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妙的周五,鸟语花香。
Mike吴在办公室里乱晃悠,见谢朝恩扫脸进门,又提着咖啡和购物袋递给她。
“风衣干洗过了,请你喝咖啡。”
昨天下午和众诚去助企会,会议结束,林主任带着他去跟霍副会长打招呼,霍副会长吸了口气,指着他,好像突然忘了要说什么。
他有眼力劲,赶忙自我介绍一番。
霍副会长笑着点点头,夸了一句风衣不错,霍的秘书闻言,离开前也看了他一眼。
见Mike吴喜气洋洋,看来昨天挺顺利的,谢朝恩挑眉道声恭喜,Mike吴电话响了,他接听后面色一沉,匆匆离开。
十分钟后,她和猫哥也被叫到办公室。
原来今早众诚要求万策换对接人,但对原因三缄其口,气的林主任一挂电话就骂众诚仗着有霍做靠山太嚣张。
又说万策集团作为第二大财团,难道少了众诚工作就开展不下去了吗?!
但怎么说呢···集团强势,不代表个人强势。尤其还是在林钱之争的档口。
所以,猫哥开始递台阶,七七八八劝一堆,谢朝恩看了眼坐在一旁略显颓唐的Mike吴,和稀泥道。
“不能众诚说什么就是什么,但也要尊重对方意见。”
见林主任没说话,她趁热打铁提到华卓,之前老林让她交项目,她同意了。
但和第一大财团华卓合作是非常依赖经验的,全交给Mike吴他接不住,只能拨她手下人去帮忙,这又涉及到跨部门人员调动。
她的建议很简单,对众诚,项目一号位及对外沟通换成乔经理,Mike吴转向内部协调。对华卓,乔经理和Mike吴共同承接,她愿意把手下人拨给乔经理。
乔经理是同部门另一业务主管,也不涉及跨部门人员调动。
当然,她有私心。若能如此,既不激化她和老林、Mike吴的矛盾,又能把众诚、华卓的合作保在二部,虽然她被架空,但二部没损失。
见老林还在犹豫,她道:“我下周飞港城,了解万策港城子公司的da投资情况,预计待一周。在回来之前,可能只有今天有空带小伙伴去华卓认认脸。”
da里的千亿资金,主要来自京市、申城、江浙、南省和港城。
因为合作方耀华国际长期深耕港城,所以港城资本在da里的资金量很大。
原是梦总亲自去,但她闺女马上小升初点招,实在走不开,只能她顶上。
老林知道这个情况,梦总去年就预告今年7月前让她干啥都行,就是不能出远差出长差。
老林沉思片刻,“具体怎么分需要慢议,但今天可以先带Mike和小乔去华卓聊聊。”
下午,Mike吴开着新车,载上她和乔月前往华卓。
他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众诚了?明明昨天一切都很顺利。
他道:“乔月,你可要小心了,众诚想一出是一出。”
“乙方的宿命就是承接甲方的莫名其妙。”乔月坐在后座咯咯笑,平白无故多了两个大合作方,哪怕在Mike吴面前也止不住乐。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Mike吴的笑容消失一上午,“我们不是大乙方吗!”
抵达华卓地下车库,他边说边停好车,谢朝恩推开车门,“认命吧。”
Mike吴努努嘴,“这话说的。”
他们正往电梯处走,突见一高大男人裹着怒气从前方电梯间冲出,步伐太快,还没看清面容,就似狂风从身旁刮过。
不过三秒,电梯间又有一金丝边眼镜追出。
身后不远处传来呵斥——
“华卓不是他霍朝焕的一言堂!”
嗯?
交换个眼神,三人心照不宣放慢步伐。
十秒后,又传来一句——
“那你告诉霍朝焕,这个字我不会签,我不可能拿华卓跟他开玩笑。”
再然后就没声了,他们沉默着走进电梯,这算不算吃到大瓜?
按下29楼,电梯门正要合上,刚刚追出去的金丝边挡住电梯门,又按亮顶层。
这人她见过,貌似是华卓的董事会秘书长?
随着电梯不断攀升,金丝边接起电话——
“霍副会长…您说…”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金丝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一边听一边擦额角冒出的冷汗,又道。
“明白…这…这也是我的责任…”
抵达29楼,他们的目的地。
在迈出电梯门那刻,谢朝恩微不可查回头,电梯里的金丝边面色苍白,冷汗直流,胸口剧烈起伏着。
霍朝焕这么凶?
今天的华卓29楼格外不同,人人西装革履一丝不苟。
乔月问迎接他们的Linda:“华卓还有着装要求?”
Linda打开会议室门,道:“今天有领导来,平常还是T恤大裤衩。”
Linda是华卓财富总监,她们平常对接多关系好,她只说她现在要专心da暴雷处理,Linda也没多问,给Mike吴和乔月介绍财富部其他关键人。
见他们聊的正酣,Linda拉过她,“周末掼蛋缺个人,来吗?”
“来不了,周末飞港城。”
Linda遗憾,“跑港城干嘛。”她又想起一回事,道:“诶,那个很有名的钢琴少女阮…阮从斐在港城巡演,刚好可以去。”
“没这个艺术细胞。”谢朝恩岔开话题,“是哪位领导来了?”
Linda压低声音,“害,别问了,集团不让讨论。”
谢朝恩点点头,不再追问,直到下午六点聊完,她拒绝Mike吴送一程的建议,转而坐上了迈巴赫后座。
顾京帆踩下油门:“这风衣挺好看的…我等了你一个小时。”
直到车稳稳停在荔东酒店门前,顾京帆回头问她,“找霍朝焕干嘛?”
