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摆渡 第9章 血色校准

培养舱的玻璃内侧结满细密水珠，像一张苍白的脸在无声哭泣。

季沉的手掌仍贴在冰冷的舱壁上，与舱内“季雨”的指尖隔着几厘米的距离相对。她的瞳孔扩散又收缩，蓝光如电流般在虹膜上流窜，仿佛某种程序正在启动。

“不要…相信…同步…”

她的声音通过舱体扬声器传出，带着机械合成的断续感。

凌皓一把拽开季沉：“后退！她可能被远程控制！”

下一秒，培养舱的液压系统突然启动，舱门缓缓滑开。淡黄色培养液倾泻而出，漫过季沉的鞋面，散发出刺鼻的防腐剂气味。“季雨”像断线木偶般向前栽倒，被季沉下意识接住。

她的身体轻得可怕，皮肤冰凉得不似活人。季沉拨开她后颈的发丝——那里没有节点，只有一道新鲜的缝合伤口，黑线在惨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他们取走了她的芯片…”季沉低声道。

凌皓突然举枪对准“季雨”的太阳穴：“你不是季雨。你是谁？”

女孩的嘴角扭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她的手指突然痉挛着抓住季沉的衣领，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肉。

“我…是…你…”

实验室的灯光忽明忽暗，备用电源发出垂死的嗡鸣。

季沉将“季雨”平放在操作台上，她的瞳孔已完全被蓝光占据，胸口却仍有微弱起伏。凌皓从墙角医药柜翻出一支镇静剂，却在针头即将刺入皮肤的瞬间被季沉拦住。

“等等。”他指向女孩锁骨下方——那里的皮肤正浮现出细密的发光纹路，与季沉体内的纳米机器人网络一模一样，只是图案略有不同。

这是一幅地图。

但不是污水处理厂的构造，而是一个陌生的建筑平面图，角落标注着“河图主基地-镜像区”。

“季雨”突然剧烈抽搐起来，机械般的声音从她齿缝挤出：

“三号协议…记忆覆盖…失败…”

她的手指在操作台上抓出几道血痕，随即僵直不动。蓝光从瞳孔中褪去，露出原本的褐色虹膜——那眼神突然变得无比熟悉，带着季沉记忆里妹妹特有的倔强。

“哥…”

真正的季雨的声音。

只持续了一秒。

她的眼球突然爆裂，蓝光如火焰般从眼眶喷涌而出。

凌皓将季沉拖离操作台时，女孩的身体已经开始自燃，蓝绿色火焰安静地吞噬着她的躯壳。

季沉的后颈节点灼痛到几乎失去知觉，眼前闪过无数记忆碎片——

季雨十岁那年摔伤膝盖时含泪的笑；

高中毕业典礼上她偷偷抹去的眼泪；

最后一次见面时她欲言又止的表情…

这些记忆…是真的吗？

凌皓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看这个。”

他从控制台打印出一份残缺的文件——《镜像体同步协议》，署名处盖着徐世峥的电子印章。关键段落已被删除，但残留的图表显示着三个并列的脑波模型：

1107-季雨（源体）

1107-2-季沉（战斗型镜像）

1107-3-？（情感型镜像）

最下方有一行手写备注：

“当两个镜像体神经共振达到阈值，源体意识将苏醒。”

凌皓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他翻开战术腰包的隐藏夹层，取出一张对折的照片——年轻的徐世峥站在两个少年中间，三人穿着同样的白大褂。

那两个少年，都长着凌皓的脸。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通风系统开始泵入淡绿色气体。

凌皓拉起季沉冲向紧急通道，却在拐角与一个黑影迎面撞上——

是那个缺了一根手指的二手贩子。

老人诡笑着举起一个黑色装置，按下按钮的瞬间，季沉后颈的节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痛。他跪倒在地，视野被蓝光淹没，耳中响起无数记忆的混响——

枪声。玻璃破碎声。季雨的尖叫声。

还有一段从未听过的对话：

“凌晖负责战斗镜像，凌皓管理情感镜像。”徐世峥的声音说，“等季雨的意识在两个容器里重组完毕，就处理掉源体。”

剧痛中，季沉感到有人拖起自己。凌皓的脸在扭曲的视野里晃动，嘴唇开合却听不见声音。

他们跌跌撞撞冲进电梯，缺指老人没有追来，只是站在走廊尽头，举起那只残缺的手挥了挥，像在告别。

电梯门关闭前，季沉看到实验室的监控屏幕突然全部亮起，显示着同一个画面——

某个白色房间里，真正的季雨被束缚在椅子上，对着镜头无声地说：

“找到第三面镜子。”

谢谢大家[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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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双生协议