着逃逃亲近了一会,安逸也收敛了深思,认真处理起工作。
笔记本屏幕的微光映在安逸脸上,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发出清脆声响,鹿书林玩累了就蜷在沙发的另一端,托着腮,目光像被磁石吸附般凝在安逸身上。
她处理工作的样子,像一本装帧精良的严肃名著,封面冷硬,内里却藏着令人目眩神迷的深邃世界,读进去便让人无法自拔地回味。
她似乎永远游刃有余,仿佛铜墙铁壁,不惧伤害,不屑背叛,连难过的时间都吝于给予。
所以,我不可以是她吗?
鹿书林心底那个微小的声音又在低语,她不可以是勇敢坚强的我吗?
可以的吧,挣脱了所有枷锁、自由翱翔,随心所欲,达成所愿的我…
安逸目光没有离开屏幕,抬手从沙发边的小几上拿起高脚杯,但这一点小小的分神便让她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
那非带着复杂崇拜的凝视太过灼热,安逸从屏幕上移开视线,对上鹿书林直勾勾的眼神。
她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那根原本在膝盖上轻点的食指停了下来,朝鹿书林勾了勾。
鹿书林像被无形的线牵引,顺从地挪过去,被安逸圈进怀里。
她仰起头,感受着安逸微凉的指尖带轻轻划过她的脸颊,鹿书林被她看得心头发紧,一股莫名的胜负欲冲上头顶。
她抬手,近乎粗暴地从安逸指间夺过那杯几乎没动过的红酒,重重放在旁边,一把抓住安逸熨帖的衬衫衣领,用力迫使她抬头直视自己。
“要休息!”鹿书林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安逸却依然不急不躁,甚至眉梢都没动一下,只是那深潭般的眼眸里,有不易察觉的危险在无声聚集、翻涌。
这过分的冷静点燃鹿书林失控的引线。一股血气直冲脑门,她想也没想,下意识扬手。
啪...
手掌轻微擦过脸颊声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客厅里显得尤为清晰。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幕,瞬间照亮了两人同样惊愕的脸。
柠檬公主要篡位当女王?不满意就要反抗了?
其实力道不大,但这样的行为足够以下犯上了……
鹿书林的手僵在半空,手掌火辣辣地攥紧,心砰砰直跳。
她完全无意识的,只是想让对方听话,想调转掌控的姿态...
她飘了,她恃宠而骄,无法无天,上天入地..
她太放肆了,敢惩罚安逸了……
下意识地想逃,身体刚往后缩,安逸缓缓侧过被轻拍的脸,动作慢条斯理,却透出危险。
她抬手摘下鼻梁上那副斯文禁欲的眼镜,随手丢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下一秒,只稍稍用力便掐住鹿书林纤细的脖颈。
这并非窒息的力量,却带着绝对的掌控将她拽向自己,安逸有些惊喜,但这只小鹿还承受不了放纵带来的后果。
阿林,要控制别人,只轻拍巴掌不行,要像现在这样,握住她最脆弱的地方。
咬下去……
鹿书林甚至来不及惊呼,所有声音都被惩罚的吻堵了回去,那不是温柔的缠绵,是风暴,是带着上位者的警告。
唇舌攻城略地,牙齿甚至磕碰到了柔软的唇瓣,带来细微的刺痛,彻底碾碎了鹿书林所有的反抗和思绪。
那点微不足道的胜负欲,瞬间被更汹涌、更原始的力量彻底吞噬、瓦解。
篡位,她还不够格,掌控,她还太稚嫩。
窗外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疯狂敲打着玻璃窗,发出密集的鼓点。
屋内只剩下急促的呼吸、衣料摩擦的窸窣,以及唇齿间令人面红耳赤的黏腻声响,空气被点燃,弥漫着旖旎气息。
鹿书林感觉自己像被卷入风暴中心的小船,只能紧紧攀附着唯一的救世主,那迟来的、懵懂的、精灵般的灵性,在狂野的风暴中被彻底感化、收服,心甘情愿地沉沦、归顺。
她热烈回应着,指尖深深陷入安逸肩背的衣料。
电闪雷鸣,撕裂沉沉天幕。
在这天地失序的狂乱中心,她们是彼此眼中唯一的坐标,是灵魂深处无法言喻、独一无二的疯狂。
不知过了多久,风暴才稍稍平息,两人气息未匀地依偎着,急促的心跳在寂静的室内清晰可闻。
就在这时,被遗忘在沙发角落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执着地亮着。
是阿姨的电话。
鹿书林整个人还软绵绵地趴在安逸身上,脸颊贴着她微汗的颈窝,懒洋洋,问:“怎么了?”
安逸接起电话,简短应答了几句,眉头微蹙,挂了电话,她拍了拍鹿书林的背:“台风太大,雨势太猛,阿姨家那边积水很深过不来了,晚饭得我们自己解决了。”
她顿了顿,征询道:“叫外卖?”
