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女人的后果就是,一周都没和他说过话。
陆行舟叹了口气,果然惹谁都不能去惹女人。
吵起架来六亲不认。
这已经是这周第六次吃闭门羹了。
步承下班回家的时候就看见门口蹲着个人,凑近一看才发现是陆行舟。
“陆侄,你怎么蹲在这?进去坐坐。”
陆行舟指了指二楼的房间门,步承秒懂,随即给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多大点事儿,小女生哄哄就行了。”
他都不敢说自己已经在门口蹲一周了。
步承把人带了进去,恰逢自家闺女正在客厅看电视,瞧见他们两个一块进来,哼了一声继续把脸对着屏幕。
感觉这下完了,自家小棉袄连他都不理了……
果然外面的小子没几个好人!
“遥遥,理理我?”
“你行行好,我知道错了。”
这怂样倒像是挺像她爸的。
“遥遥。”一道清浅的女声在门口出现。
“你怎么来了?”
沈江月这几日都待在后面的小院子里,也从不到前院和他们一起吃饭,今日听说丈夫即将开庭,整个人都坐不住了。
耐不住焦急的性子便来了前院找步遥。
不曾想又看见上次送遥遥回来的那个男人。
听说还是一位大家公子,沈江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瞧着混不咎的模样,但她总觉得看她的眼神里透着冷厉,心生惧意。
“继父那边我帮你找了好的律师,也安排了人过去,今天开庭如果你要去的话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我自己去吗?”
最近忙一个策划案忙得焦头烂额,今天好不容易可以休息,她并不打算陪她一起去。
“可是我一个人……”
母亲儿时被祖父母娇宠着长大,年轻时她父亲也是对她体贴入微,从不让她干活,物质上更是不缺。
以至于现在仍然不敢独自去面对。
到底是亲生母亲,步遥到底是不忍心,上楼拿了包,便和她一同前往法院。
陆行舟主动请缨,来当司机。
沈江月还是第一次坐这么豪华的车,略微局促地跟女儿搭话:“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步遥拿了件外套盖在头上,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那就好。”
母女二人多年不在一起,车内的氛围说不出的尴尬。
沈江月后来也很识趣不再开口。
车稳稳停在了法院门口,一个秘书模样的人早早在门口等着了。
“大小姐,先生让我在这等你。”
步遥认得这人,是父亲身边的助理,主要是负责工作方面的事务。
“知道了。”
沈江月跟在她身后一起进去,看着她的背影,当年那个个子小小的,摔倒了就会哭唧唧喊妈妈抱的女孩儿,似乎一下子就长大了。
也不再需要她,已经成为了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女孩子了。
心里没来由的酸涩。
步承的秘书将他们带到一旁提供给家属观庭的位置上,就离开了。
他们的位置能够很清楚地看见庭上的一切,包括她那素未谋面的继父。
与父亲温文尔雅不同,整个人都透着蓬勃的野心,略显老态的脸上夹杂着深沉与算计。
不禁侧目看着一旁单纯的母亲,这人……会是良配吗?
正在低眉沉思着,旁边递来一瓶水,是陆行舟刚在法院门口的自助饮水机里买的水,买回来之后也不见他喝,就放在手里捂着。
当他递过来的时候,她才发觉这是给她的。
“你嘴唇都干了,多喝点水。”
她的体质很奇怪,不论是冬天还是夏天,只要离了水,嘴唇就变得干涩不已,有时还会出血蜕皮。
出来的也急,护唇膏也忘了涂,庭内的冷气充足,她的嘴唇早已泛白开裂。
拿在手上的水还残留着男人手心的余温。
沈江月虽关心丈夫,但也能感觉到身旁两人之间那迷离扑朔的氛围。
这暧昧拉扯被庭官一举重锤打破,步遥猛然回神,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庭上——
“被告钟书离,你可知罪?”
“我不知,我只不过是做了点小本生意,何罪之有?”
钟书离口中的小本生意,是倒卖矿石,更何况倒卖的还是未经政府审批的矿脉,私自贩卖未经审批的钻石矿脉是要判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我的当事人是不能开采的,更何况闵苏当地资源部也并没有明确发布公告禁止那块地的开采权,俗话说得好,不知者无罪。”
处于高位的法官眉心紧锁,若真是如此,细究起来动一如动十,其中的筋脉牵一发而动全身。
“虽说政府也有疏漏,但将矿脉外售出境,倒卖牟利者至少三年以上有期徒刑。”
三年?!