谢朝恩没理他,车门却推不开,“问da。”
车锁打开,顾京帆将车钥匙丢给门童,一起下车来到大厅。
她正要上楼,手被顾京帆拉住,“我在大厅等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她笑一声,“放心,我主动找的你,忘不了。”
据顾京帆的说法,霍朝焕今晚在这儿应酬,具体什么事就不知道了。
刷了顾少爷的脸,她来到燕山阁包厢拐角,正要给霍朝焕打电话,走廊处却传来一道男声。
“六个字,不签字就换人。没有中间值,也不要跟我耍滑头。”
是霍朝焕的声音。
很好,今天的主题就是偷听。
另一道声音很陌生:“这是您个人的态度,还是助企会和华卓董事会的态度?”
“我可以代表。”
这个笃定的语气让谢朝恩眉心一跳——虽然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另一个人很显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走廊里落针可闻。
安静半晌,再次响起霍朝焕略带调笑的声音。
“出来吧。”
包厢前的走廊铺着羊绒地毯,暖黄顶光洒下来,更显得柔软温暖。
她走出拐角,踏上地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站在琉璃烟灰缸前。
她问,“怎么知道是我?”
没有人回答。
霍朝焕右手夹着烟,眸光中倒映着身着黑色风衣的她。
他眉头微蹙,静静地看着。
谢小姐虽高挑,但身量纤细,宽阔腰带系不住腰身,衣角腰带长发随风飘动,缓步而来。
面前这个双手插兜姿态闲适的女人,微微歪头,脸上带着点轻巧的笑,她说。
“谢谢您帮了我。”
他愣了一秒,想到秘书今早那段状似无意的汇报,反应过来。
哦,她指的是Mike吴被换掉的事。
随即了然挑眉一笑,他一如平常,“和你无关。”
不过胆子确实大,敢把他的东西给别人。
但谢小姐好像一直这样,聪明到能看透他,勇敢到敢冒犯他,狡猾的像个骗子,又有股奇异的坦诚。
下一秒,又听谢小姐道:“论迹不论心嘛,以后有机会我会投桃报李的。”
这句话让他忍不住再次看向面前的女人,包厢在六楼,走廊外是酒店花园,月光和灯光交映在她脸上,氤氲朦胧中又透着夺目光彩。
谢小姐身上有与年龄不相符的隐秘的危险,包裹在行云流水的表演下。
他想起乞力马扎罗的夜晚,银河横跨雪山,洒落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伴着不知名动物的叫声,他躺在车盖上小憩,一只母豹朝他扑过来。
他微眯着眼,“你帮我?”
谢朝恩挑挑眉,不置可否,“现在当然帮不了您什么,但人生百年,我对我的未来充满信心,难道您不看好我吗?”
闻言,他低下头,垂眸看向面前的女人,她有一副鲜妍美丽的面孔和聪明敏锐的头脑,还有一点幽微的洞察。
这或许是她自信的来源。
他欣赏自信勇敢,如果谢小姐能更真诚些就好了。
他轻笑一声,笃定道:“我信。”
谢朝恩抬头,脸上扬起鲜活蓬勃的笑容,如墨长发滑落肩后,指尖掠过腰间,轻轻一扯,腰带无声滑落,衣襟随风敞开。
他审视地看向她,谢朝恩也定定看着他,她脱下风衣,踮起脚,将这件带着体温的风衣披在他肩头。
她说,“谢谢您的外套,物归原主。”
霍朝焕披着风衣,将烟掐灭在一旁的琉璃烟灰缸中,下意识握住肩膀上正整理衣领的女人的手,掌心覆住她略带凉意的手背。
风衣还带着馨香的温热,他又想,自己是不是要求太多太高了?
人好像总会对优秀的人有更高期待,但这并不公平。
他不能要求一个人既机敏又诚实,是他太苛刻了。
他垂下头,只见谢朝恩惊讶地看向他,却并未着急抽回手,反而更近一步,“很多人都夸这件风衣很好看。”
说着,她抽回手,拨走缠绕在风衣上的头发。
“我送你回去吧。”他说。
谢朝恩皱皱眉,“你不是在应酬吗?”
“没什么大事。”
谢朝恩却拦住他,“顾京帆在下面,不然您以为我为什么能找到这儿来?”
看着霍朝焕的脸色一寸寸沉下来,她忍不住笑了。
霍朝焕凭什么觉得所有人都要按他的节奏来呢?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在申城的态度,都让她非常不爽。
诚然,她第一次亲吻他更多出于压力宣泄,算不上高尚的真情。
但他也很享受啊,不然也不会临时放季准鸽子,把现场会议改成电话会议。
所以凭什么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段露水情缘是她开启的,理应由她结束,退一步讲,至少要和她商量。
这是自然公理,不因权力地位而改变。
两天前的桥上夜谈,她的确习惯性表现自己,但更多的还是为了告诉他——
我不是能被随意对待的人。
望着面前英俊的面孔,她想,是不是和霍副会长当朋友更好?
他的好朋友季准,随手一安排就是什么事都不用管的副总。
她想着,又说:“就不打扰领导应酬了。”
霍朝焕并没有追上来。
但到荔东酒店大厅时,顾京帆叫住了她:“谢朝恩!”
“干嘛。”
顾京帆走到她面前,“答应我的事…”
她蹙眉,“我的话你也信?”
“谢朝恩!”他狠狠看向她,握住她的手腕,道,“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
“放手。”她说着,又挑挑眉,“不过我下周要去港城。”
有没有机会,自己把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