“不要!”鹿书林立刻摇头,声音软糯,眼神却亮了起来,“冰箱里不是还有好多东西吗?我看到有牛排,还有别的…我们自己做饭吧?”
她还没和安逸一起做过饭呢,这个念头让她莫名兴奋起来。
“好。”安逸起身,顺手把鹿书林也拉起来,“我来下厨,你负责…研究菜谱?”
鹿书林欣然点头,赤着脚跑去翻看冰箱里的存货。
安逸拿着拖鞋跟在后面追,催促她穿鞋。
走进厨房,拿出需要的食材,牛排解冻,蔬菜洗净,当安逸的目光扫过保鲜盒里几颗红艳饱满的西红柿时,鹿书林恰好凑过来。
“啊!西红柿!”鹿书林眼睛一亮,像发现了宝藏,她扯了扯安逸的衣角,不自觉撒娇,“安逸,做那个好不好?就你昨天做过的…西红柿炒鸡蛋?我想吃。”
安逸看着小鹿充满期待的眼睛,无法拒绝:“好。”
她拿出两个鸡蛋,熟练地在碗边磕开,蛋液滑入碗中,接着,她拿起筷子,手腕稳定而快速地搅动起来,金黄的蛋液在碗中旋转、融合。
鹿书林站在一旁,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那只握着筷子的手吸引,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动作流畅而精准…
就是这只手,不久前,才以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战栗的方式,那样强势地搅弄过...她...
画面感太过鲜明,鹿书林的脸一下烧得通红,猛地低下头,假装专注地去看手里的菜谱,心脏却在胸腔里擂鼓。
安逸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开始处理西红柿,锋利的刀刃切入饱满的果肉,汁水丰盈,也许是刚才的“运动”耗费了太多心神,也许是鹿书林那羞红的脸颊让她分了心,刀刃一滑。
“嘶…”安逸轻轻吸了口气,右手食指指腹被划开一道小口子,鲜红的血珠迅速冒了出来。
“怎么了?”鹿书林立刻扔下菜谱冲过来,看到那抹刺眼的红,心疼地抓住:“切到手了?疼不疼?”
她手忙脚乱地找出医药箱,拿出创可贴,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
她低着头,神情专注近乎虔诚,将创可贴轻轻覆盖在伤口上,指尖温柔地按压边缘,确保贴牢。
那柔软的指腹不经意地蹭过安逸的皮肤。
“好了,”鹿书林松了口气,抬头看她,眼里满是担忧,“真的没事吗?不会…有影响吧?”
安逸挑眉,明知故问:“什么影响?”
鹿书林眼神飘忽了一下,声音低了几分:“就是…做很多事都不方便啊…”
安逸看着她红透的耳根,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故意拖长了调子:“比如?”
鹿书林被她看得更加窘迫,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我说的是工作!打字啊,操作鼠标啊!你想什么呢!”
安逸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胸腔微微震动,她抬手揉了揉鹿书林滚烫的脸颊:“哦?我说的难道不是工作么?小朋友,你又在想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想!”鹿书林像被戳破了的气球,瞬间炸毛,一把推开安逸的手,转身装作去拿盘子,只留给她一个红透的后颈嘟囔着,“真是越来越会欺负人了。”
安逸低头,指尖在贴好的创可贴边缘无意识地摩挲:“欺负?讲点道理,是谁先胡思乱想的?”
带着点促狭的笑意,看着鹿书林耳根染上红晕,才满意。
厨房里重新响起锅铲的碰撞声,混合着窗外的雨声,牛排的浓郁肉香、黄油融化的焦香渐渐弥漫开来,又被另一股更家常、更温暖的酸甜气息覆盖,西红柿在热油中软化、释放出的浓郁汁水与炒得金黄油润的鸡蛋融合在一起的、属于家的味道。
红酒在高脚杯中漾开深宝石红的涟漪。
暖黄的灯光下,餐桌上呈现出一幅奇妙的景象,精致的瓷盘里盛着煎得恰到好处、淋着黑椒汁的牛排,旁边配着翠绿的芦笋,而另一只家常的白瓷碗里,则是热气腾腾、色泽鲜亮诱人的西红柿炒鸡蛋,红黄相间,汤汁浓郁。
“去洗手吧,准备开饭,台风天的中西合璧,希望合鹿小姐的胃口。”
安逸拉开椅子,优雅邀请鹿书林落座。
西式的优雅与中式的温情在桌上奇妙相遇,碰撞出属于她们两人的、独一无二的烟火气息。
窗外的台风依旧在肆虐,雨水冲刷着整个世界,屋内暖意融融,刀叉与碗筷偶尔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混合着低低的交谈和偶尔响起的轻笑。
吃完饭,安逸怕自己克制不住,又担心鹿书林的身体,这两天确实有些放肆过头了。
安逸随口道:“一起洗澡。”
“啊?”鹿书林脸红。
“我去主卧,你去客房。”安逸解释。
“为什么啊?”小鹿不满。
安逸把她推进浴室:“哪有那么多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