沈江月面色一白,虽然没有五年这么久,但她能有多少个三年去等。
“法官大人,虽然他有售卖出境的想法,但最后矿物都被悉数追回,按情理来说只能算是牟利未遂,希望能够轻判。”
律师跟法官又在庭上掰扯了好一会,才松了些口。
这事儿捅到这种地步,怕也是不好收场,只能意思意思判个半年,再罚些款。
坐了许久,终于散庭,步遥坐在下面昏昏欲睡,头吊着就往旁边倒去,磕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才醒过神来。
“困了?”
步遥秀气地打了一个哈欠,轻轻嗯了一声,像一只刚打盹过后的猫儿,声音慵懒。
“有点。”
“那我等会送你回去休息。”
“好。”
沈江月要去看她的继父,便不和他们一道回去了。
车上自在不少。
陆行舟有些奇怪:“你和你母亲关系似乎不是很好。”
“我们已经许久没见过了,他们离婚之后我就跟了外祖。”
顿了顿,有些惆怅。
“她似是很喜欢我这个继父,当初她和父亲离婚的时候也没这么焦急地争取过。”
她以前曾是父母爱情的结晶,每每想起他们曾经的恩爱相戚,犹如南柯一梦。
陆行舟单手开着车,一手扯了一张纸巾,想要伸过去给她擦擦眼角。
步遥吸了口气,把情绪憋了回去,挡掉他的手,接过纸巾转过脸。
陆行舟宠溺一笑,还是这么爱面子。
步遥回到家倒头就开始睡,到夜上三更才醒。
肚子饿得不行,摸着黑想下楼找吃的,扶着楼梯缓缓下楼,刚到拐角处,迎面就撞上了一道黑影,险些给她七魂八魄都给吓出来。
转头跑掉的时候还一不小心撞到了墙角,痛呼了一声。
“是我。”
熟悉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步遥一听就知道是谁。
客厅的灯光大亮。
步遥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脑门上还有一个红红的小包。
“噗……”陆行舟一边笑一边给她擦药。
瞪了一眼这罪魁祸首,“笑什么笑,要不是你我能撞上去吗?”
“是我的错。”陆行舟认错认得快,叫她憋着一股气,没地撒。
步遥刚睡醒,迷迷瞪瞪地享受这人的服务,一时也忘记了盘问他怎么还留在自个家。
晚饭也没吃,这会儿肚子也饿了,小脑瓜子一动,想框这位少爷做饭。
“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赌?”这小脑瓜子又开始转了,也不知道憋了什么坏招数。
“听说你骰子玩的可溜,要不然我们来一把试试?”
第一次遇见是在堰京最大的赌场,能够来去自由地穿梭在里头,没有两把刷子她是不信的。
“哦?你听谁说的。”
“你堰京第一纨绔的名头还用宣传吗?”
说完才反应过来,舞到正主头上了。
陆行舟毫不在意这个名头,询问着赌局的彩头。
“你输了给我炒个菜,我输了要求随便你提,只要我能做到。”
“听上去很诱人。”
说时迟那时快,步遥拿了一副牌出来,这是特制的摩罗牌,里面一共有六十四张,每一张都不同。
玩法很简单,开始一人抽四张,可以从中选一张与对方交换,然后继续抽取,直至抽完全部,接下来就是换牌,若谁先组齐六组同一系列的,便是赢家。
步遥先抽了一组,完全不一样,随心抽了一张牌出去交换。
抽第十次的时候才拼出两组。
抽完全部,两眼一黑,还差三组。
只能先把手中多的牌扔出去换,至少留有一张在手上。
一来一回,步遥总算是凑了四组。
陆行舟不知是不是没拿稳,手不小心偏了一下,就被她看到了手中的牌。
“六组!我赢了。”
步遥玩也玩尽兴了,还能免费得一顿饭,颇有些乐不思蜀。
陆行舟也没推辞,收好牌就围着围裙进了厨房。
客厅的位置能够将厨房内的一切尽收眼底,看着他熟捻的动作,似乎做了不少次。
“以后你的妻子一定很有福气。”
厨房忙碌的人背影一僵,切菜的手也停顿了下来,良久过后才回道:“是吗——”
步遥发自内心这么觉得,但他的背影源源不断涌现出的孤寂,一时无言。
他,究竟深藏着什么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