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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为什么会喜欢。
季清言后来想想,大概就是因为这一眼,和这个对他来说意义非凡的笑容吧。
在那之后,沈清秋就进了他的房间,陪他坐在地上搭积木。
8岁的小孩还没到分化的年纪,
但沈清秋身高腿长,五官虽然柔和,气场却不弱。
小时候的他也没戴眼镜,
浓密地像扇子一样的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清晰可见。
季清言搭一块,他也搭一块,
眼角旁边的小痣随着扑扇的眼睫一会出现,一会藏起,像是在捉迷藏。
季清言渐渐停下手上的动作,盯着对方的眼睛,发愣。
沈清秋浅笑一声,主动凑到季清言身边,大大方方地让他仔细观察。
后来,那天晚上有个饭局,
沈清秋的父亲才应聘上,就被季父拉着即刻开工,无奈只能把沈清秋留在季宅。
沈清秋把饭端上来,和季清言一起吃。
吃完过了好久,父亲他们也没回来,
季清言撑不住,迷迷糊糊地打了好几个哈欠。
于是沈清秋便在季清言的应允下,坐在床头,拿着一本童话书,慢慢念。
故事很老套,都是季清言自己看过无数遍到能背出来的童话。
但那是他第一次听到睡前故事,
也是第一次,在清冷的月光和温柔的嗓音中,不必理会其他,没有一点负担和压力地慢慢入睡。
醒来后那个小哥哥不见了,但所有东西都被归到了原位,
新一天的阳光透了进来,
但从那一刻起季清言的世界不再只是黑白,而渐渐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其他色彩。
“沈清秋是不一样的。”
——即便后面的许多年季清言都没再见过沈清秋。
“.......好想和沈清秋永远在一起。”
——那时小小的他便永远埋下了一个梦想。
............
季清言睁开眼,
清晨的微光透过客厅的窗帘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他没有回到卧室,整个人蜷缩在客厅冰冷的地板上,身体慢慢苏醒的时候还泛起丝丝酸疼。
他晃晃悠悠地起身,脖颈后的腺体酸胀,
发热期的信息素被压抑搞得他整个人愈发疲惫,头重脚轻,浑身无力。
他冲进厕所吐了一阵,
可自从前天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到底也吐不出什么,只能痛苦地不断泛着酸水。
季清言洗了把脸,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头发凌乱、面黄肌瘦,
明明是个顶好的漂亮又带着英气的美人胚子,现在只能从镜子中看到疲惫和无力。
所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季清言深吸一口气,昨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伸手却抓空的那一幕反复在他脑海里回放,
他心底钝钝地、钻心地疼,艰难平缓下来的胃又开始翻滚。
——所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第一次让他世界充满色彩的人,也要抛弃他了。
再后来的几天沈清秋没有回家,季清言也没主动给他打电话。
发热期渐渐过去,身体各项机能都在缓缓恢复,
季清言现在可以去人多的地方了,思维也逐渐变得条理清晰,可以开始好好工作了。
他贴好抑制贴,拿好所有材料后,一个人慢慢从别墅晃荡到了工作室。
工作室不远,虽然别墅荬在了山顶,但由于他们做音乐的恰好也需要安静的环境,所以当初选工作室地址的时候,看到半山腰有个合适的地皮,就租下了。
他一边走一边盘算着该用哪几张卡交工作室下个月的租金,
有几张卡目前还有返利,虽然不多,但免费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最近又签下了几个项目,
算上发热期之前和顾钊的那个口头协定,目前档期应该能排到明年上半年,
也就是说,只要甲方们都按时交款,合作过程中不出什么意外,工作室目前再撑个几年应该没问题。
他打开门,走进大厅。
前台已经到了,看到季清言很热情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合伙人老白也在办公室里和他挥了挥手,
看到他精神还好的样子,浅浅地舒了口气。
季清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拉开窗帘,感受久违的阳光洒落在眼睫。
还没等他彻底在椅子上坐下,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惊呼,熟悉的信息素飘入鼻腔,接着,‘叩叩’两声,
有人用指尖敲了敲季清言的玻璃门,没等季清言回应就走了进来。
“顾钊。”
季清言无奈地揉着眉心,扬起一抹笑,
或许是从小到大顾钊和他这么没规没矩惯了,他倒也没太生气,只是用眼神示意,让顾钊自己找个地方坐下。
“我说你来之前还是最好和我说一声。”
“不然万一我今天没来工作室,你一个大忙人跑空了多不好。”
“忙是忙,但来找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顾钊一点不客气,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比起之前的循规蹈矩,今天的顾钊倒是多了些大学时期的可爱和耍赖,季清言看到虽然觉得不妥,但也莫名舒心,挺怀念的,好像回到了结婚之前的状态。
“好好好,所以小顾同学,你今天到底来干嘛呢?”
季清言起身,让助理给顾钊泡杯咖啡,又回到自己的座位。
他打开电脑里的音乐软件:——上次甲方说有几个鼓点要改,也不是什么太难改的东西,他可以一边听顾钊说话,一边点两下。
“.......季清言,你怎么这样?!!”
没想到今天的顾钊还挺强势,
季清言有些好笑地抬起头,看看他到底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么?”
顾钊被季清言探寻的目光盯得有些害臊,气势一下弱了下去,连脸颊都有些泛红,
“那那那........我们之前二十几年的情谊到底算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无情无义、冷血无情!!”(夸张版)
季清言:“..........”
助理开门送咖啡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一只188的巨型Alpha,嘟着脸、抿着唇,
明明长得还挺帅的,那是那种刺儿头式的,有攻击性的帅,
现在却在他老板的办公室将眼睛睁得很大,整个人嘟嘟囔囔的,就好像季清言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这人........’
助理忍不住多瞥了两眼。
‘现在人都喜欢搞这种强反差吗?’
他有点想笑,——好像一只可爱的捷克狼,
但考虑到对方是老板的客人,还是尽力压下了上扬的嘴角,放下拿铁就准备退出去。
“你笑什么!”
没想到那只气鼓鼓的捷克狼Alpha看到了他没压下去的笑意,
双手叉腰,‘轰’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副有气没处撒,指指点点,但自己委屈得要命的样子。
季清言都快要笑晕过去了,
他赶紧招招手,解放了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助理,
接着他将手边的废纸团成纸团,‘咻’地一声朝顾钊飞了过去。
“行了吧你。”
“闹够了没?”
纸团砸到顾钊的脑门,顾钊夸张地‘啊’了一声,作势要倒在后面的沙发上。
季清言撑着下巴,挑眉,
一点都没有要起来接人的意思,反而还有种:我看你倒不倒,你要敢把我沙发砸坏,我铁定让你赔的挑衅。
顾钊咳嗽两声,摸摸后脑勺,自己又站直了回去。
季清言笑,摇头:
“赶紧把咖啡喝了。”
他用眼睛扫了下刚刚助理放下的,已经凉到正好的拿铁。
“喝完了我们就谈正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