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琪签下解约书、被彻底赶出珩世的那一刻,她的世界彻底崩塌。
网上铺天盖地的羞辱和嘲讽,昔日视后沦为全网笑柄,代言索赔、项目解约的巨额债务,以及安逸那句“那去死吧”的冰冷威胁,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仅存的理智。
她将所有怨恨都投射到那个即将取代她位置的“幸运儿”蒋莹身上。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扭曲的脑海中滋生。
毁了她!
如同幽灵般她尾随处理后续事务的陈三怡,一路跟到了《燕归巢》剧组的补拍现场。
混乱的片场成了她最好的掩护,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沉重的道具木棍,藏在宽大的外套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刚从监视器后站起身、准备去休息的蒋莹。
机会来了!
梁琪猛地从阴影里冲出,高举着木棍,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狠狠砸向蒋莹的后脑勺!口中发出凄厉的尖叫,“去死吧!”
“小心!”一声清喝如同惊雷炸响!
千钧一发之际,离蒋莹不远的杭澈反应快得惊人,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驱使她猛地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撞开了完全吓懵的蒋莹,同时抬臂格挡!
“砰!咔嚓!”
沉重的木棍带着破风声狠狠砸在杭澈抬起格挡的右前臂上,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啊...”杭澈痛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踉跄后退,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软软垂下。
现场瞬间死寂,随即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杭澈!”
“天啊!”
“拦住她!抓住梁琪!”
“报警!快报警!”
梁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杭澈手臂的惨状惊得愣了一瞬,随即被反应过来的剧组安保人员死死按倒在地。她披头散发,妆容糊成一团,眼神涣散,嘴里还在歇斯底里地咒骂着。
蒋莹惊魂未定,看着杭澈因剧痛而冷汗涔涔、手臂明显变形的样子,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夺眶而出。
警笛呼啸而来,梁琪被警方铐走,等待她的将是“故意伤人罪”的指控,她的演艺生涯,连同她最后一丝体面,彻底宣告终结。
#梁琪报复蒋莹未遂#杭澈受伤#燕归巢剧组声明#梁琪被警方逮捕#故意伤人罪#梁琪杭澈
热搜榜再次被血洗。
梁琪这个名字,彻底与疯狂、恶毒、犯罪绑在了一起,成为娱乐圈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污点之一。
她的疯狂行径,如同在珩世这艘本就遭遇风浪的巨轮上,又凿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网上舆论彻底失控。
没有了珩世的公关压制,梁琪过去所有的黑料、被抢过资源的对家、眼红珩世的竞争对手纷纷下场,疯狂“倒油”,将珩世描述成一个藏污纳垢、捧红劣迹艺人的“黑店”。
连带效应下,公司股价暴跌,多个正在洽谈的重要项目告吹,品牌方的索赔函雪片般飞来。
安逸遭遇了接手珩世以来最严峻的危机。
铺天盖地的负面舆情、天文数字的赔偿金、董事会上股东们冰冷的责难与质疑...
她和陈三怡如同救火队员,日夜不休地奔波于各个品牌方、投资方之间,低声下气地道歉、解释、寻求谅解,同时还要迅速制定几十个应对方案,试图力挽狂澜。
陈三怡开着车,停在步高里老弄堂口。
后视镜里,安逸闭目靠在座椅上,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
这是她的“疗伤地”,每次遇到重大挫折或身心俱疲时,她就会来这里。
窗外跑过的少女们身影模糊不清。
“好在胡超岳、蒋莹都比较听话,势头不错,加上鹿书林已经能独当一面...”陈三怡试图宽慰,也像是在说服自己,“这三张牌握在手里,我们不至于输得太惨。”
“文文那边说,”陈三怡想起什么,“鹿书林让她买了今晚八点回上海的机票。”
鹿书林没有追问安逸来与不来,只是提前结束拍摄通告飞回上海。
“几点到?”安逸有些意外,原本还想着怎么和对方解释,这是鹿书林第一次期盼着她来,也是她第一次失约。
“晚上八点。可是安总,今晚您和星耀的品牌方还有个重要应酬...”
安逸捏了捏紧锁的眉心,声音沙哑,带着浓重倦意:“公事要紧。”
探班的事情,自然不了了之,她不能倒,珩世更不能倒。
这一边,梁琪事件的发酵让鹿书林重新看待安逸。
若安逸当真冷血,便不会对梁琪一再容忍,更不会在解约后还让陈三怡压下不少落井下石的黑通稿,甚至可能暗中支付了部分赔偿,这是路文文昨晚说漏嘴的的小道消息。
她意识到,那个看似冷酷无情的女人,或许比想象中重情重义,虽然这四个字她从未和这个女人联系在一起过。
但一切还是一团迷雾,她理不清楚。
飞机落地,陈三怡在粉丝围堵中艰难地将她接上商务车先去公司走个过场,避免被狗仔追踪。
车内飘散着淡淡的酒气。
“安总现在很忙。”陈三怡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看着鹿书林,语气认真,竟然透出一丝恳求。
“她今晚应酬到几点?”鹿书林低声问,“她知道我回来么?”
对方明明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难道是不希望自己回来么...
