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这颗酸涩的糖果 第11章 Chapter10·生日快乐

五月的风，已经开始带上初夏的微醺，吹拂着梨市实验中学郁郁葱葱的梧桐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距离期末考试越来越近，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感，连课间走廊里的喧闹都似乎收敛了几分。

谢清清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趴在课桌上，指尖无意识地转动着笔杆，目光时不时地飘向斜前方那个清瘦挺拔的背影。

江临正微微低着头，专注地演算着物理题，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安静而柔和。

一个困扰了她好几天的疑问，像只调皮的小猫，在她心里挠啊挠——江临的生日，到底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她旁敲侧击地问过江临几次，每次都被他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要么就是“不记得了”，要么就是“没什么好过的”。

这个闷葫芦，对自己的事情总是这么不上心！

谢清清又气又急，却毫无办法。

她很想给他过一个生日，一个独一无二的、能让他记住的生日。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愈发强烈。

终于，在一个课间，她瞅准机会，拦住了正准备去办公室的许洛川。

许洛川和江临从初中就是同学，关系最好，他一定知道！

“许洛川！”谢清清把他拉到走廊角落，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神秘兮兮的表情，“问你个事儿，你得保密！”

许洛川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什么事这么神秘？关于江临的？”

“对对对！”谢清清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你知道江临的生日是哪天吗？我问他，他死活不肯说！”

许洛川了然一笑，似乎早就猜到了。

他看了看四周，也压低声音：“我就知道你得问这个。他啊，生日是五月二十号。”

五月二十号！谢清清的心猛地一跳。

就是这个月！

还有不到两个星期！

“真的吗？你没骗我？”她激动地确认。

“千真万确。”许洛川肯定地点点头，随即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他确实不怎么过生日，你也别抱太大期望。他性格就那样。”

“我知道我知道！”谢清清连忙说，“谢谢你了许洛川！千万别告诉他我问过你！”她双手合十，做出祈求的样子。

得到确切日期，谢清清像揣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五月二十号，520，这个日期本身就像带着某种浪漫的寓意，让她更加坚定了要好好给江临庆祝的决心。

可是，送什么礼物呢？

这成了摆在她面前的最大难题。

江临和普通男生不一样。

他不打游戏，不爱运动除了被迫的体育课，对潮牌零食也兴趣缺缺。

他的世界里，似乎只有学习、竞赛，还有……她？

谢清清偷偷地想，脸上有点发烫

送普通的礼物，他肯定看都不看一眼。

送太贵重的，又显得刻意，而且他那种性格，说不定还会拒绝。

必须送一份特别的、用心的、能戳中他内心的礼物。

接下来的几天，谢清清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她像个最敏锐的侦探，仔细观察着江临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中找到灵感。

她发现，江临虽然总是冷着一张脸，但他用的文具都非常考究，尤其是那支黑色的钢笔，笔身有细微的磨损，却始终干净锃亮，看得出他很爱惜。

她发现，他看书时，遇到喜欢的句子，会用那种小众的蓝黑色墨水，在书页角落做极其工整的标注。

她发现，他偶尔会听一些非常冷门的纯音乐，耳机里流淌出的旋律安静而悠远。

她还发现，他其实有点怕猫，虽然死不承认，但对猫咖里那只最高冷的布偶猫，却会偷偷多看两眼……

这些细微的观察，像散落的珍珠，在她脑海里逐渐串联起来。

一个模糊的念头开始成形。

她想要送他一支新的钢笔？

不行，他那支旧的显然有感情了。

送墨水？

好像太普通了。

送唱片？

也不行，他听的音乐太偏门了，她根本找不到。

正当她一筹莫展时，周末和沈絮一起逛街，路过一家手工皮具店。

橱窗里陈列着各种手工制作的笔记本、卡包、钥匙扣，皮质细腻，设计简约，透着一种低调而温暖的质感。

谢清清的眼睛瞬间亮了！

就是这种感觉！

她冲进店里，像发现了新大陆。

店主是个温和的中年男人，耐心地给她介绍。

谢清清看中了一种深棕色的植鞣牛皮，触感温润，颜色沉稳，像极了江临给她的感觉。

她决定，亲手给江临做一个笔记本封套。

这个想法让她激动不已。亲手做的礼物，独一无二，最能代表心意。

而且，笔记本他天天都要用，看到封套就能想到她！

完美！

“老板，我想学做这个！多久能学会？我急着要！”谢清清迫不及待地问。

老板看了看时间：“如果是做这种简单的笔记本封套，有基础的话一下午就能完成。你是新手，可能需要两三次课。”

两三次！

来得及！

谢清清毫不犹豫地报了名，选了最好的皮料，还特意要求在内衬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烫印上江临名字的缩写“J.L.”。

接下来的两个周末，谢清清都泡在了皮具店里。

切割、打磨、打孔、缝线……每一个步骤都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心。

锋利的裁皮刀划破过她的手指，坚硬的蜡线磨红了她的掌心，枯燥的打磨工序让她腰酸背痛。

但她却甘之如饴。

每当觉得累的时候，她就会想象江临收到礼物时的样子。

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会惊讶吗？

会喜欢吗？

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会不会露出一丝惊喜的笑意？

光是想着这些，所有的辛苦都化作了甜蜜的动力。

她一针一线地缝制着，把所有的期待和心意，都缝进了那细腻的牛皮里。

皮料在她手中逐渐成型，散发出好闻的皮革香气。她抚摸着光滑的表面，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终于，在五月十九号晚上，礼物大功告成！

深棕色的牛皮封套，线条简洁利落，针脚虽然比不上专业人士工整，却充满了手作的温度。

内衬角落那个小小的“J.L.”烫印，是她精心设计的小心机。

她把封套小心地装进一个素雅的纸袋里，藏在了书包最隐蔽的夹层。

抱着书包，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谢清清的心跳了一整晚。

五月二十号，终于到了。

这一天，谢清清起得格外早。

她特意挑了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像一朵迎着朝阳绽放的小向日葵。

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遍最自然的笑容，她深吸一口气，背上藏着秘密的书包，走出了家门。

整个上午的课，谢清清都上得心不在焉。

她时不时偷偷观察江临，他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任何不同，依旧安静地听课，认真地记笔记，仿佛今天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

这个木头！

难道真的把自己的生日忘得一干二净？

谢清清既觉得好笑，又有点心疼。

她更加坚定了要给他惊喜的决心。

午休铃声一响，同学们纷纷冲向食堂。

谢清清却磨磨蹭蹭地收拾着东西，等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深吸一口气，走到江临的座位旁。

江临正准备去食堂，看到她过来，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带着询问。

谢清清的心跳得像擂鼓，脸颊也有些发烫。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江临，你先别去食堂，跟我去个地方呗？”

江临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去哪？”

“哎呀，你别问嘛！跟我来就是了！”谢清清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腕就往外走。

她的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江临虽然疑惑，但还是顺从地跟着她。

看着她神秘兮兮又难掩兴奋的背影，他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谢清清没有去食堂，也没有去操场，而是拉着江临，来到了教学楼后面那片几乎没什么人去的、种满了桂花树的小花园。

这里平时很安静，只有午休时会有极少数同学来这里看书。

午后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桂花树叶，洒下细碎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偶尔传来几声鸟鸣，环境静谧而美好。

谢清清在一条石凳前停下，松开江临的手，转过身，面对着他。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脸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

江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但又不太确定。

“江临，”谢清清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从书包里拿出那个素雅的纸袋，双手递到他面前，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却格外清晰：

“生日快乐！”

这四个字说出口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江临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谢清清，又看了看她手中那个明显是礼物的纸袋，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深邃眼眸里，清晰地闪过震惊、错愕、难以置信……

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忘了反应。

他……真的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或者说，他从未期待过会有人记得，更从未期待过会收到生日祝福和礼物。

看着江临罕见的、完全呆住的表情，谢清清心里又是想笑又是心疼。

她强忍着激动，把纸袋又往前递了递，语气带着一丝俏皮的得意：“愣着干嘛？快打开看看呀！我挑……我准备了好久呢！”

江临这才像是回过神来。

他迟疑地伸出手，接过那个还带着她掌心温度的纸袋。

动作有些缓慢，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他低下头，看着纸袋，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他沉默地打开纸袋，取出了那个深棕色的牛皮笔记本封套。

皮质温润，手感极佳。

简约的设计，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透着一种低调的高级感。

最特别的是，封套上还残留着手工制作时留下的、细微的、独一无二的痕迹。

江临的手指轻轻抚过封套光滑的表面，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

他的目光落在封套上，久久没有移开。

谢清清紧张地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会喜欢吗？

会不会觉得太普通了？

会不会嫌弃她的手艺不够好？

就在她忐忑不安的时候，江临的手指触碰到了内衬那个小小的烫印——“J.L.”。

他的指尖在那个烫印上停留了片刻。

然后，谢清清看到，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双总是清冷如寒潭的眼眸，此刻仿佛被投入了温暖的阳光，漾开了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里面有惊讶，有感动，有难以置信，还有一种谢清清从未见过的、浓得化不开的柔软情绪。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只是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看着他这样的眼神，谢清清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幸福感。

她鼻子一酸，眼眶有些发热，却努力扬起一个最灿烂的笑容：

“怎么样？喜欢吗？是我自己做的哦！虽然可能没有买的好看，但是……是独一无二的！”

江临依旧没有说话。

他只是深深地望着她，望进她带着笑意和些许泪光的眼睛里。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谢清清心跳骤停的举动——

他伸出手，不是去接礼物，而是轻轻地将她拥入了怀中。

这个拥抱很轻，很克制，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和笨拙。

他的手臂只是虚虚地环着她的肩膀，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但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甚至有些僵硬的拥抱，却让谢清清瞬间僵住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脸颊，耳朵里嗡嗡作响，只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和他胸腔里传来的、同样有些紊乱的心跳。

他身上的皂角清香和淡淡的笔墨气息，混合着阳光和青草的味道，将她紧紧包围。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时间过了多久？

几秒？还是几分钟？

谢清清完全失去了概念。

她只觉得整个人都飘乎乎的，像踩在云端。

终于，江临松开了她。

他的耳根染上了一层明显的绯红，一直蔓延到脖颈。

他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不敢看她的眼睛，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温柔：

“……谢谢。很喜欢。”

很喜欢。

不是“嗯”，不是“还行”，是清晰的“很喜欢”。

谢清清看着他那副害羞又强装镇定的模样，看着他通红的耳朵，听着他低沉而真诚的感谢，心里像打翻了蜜罐，甜得发腻。

所有的辛苦和等待，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加倍的回报。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们身上跳跃。

少女明媚的笑容和少年通红的耳廓，构成了青春里最动人的画面。

这个藏在时光里的惊喜，这份独一无二的手工礼物，这个短暂却刻骨铭心的拥抱，以及那句“很喜欢”，都成为了谢清清关于那个五月二十号，最珍贵、最温暖的记忆。

她知道，这个生日，江临一定不会忘记了。

而她，会永远记得，他收到礼物时，那双被点亮的、盛满了温柔星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