陈三怡深吸一口气,有些深藏的秘密似乎该见一见太阳,“虽然不知道这几年你怎样看待她,但从我的角度,我希望你能对她好一点。她...很不容易。”
鹿书林微微蹙眉:“对一个人好,应该建立在互相了解的基础上。”
她看到的安逸,只是冰山一角。
陈三怡犹豫片刻,缓缓开口:“安总的原名,你知道吗?不是安逸。”
她拉过鹿书林的手,在她掌心写下那个带着玉石偏旁的“琀”字。
鹿书林对这个字没有特别认知,拿起手机查询,看到释义时,心头巨震...
什么样的父母会给女儿起这样的名字?
不是听说她父亲是中文系教授吗?
“大学毕业她就进了当时的明氏娱乐,跟着Wendy打拼。那时候Wendy也只是个刚被提拔的光杆经理。安逸认准了她,两人在圈里互相扶持,吃过很多苦。”陈三怡追忆着,“有一次Wendy被人做局,是安逸不管不顾冲进饭店把人扛回来的。为了这事,她们被公司重罚,但安逸从不后悔。她说很多事情不看值不值得,只看愿不愿意。”
珩世是她们一起打下的江山,可当一切越来越好时,Wendy却突然离开,走得很坚决。
安逸不是没挽留过,但最终无果,她不愿看着她们的心血功亏一篑,不得不变成现在这个‘安总’。
陈三怡的寥寥数语,勾勒出安逸蜕变的荆棘之路。
鹿书林沉默地听着。
她从小顺遂,安逸的经历对她而言如同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这些只言片语,让她第一次模糊地构建起安逸过去的轮廓,一个也曾热血、重情、为保护重要之人奋不顾身的女人,最终被现实磨砺成如今的模样。
她不是神,是个人,是个会受伤、会疲惫的女人。
回到安逸那间总是显得过于冷清的大平层,鹿书林先洗了澡。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她试图想象安逸年轻时的样子,却只有一片模糊的水雾。
她错过了安逸的整个过去。
换上浴袍走出浴室,却看到客厅沙发上,那个本该在应酬的女人,竟已回来。
安逸依旧穿着那身挺括的职业套装,只是此刻卸下了白日的盔甲,疲惫地倚靠在沙发扶手上,一手撑着额头,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鹿书林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怦怦跳。
她默默走到岛台,倒了杯温水,加了两勺蜂蜜,轻轻走过去:“喝一点吧,解酒的。”
安逸闻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不易察觉的脆弱,坐在那,心像老式收音机,滋滋响着调不完的频道。
看见鹿书林又是光着脚,收音机的磁带卡了壳。
她迟疑地接过水杯,动作缓慢。
鹿书林的主动关怀,此刻显得格外珍贵。
“休息一天,跑回来干什么?”声音沙哑,迷离的眼神中藏着一抹期盼,“是来谴责我言而无信么?”
答应过,去探班的。
很抱歉,食言了。
鹿书林挨着她坐下,沐浴后的清香驱散了些许酒气:“梁琪的事情影响那么大,我担心董事会为难你。”
这是真话,但并非全部。
安逸握着温热的杯子,心里泛起暖流,看着鹿书林近在咫尺的脸庞,敏锐察觉到对方态度软化。
似乎,微博之夜北京之行后,她们之间有了些不一样。
她放下杯子,将被鹿书林下意识握住的手拉到自己脸颊旁,轻轻侧头,一个带着酒气和疲惫的吻,在的手腕内侧珍重落下。
那里温热,有连通心脏起搏的跳动。
“是担心董事会为难我,”安逸的目光锁住鹿书林的眼睛,第一次露出毫不掩饰的、带着一丝脆弱和依赖的笑意,“还是担心我?”
不等鹿书林回答,她自顾自地给出了答案,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和前所未有的坦诚:“不是什么大问题,快解决了。何况,珩世不是还有你吗?你在的话,我怎么会输?”
鹿书林被这直白的信任和笑意晃了神,笑意漫过眼角。
安逸看着她心神荡漾。
“对安总来说,一个艺人而已,有这么重要吗?”鹿书林眼珠一转,酸酸的。
她指的是梁琪。
安逸盯着她,将被握着的手拉得更近,几乎是贴着鹿书林的唇边。
她侧头,再次吻上那纤细的手腕,拿着对方的手做支撑,脸颊贴着给自己降温:“是啊,珩世可以没有梁琪。”
她的目光灼灼,如同最深的夜空中唯一亮起的星,直直看进鹿书林心底,“但不能没有鹿书林。”
“为什么?”鹿书林呼吸一滞。
“因为,梁琪不是我的。”
“你,是我的。”
这句带着酒气、占有欲和某种隐秘承诺的话语,像电流般瞬间击穿了鹿书林的心防。
她浑身酥麻,想抽回手却被抓得更紧。
下一秒,吻便意料之中地覆了上来。
那一晚,鹿书林第一次没有抗拒,甚至带着一种理解的温柔和呼之欲出的心疼,主动迎合着安逸的索求。
在情动深处,安逸喘息着,第一次在她耳边唤出了那个在心底呼喊千万次的亲昵称呼。
“阿林...”
阿林。
不再是冰冷的“鹿书林”,也不是公式化的“书林”,而是带着温度、带着专属意味的呼唤。
鹿书林在迷乱中捕捉到这个称呼,心中泛起一丝奇异的涟漪。
身体的亲密似乎第一次触碰到了灵魂的边缘,为她们这段充满算计、误解与激烈碰撞的关系,撕开了一道通往未知可能性的缝隙。
阿林...
听起来...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